一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很多人都梦想成名,把成名作为成功的标志。而张爱玲的一句“成名要趁早”,让许多人将其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道说别人如何如何,其实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之所以能成为一名美女作家,并不是因为我的小说写得好,而是由于我是美女才成为作家的。
我从小就痴迷文学,梦想长大后成为一名作家。上中学时,我写的作文常常被老师作为范文在课堂上讲评。可惜,高二时父母离婚,母亲也改嫁了,我被判给了父亲。继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动不动就打骂我。不堪受辱的我,就偷偷跑到广东,在一家酒店当了坐台小姐。
那年,我已经十九岁,在外面混了两年多。虽然存折上有不少钱进账,可我老感到很空虚,晚上睡觉时动不动就梦见自己成为了一名作家。
连我想都没想到的事是,那次所陪的客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张文。张文,他给晨虹房地产开发公司写了一篇吹捧性的报告文学,发在了市报头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公司老总方俊请他唱歌,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张文,国字脸,浓眉大眼,尖嘴巴,塌塌鼻,戴副近视镜,中等个。他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说话声音很小,极像个女人,干什么老是放不开,缩手缩脚。我清楚地记得,他的手抓住我的ru*头小心翼翼地捏了一下,然后又放下了。我对他这种道貌岸然的样子有些不满意,假装生气坐在了沙发上。他似乎明白了我的心,就笑着跑过来,主动与我搭讪。
那晚张文是主宾,我陪他说话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反正有人掏钱请客,花钱多少对他来说无所谓。我给杯中倒满了红酒,高脚水晶杯里的红色液体泛着妖艳的光芒,如同玫瑰色宝石般。张文首先站起,端着酒杯,夸赞我很有气质。我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形形色色的男人恭维词,但夸我有气质还是第一次听到,顿时心花怒放,涨红的脸像盛开的红玫瑰。我告诉他,我也是个文学爱好者,很想成为一名作家。他听后哈哈大笑,说我谈吐不凡,只要肯下功夫,在文学上一定大有作为。我高兴地紧紧搂抱着他,吻着他的嘴唇,娇滴滴地说张老师是我最崇拜的作家,我早就想拜他为师。
张文信听罢手舞足蹈,以老师教导学生的口吻告诉我:许多作家受到的启蒙都是小时父母所讲的故事。文学本身就是反映最低层民众的喜怒哀乐,寄托老百姓的理想。他问我写过什么东西没有?我回答说写过。他说那你选一篇自己认为最满意的,我帮你改改,在市报或者他所办的文学刊物上发表。我说一定抽出时间,专程请张老师指教。他说你也不能低估了自己,当下美女作家很吃香,她们写的书都很畅销。有一位美女作家的书在台湾出版,一下子销了三十万本,光版税就好几十万哩。
一道电流突然横贯全身,打通了我身上所有的穴位,我兴奋地从张文的大腿上站起,对他宣布:我也要成为一名美女作家!
二
我曾经写过不少东西,诗歌、散文、小说有厚厚的好几个日记本哩!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缩影,上面记载了这些年我的酸甜苦辣。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没舍得撇掉。
那天清晨,我就翻箱倒柜找那几本日记本,哐当声把同宿舍的小燕吵醒了。她阴着脸嘲讽我,你是丢了存折还是丢了哪位大款的电话号码?一大早乱翻一气,还让人睡觉不?我们坐台小姐大都是昼伏夜出,晚上要陪着客人跳舞唱歌,白天呼呼睡大觉,我大清早起来乱翻东西,她自然不高兴。我拱拱手求她原谅,好妹妹,我在找比存折还重要的东西。要是哪一天我真的兴旺发达了,一定会把所有的客人都让给你,今天你就委屈一下。小燕撅着嘴,嘟囔道你真自私!说罢,她用被子蒙住头,闭上了眼睛。
