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种从肉体里蔓延出来,与精神博栾的荆棘。
现在这种荆棘从王碧玺心里爬出,长出类似爬山虎的脚,一直爬到身体的末梢边缘,在那里左冲右突,企图钻破皮肤,从里面挣脱出来。
王碧玺左手掐着右手的手指,从拇指到小指,从小指到拇指,麻,酥,痒,包裹着刺心的痛,像无数毛茸茸的病毒种子,在身体里飘,落,发芽,胀痛……她用嘴咬,那种麻,酥,痒,痛,更加地激励。
一棵大毛球在拇指,她摸着肉里的毛球,她似乎感受到了张校长的触摸。
她和校长怎样开始相爱的,那边界已经模糊,好像他们一直就在一起的。
这是一个边缘的小县城s,他们学校在小县城的边缘,学校外面和里面的边缘种满了梧桐。梧桐树皮肤斑驳,如同得了白癜风的皮肤,白一块,黄一块。秋天的时候,到处都飞满了这种树黄色的手掌形状的叶子,校园在这些手掌安抚下,安静的如同睡着了。
学校不过100多名学生,声音也稀稀落落的,如同被叶子盖住了。
她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和校长同用一个长方形大约10平米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在教学楼二楼右边后面过一个7米左右长的天桥便是,楼下是厕所。这个奇特的办公室在高大的教学楼后面,又有巨大两棵梧桐掩映着,显得特别的隐秘。
他们每天一早相见,到傍晚5点离开,除了上课,两个人都在一起。这些都给碧玺一种错觉,他们是一直在一起的。
这间办公室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瘦矮的黄老师,是办公室主任。王碧玺和黄主任的办公桌靠在一起放着,他们两人便是对面坐。校长单独一张,靠里墙放着。
黄主任没事的时候喜欢开个玩笑,带点荤,带点暧昧,带点甜腻。
校长自然不搭腔,碧玺当然不好跟着说,只好在心里笑,笑过之后,她的心也荤了,暧昧了,甜腻了,就是在这种空气里她和校长相爱了。
这黄主任喜欢打入民众,没事就到其它办公室说黄段子去了。任凭他们两个人燃烧。
他们在学校里为了辟谣,两个人很少走在一起,只有在那间办公室,他们才是在一起的。
第一次,他们是在小县城一个小巷里一个小旅馆里。他们早已结婚,有自己的孩子和家庭。
县城有无数这样幽谧的角落,可以生长他们的爱情。
那一夜,校长满屋里替她追打蚊子。
然后他们拥抱,缠绵。
她被校长打蚊子的情意迷倒。
后来他们经常在一起。
新鲜的刺激的,使他们无法拔出。
这深深的爱念因为裹缠着痛与血,都长在了彼此的灵魂深处。
我们在一起吧,碧玺说。
好,一起努力……
打,斗,折磨……
半年后,碧玺离婚了。
也是斗,骂,折磨……
校长却怎么也离不了婚。
两个人爱的太痛苦了,再说,再好的爱,在焦熬里,也可能有狭缝。
校长说,我们算了吧。
可是我已经为你离婚了……
她越坚持,他越后退。
软的,硬的,都碰不上边。
他开始回避她,眼神里有了厌倦。
爱的誓言,分崩离析。
碧玺在这场爱的变故里,无路可退。
背叛,玩弄,阴谋……可是以前的慈爱,以前的缠绵,以前恩爱,疯狂地烙在记忆里,抓不出,咬不出……
她来到了学校外面的河边,她沿着河岸的石梯下去,一步一步往河中走去,……河水一点一点吞噬她……那条河,曾经为她的爱情开满泥色的玫瑰……现在这条河,为她的爱情准备了翻滚的水锅,只有进去,才能完成这最后的献身。
河水淹没了她的腿,她的膝,她的肚子,她的胸,她的颈,她的头……
河水恢复了原来的喷涌……校长没有来……没有来……她只有一个人……
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人说,她母亲也是因为感情,两年前在同一个地方跳了这条河。
一条河,
两条命,
为了爱,
为了情……
河边上莱茵音吧里幽幽地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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