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棵树

那是久远的一棵树

站在山冈下。它孤独的影子

让草地失去了颜色，让一阵风

改变了方向

记忆里，它满足于远离

一边是沙尘，另一边还是沙尘

而它一帜独树，做自己的王

只有远处一匹低头吃草的老马

埋进九月的脸，说出了它的挺拔、高大

很少被光顾。偶尔有鹰借它的枝桠

像手搭晾棚的牧人，等待羊群

它撑开的天高过白云，撑开的牧场

远过风。它站在草地的中心，谁是它的羊栏

它习惯了蜷伏，满足于不被注视

满足于被时间剥落的风景

当沙尘和暴雨骤至的夜晚

你能听见它扬起树枝的鬃毛

似有萧萧马鸣……

●飞翔

鸟鸣像一大片露珠，挂在

黎明的草尖上，用不同的方言抒情

它们被天空撒下来，挂在树枝、草丛和瓦楞上

叽叽喳喳，跳来跳去。有时候

也扁着头，执著得像寻找昨天的心事

这些麻雀、斑鸠、鹧鸪、鸽子和护农鸟

用叫声开始免费的快乐——

不与炊烟打招呼，不问遇见的过往

不在意明天遮蔽着多少

无法名状的风浪

简单，无拘无束，满足于渺小

当这些渺小飞过白塔时，被系住的

风铃，就有了与人类相同的无奈

对于这些精灵，我缺少

一双快乐的翅膀

生活的表面虚拟了种种可能

却没有一种让我沿着自己的天际

自由自在地飞翔……

●我说爱

时间长了，我不想说

那个字。那个字压在玻璃板下面

能看见，却不愿触摸

我能说的是生活，它粗糙

但不尖利。为了不要太尖利

我们经常在诗情画意里对对联

来缓解生活——

比如我说：柴米

你会滔滔不绝的对油盐

我说衣服，你肯定对时尚

有时候我对未来

你会以手拄腮，若有所思……

我并不是要求你立即回答

只是想，有一天，我们累了

对你说，我爱你

请你轻轻地、脸红着说：嗯

●有月光作证

如果有月光，如果月光下

有星群奔涌——

并且奔涌在月光看不到的另一面

我会告诉你，这种奔涌是一种幸福

但是我最幸福的，还是

我们静静地坐在一起，手拉着手

让月光作证

●虚构

也许是一种虚构：

你在东国大、中央、首尔

都可以。我只是说：

那些地方我都去过，很好

只是，没有热水

没有热水后你渴。渴

你会喊：

——釜山这么大，没有一个人

端一杯热水

让我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