我把宿舍从头到脚翻了底朝天,衣物堆得乱麻咕咚。我终于在一个纸箱底下找到了两本笔记本,当下高兴极了,情不自禁拍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小燕瞪了我一眼,轻蔑地冷笑道:“今天吃错药了,神经病要犯了!”我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我挑了一篇散文抄好了,然后就去文联找张文。他人不在,办公室里一位皮肤白皙的小女孩收下了。那天,我穿了一件红色领子的上衣和白色的裤子,她打量了我好几眼,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我这人很不自重,肚脐都要露出来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特别留心了一下路边的书摊,果然摆着好几本美女作家写的畅销书。卖书的瘦高个小伙见我反复翻看那几本书,就劝我买一本。我连考虑也没考虑,就掏出四十元买了两本。回到宿舍,我随便翻了几页,不由瞠目结舌,暗自问着自己怎么会是这样呢?书里尽是非常露骨的性描写,恰似一位绝色的妙龄少女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不厌其烦地向嫖客们介绍自己身体的构造以及如何激发起男人的性欲,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我顿时恍然大悟,时下所谓的“美女作家”,其实就是靠这样肆无忌惮的描写出名的。
一星期后,我的那篇散文居然在市里的日报发表了,张文专门打我的传呼让我留意。我发现自己的文章除了我的名字外,几乎每句话都被他改动了。张文鼓励我说,你的生活阅历很丰富,完全可以写一些长的东西,至于文字方面我可以帮忙你。说真的,我的生活经历要比当下的美女作家们坎坷多了,她们无非是把自己解剖给别人看,借助污秽的性描写取悦好色的读者,而我可以在解剖自己的时候,同时解剖别人。只要有名人帮扶,我完全可以出名,成为地地道道的美女作家。对,我得去找一下张文,他是赫赫有名的大作家,有他提携,我还愁不会出人头地吗?我决定去找张文,迈出了影响我今后人生的关键一步。
三
节目就这样不知不觉在他的办公室里上演了。我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把日记本中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将自认为写得好的散文、小说一笔一划誊写在稿纸上。我拿着自己的作品,来到了张文的办公室。
张文见我不请自到,满心欢喜。他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就开始点评我的作品。他用被烟熏得蜡黄的手指,一字一句指出作品的不足之处,一篇接一篇,不厌其烦。快到下班时间时,正好张文也恰到好处地结束了点评。他送我出门,就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突然转回身紧紧地抱住他,贴在他的耳边说:张老师,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十分崇拜你,就想做你的情人。就在他身体哆嗦、诚惶诚恐的时候,我把涂过辣椒的指甲往两眼一抹,禁不住热泪滚滚。我说:张老师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绝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他摇摇头说:没,没有,我丝毫没有看不起你。这辣椒可真管用,眼珠子让蛰得火烧一般,泪水涟涟,如断线的珍珠。我咬紧嘴唇,不停用袖子拭泪,假装悲伤欲绝。我把两个日记本塞到了张文的手里,告诉他这是我这几年来的日记,没有给任何人看过。这本日记不仅能证明我是一朵荷花,出污泥而不染,在风尘中摸爬滚打两年多仍然保持着女儿身,而且也能说明身处逆境的我,是多么的孤独茫然。总而言之,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太需要一个像张文这样的知已。
他关上房门,猛然抱住了我,他的嘴在我的脸上狂吻着。他激动地说:娜娜,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过了三天,张文又打了我的传呼,说我的那些文章他已经改好并让打字员打印了出来,让我过来看一下,如果没有意见的话,他就会推荐到各地的报纸杂志。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换上那身很素雅却极能展示线条的白色连衣裙。一进门,我猛然抱住了他,我的嘴在他的脸上狂吻着。他激动地说:娜娜,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我们吻累了他才放开了我。他整理出了十几篇文章,当然了面目全非,我丝毫都找不到文章原来的影子。我提供了一些树苗,张文把它们精心培育成参天大树,每棵树上都刻着我的命字。我说今天中午我想请张老师吃顿饭。他稍作犹豫,摇了摇头说世上哪有女人请男人的道理,还是我请你吧!
我建议去吃快餐。现在,生活的节奏这样快,咱们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吃喝上。听罢,他点点头,哈哈一笑。显然,他同意。那天,鼎鼎香煎饼店的人不是太多,我们要了一个包间坐下。张文的那双眼睛像狼一般扫视着我的胸脯,我的两颊不由浮生两片红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吃完饭后,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我们聊着天就来到了我的住处。小燕上夜班,要到一两点钟才能回来,甚至整夜都不回来。一走进那间小屋,张文就关上门,疯狂地把我抱到床上,手急不可待地解着我的钮扣。我对自己说今晚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真刀真枪地干,轻易上勾的大鱼是不能让垂钓者愉悦的,只有慢慢地溜,才能让其产生快乐感。更重要的,一旦短兵相接,我日记上的谎言便不攻自破。就在张文情绪高涨,几乎不能自抑时,我一把推开了他,瞪着眼佯装生气道:张老师,你还是把我当作随便的女孩子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没有,真的没有。看过你的日记后,我更不这样看你了。我觉得应该把戏演得更好一点,怏怏地说:那就是说,你曾经这样看过我。他听后表情严肃地说:你别挑刺好不好啊!娜娜,我要娶你为妻。你知道吗?我感到自己老了,灵感枯竭了,脑子经常发木。可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发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创作的灵感泉水汩汩而出。
真没想到,我竟然还具有给人创作灵感的功能。张文说:娜娜,我离婚后之所以一直不娶,就是因为没有遇见让我心仪的女孩子。现在,你该明白吗,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女孩子!我一定娶你。说着,他就用手去解我的裙子。这是绝对不行的,久经沙场的我再善表演也表演不出[ch*]女的事实。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把脸贴到他的怀里,撒娇道:张老师,你可不能娶我哟!你是大名鼎鼎的大作家,娶了我,别人怎样看你,唾沫会把你淹死。他拉着我的手,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
四
我以为张文说娶我的话只不过是男人想哄女人上床的鬼话,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是认真的。他三番五次给我打电话,说是要见我。我顿时吓慌了,如果他知道我是一双破鞋,定会拂手而去,眼睛不会眨一下。看来,我只能去医院做[ch*]女膜修复手术。
我连犹豫也没犹豫,第二天就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到了那里一打听,手术费竟然要八百五十元,心疼得不得了。但转眼一想,花八百多元买个[ch*]女膜,也算够便宜了。我咬了咬牙,心一横就做了手术。
我和张文上床是在半个月之后。大千世界里竟然还有个[ch*]女留给了他,太出乎他的意料。那晚,他面色红润,双眼闪着亮光,神情特别激动。我脱光了衣服,仰面朝天地平躺在床上,奇怪地连一点羞耻感都没有,就像一个常过房事的女人。他压在我的身上,我还是有一点反感。不过,这一夜我很乖,竭力配合他完成了一个又一个招式,让他得到了快感。
事后张文一本正经地和我谈论起婚嫁的事。我没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只是想让他造造声势,帮我成名。我摇了摇头,咂咂嘴说:你是真的爱我吗?他说是。我说:我也是真的爱你。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嫁给你。你应该找一个有正经工作的女孩子。没成想,我越是这样说,却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像《鹿鼎记》中的韦小宝那样,滔滔不绝地给我描绘了未来的美好生活,其中包括用我的经历写一部长篇。一个漂亮的江南女孩,为生活所迫,落入红尘,但她洁守情操,不为金钱所动,始终保持一个女儿身。这部书大有卖点,一定能成为一部畅销书。这倒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有一部响当当的长篇小说问世,我不就成为一名美女作家,名利双收。于是我决定嫁给他,不过也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就是他必须帮我成名。
我们是在国庆节结的婚。那时,虽然我已在十几家报刊杂志发表了一些文章,可我知道要想真正成名,必须出版一部长篇小说。这样,我才能一炮打红。这天,我对他说:张文,咱们已经结婚了,你也应该兑现诺言,帮我做点事情。张文点点头说:这个自然,我正打算以你的经历为素材,创作一部长篇小说。我笑着说:真是太好了!很久以前,我就想把我的经历写出来,可是一直没有时间顾得写,现在有了你的帮助,一定能写好的。说是张文帮助我,其实是他操笔写。于是,我把这几年来自己经历、听到、看到的事情全讲给了他。他听得很专注,甚至连客人们讲的笑话也不放过,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他开始动笔写了。每天他都埋头写十几个小时,看着稿纸越摞越厚,想着我离成名越来越近,自己反倒沉不住气了,时不时委婉或者直接地催促他快点写。当然这个常常是在床上,这时男人和女人是最容易沟通的。有时半夜里醒来,我看到张文像一头老牛趴在桌上写东西,不由想起了半夜鸡叫的故事,觉得自己真有点像周扒皮,逼着长工起来干活。
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任何一件事情的成功都需要付出艰辛的劳动。三个月后,张文完成了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情欲》。他拿给三峡文艺出版社的一位朋友,他看后说很好,风尘女子的故事在当今书市很有卖点,预计发行市场前景看好,他表示要打破常规运作,力争红遍一炮打红。这时张文经常咳嗽,半夜里更加厉害。他头发不断脱落,银发新添了不少,背也驮了。他说这一阵太累了些,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是他并没好的迹象,性功能严重衰退,那宝贝软塌塌的,老是勃不起来。去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因为劳累过度,患了严重的肺炎和脑衰竭,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用脑了。听到这话,我比张文还发急,感到自己被人打了一闷棍,天旋地转。他以后不能再写东西了,那他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处,我这婚是不是结得太不值得了吗?好在还有那部正待出版的长篇小说,也许此部书能发行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册,财源滚滚。想到这,我那颗失落的心,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五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就是骑个自行车也会和人撞。《情欲》最终因为出版社的总编不同意而不能出书了。这个犹如当头一棒,打得我晕晕乎乎的。不过我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决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美女的漂亮脸蛋,就是老天爷赐予她的宝贵财富,我决定亲自找主编,上门服务。
这天,我敲响了出版社总编的房门。他一听我是《情欲》的作者,惊讶得瞠目结舌,痴呆呆看了我半天。我想:男人都是好色的,看见了漂亮的女人就会想入非非。尽管我的脸红扑扑的,不过还是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我说自己这部小说有许多不足,但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不好在哪里,想好好修改却无从下手。总编点着一支烟,吐出一道道烟圈,说:作者都是这样,再好的医生也不能治自己的病嘛。他对小说印象很深,一条接一条点出里面的不足,我就坐在他的对面在笔记本上记着。记了一会儿,我用献媚的眼神对他说:你的房子好暖和啊!于是,我脱下羽绒服,只穿着那件薄薄的毛衣。此后,总编点评就没有开始那样有条理了,动不动就跑题了。到了下班时间,我说:方总编,我想请你吃顿饭,请您千万不要拒绝啊!总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成呢?我没有给你帮什么忙啊!我接过他的话说:方总编,我请您吃这顿饭可不是白请的,今天你指出了长篇小说中的许多不足,令我受益匪浅,算是帮了我大忙。总编撇撇嘴说:哪里哪里,这是你努力的成绩,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笑着说:方老师太谦虚了,你是文艺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能得到你的指点,我算是三生有幸。尽管他再三推辞,可我硬是拽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我领着总编来到一家店面不大但很干净很雅致的酒店吃饭,挑了一个小包间,但两个人还是显得空荡荡的。吃罢饭,我邀总编去ktv跳舞。和他跳了一会儿后,我说:写作太累了,我不想写了。总编说:写作是愚人干的事,要想写出好作品,不下一番功夫是不行的。你的写作功底很扎实,扔了蛮可惜的。我不由撒娇道:那你可得帮帮我呀!他说:这个自然。我知道鱼儿上钩了,顺势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总编个子比我矮,我的腮正贴在他的耳边,当我把两只颇有杀伤力的ru*房紧紧贴到他的胸脯上时,他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成功了,总编让我搞定咧。
一星期后,我引诱总编上了床。他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在解我外衣纽扣、脱下我衣服时犹犹豫豫的。也许是年龄太大的原因,或者是怕老婆知道的缘故,我和他短兵相接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几分钟。总编没和我说什么,很快就穿衣服,直摇头叹息,显得十分后悔。有许多时候我真不明白,贞节妇道是不是套在女人身上的枷索呢?如果是,那贞洁妇道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谎言。美女如果不好好把握老天爷赐予她的这笔宝贵财富,取悦男人,利用男人,使自己早点成名,将来定会抱恨终生。最后,他建议我不要急于出版,起码要认真修改一下。修改完后,再把稿子送到编务室,到时候他同意出版就是了。我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笑着点头说:请你放心,我会好好修改的。
六
下面的一切就不用我再说了,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张文对这部书信心很足,书还没正式出版,就发动他所有的关系进行炒作,先后有十几家新闻媒体发布了《情欲》即将出版的消息,并称此书是一部奇书,可与贾平凹的《废都》相媲美。书正式出版后,如当初预料的那样,销售情况果然不错。有一天,张文对我说,要想使此书成为畅销书,最好能争取宣传文化部门将其列为禁书。我听后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地说:列为禁书那不是前功尽弃吗?我说完,他哈哈大笑说:你真老实,让我怎样说你呢?这部书有幸被列为禁书,你就会一举成名。现在的读者胃口很刁,猎奇性很强,越是禁书越爱读,越是禁书卖得越快。譬如希特勒的《我的奋斗》,为什么知名度那样高呢?世界头号禁书嘛!他问我: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开始运作。如果运作成功,你就会成为新闻名人。我听后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表示同意。
一件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列为禁书的运作不是很成功。张文在省委宣传部的同学梁萧说:现在,这种事情很敏感,弄不好弄巧成拙,书真的会被文化部门查禁,全部没收。他绞尽脑汁,最后想出了一个变通的办法。一星期后,在省委宣传部召开的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发表五十三周年的座谈会上,他发言时强调要大力弘扬时代主旋律,树立正确的舆论导向,举《情欲》作为反面例子,并说此书有大量的色情描写,市场上应该停止发售。新闻媒体记者闻风而动,第二天,省城几家报纸就刊登了《情欲》应列为禁书的报道,文章称:昨天,省委宣传部召开了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五十三周年的座谈会,与会同志就在新形势下如何弘扬时代主旋律、文学创作等热点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有同志在发言时对长篇小说《情欲》提出了激烈的批评,认为这部书靠大量的性描写,迎合了一些读者的低级趣味,与弘扬时代主旋律背道而驰,应当列为禁书……
这样运作后,效果果然极好,二级渠道的发行捷报频传。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竟然销出了十多万册,版税加上出版社的稿酬,我便有了六万多元进账。一时间我声名大振,每天都会收到数百封读者来信,找我签名售书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还托人到家中拜访,不用别人说什么,我俨然已成为了美女作家,尽管我连市作家协会会员也不是。
七
六月的一天,市文联邀请了北方大学姚鸿教授,举办了题为《意识流小说的发展趋势》文学讲座。他提到自己正在着手准备写一部现代情感小说,我的心怦然跳动起来。我从侧面了解到,教授的妻子出国了,半年后才能回国。教授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正在美国留学,女儿远嫁深圳。也就是说,目前他独守空房!文学讲座结束后,我撵上姚教授请他给我签名。姚教授虽然在全省很有名气,但被崇拜者要求签名大概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的手抖动显得有些激动,以致于写的字歪歪扭扭的。此后,我又数次给他打电话,说要向他请教许多问题。姚教授可能被我的诚心打动了,居然邀我去他家讨论。
我欲擒故纵,隔了两天,在教授再次邀请时才去了他家里,装模作样地向他请教情感小说的创作。我特意穿了件开胸很低的裙子。教授侃侃而谈,可他的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总是扫视着我的胸口,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宝贝。临别时,我留下一本《情欲》请他指正,说抽个时间再登门向他请教。听罢,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得意地吐出一大口香烟的烟雾。
过了一星期,他打我的传呼,说已经拜读完我的作品,有很多地方要和我好好探讨。当然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姚教授家里,我们探讨了不长时间,他竟然出人意料地像外国电影里的男子求爱一样跪在我的脚下。在我遇到过的所有男人当中没有人会这样,让我真有些措手不及。我说我是把您当作可敬的老师,您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呢?姚教授说他把我当成天使了,任何女人都不能代替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此时,堂堂的大教授没了讲台上的妙语连珠,庸俗得凡夫俗子一模一样。他说他对老婆早已没有了感情,而一般女人他又看不到眼里,自从第一次看到我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说着,他就急切地解我的裙子。我说:其实我也为你的渊博学识和儒雅风度所倾倒了。但今天不行,我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再说吧!他问我有什么事发愁?我说有家出版社约我写部情感方面的长篇小说,都催好几次了,可是心里还没个数。他听后微微一笑,说:这有什么好愁的,我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很符合这家出版社的要求,写完了我就将它送给你作为礼物吧!我嘴说这怎么行呢?身子却温顺地靠到他身上了。
姚教授的创作很顺利,他说是我给他带来了灵感和创作激情,一个多月就写了近十万字。照此速度下去,他很快就能完成作品的创作。此时,我已经着手准备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些什么。一天中午,姚教授打电话说今天缺乏创作激情,让我上门服务。这些天来,我几乎随叫随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耕耘就会有收获。教授耕耘我的身体,我收获的是教授的小说,等价交换,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然而,那天我们正在忙着耕耘时,门锁突然响动起来,姚教授只穿好一条裤腿,他的老婆自天而降。女人的衣服穿起来要麻烦些,我几乎仅仅遮住了几个关键部位。她的老婆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走到我面前左右开弓,抽了我两记耳光。我自知理亏,却不能让她看出我的心怯。我气愤地质问她:你凭什么打人?他早已经不爱你了,要娶我,是吗姚教授?我看着脸色铁青、惊慌失措的姚教授,示意他把床上对我说的话重复给他的老婆听。姚教授对他的老婆说咱们好聚好散,我的确已经爱上她了。他的老婆沮丧地低着头,詈骂道:她还以为是我这个b*子勾引了他,没想到他这样无耻!有老婆和孩子,竟然和别的女人鬼混在了一起,不知道羞耻!
教授执意要和他的老婆离婚,她也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断然决定和他分居,省得彼此看见了心烦,别别扭扭的。
八
姚教授的老婆并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她大概是要以自己的大度争取他浪子回头。但姚教授不为所动,仍致力于那部情感小说的创作。
过了近两个月,姚教授写的小说快要脱稿了,出版社已经联系好,只等最后一章完成。我以为事情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可姚教授的老婆并没有善罢甘休,那天她又把我和姚堵在了屋里。这回她没有闹,冷笑着说要请我和姚教授看几部电视片。电视片是用当下最先进的针孔摄像机拍摄的,画面虽不是很清晰,但一男一女床上做爱的镜头却也能看得清楚,女的肯定是我,不容置疑,男的肯定是姚教授。我小看了他的老婆了,这两个月来,她高价雇了一个私人侦探,一直在暗地里跟踪我,拍下了几百张照片,把我与一位著名记者(他答应要全力宣传我将要出版的作品)、市作协主[xi](他答应要为我召开一个高规格的作品研讨会)床上的做爱场面拍了下来。我顿时傻了眼,感觉头被人打了一闷棍,头晕乎乎的,差点栽倒在地。
一切的努力皆化为东流水,我全让这个臭女人彻底毁灭了。他的老婆把那些录相带和照片广为散发,纵使我脸皮再厚,她这样一闹,也没办法出门了。这时,我给张文打了一个电话。打电话时,我哭得很伤心,为自己被人耕耘而没有收获而感到悲痛,张文显然懂得我的心。这也正是我所要达到的效果。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外租房子住,已经对他说过好多次了,我们的缘份已尽,还是离婚吧!我倒不是为了急于和姚教授结婚,关键张文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在电话里我说不想活了,好像不经意间告诉了他我的住址,然后就吞服下五粒安眠药,故意把一个空药瓶摆在了床头。张文预感事情不对劲,立即赶到了我的住处,发现我脸色发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他不由分说抱着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急忙赶到了医院。到医院后,医生立即给我清洗肠胃,硬是从死神手中把我拉了回来。
出院后,张文说一切都已过去了,我还是他深爱的妻子。我答应他以后不再那么傻了。然而,我无脸继续呆在家里。我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不能老让张文抓着我的把柄,小瞧我,蔑视我。
一星期后的一个夜里,我偷偷地离开了家。临走前,我给张文留下一封短信说:对不起,我是世界上最坏的女人,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就让滚滚的长江水洗去我的污浊吧!
我把一只鞋子留在江边,然后离开了这座城市。我要改头换面,到东南沿海另一个城市去发展。庆幸的是我还是一个美女。既然是美女,不久肯定会成为一名美女作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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