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接到堂兄的电话,堂兄的声音很急促,他告诉我,你父亲从房顶上摔了下来。霎时间,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刚刚还愉快的心情立刻变得低落不堪,心里一酸,眼角渗出了泪水。
我急切的问,情况怎么样?堂兄说,情况很不好。说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从房顶摔下来,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吉祥的念头:万一父亲……想到这里,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伤痛地叫了一声:“父亲,您可千万没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我甩开手中的工作,立刻往老家赶。一路上,堂哥用电话不停地催促我,问我到哪里了!每结一次电话,我的心便抽搐一次,我在心里不停地向上天祈祷:我年迈的父亲,您可要千万挺住!
我本来是要打的回去的,但因为临近晚上,的士司机一听是要到江夏,都不敢去了。这也不怪他们,江夏民风彪悍,近年来刑事犯罪频发,让武汉的司机谈虎色变,所以大家都留了一个心眼,自然不敢去了。
仿佛司机诚心要跟我作对似的,向来速度很快的901路今天偏偏开得比较缓慢,一边是堂兄的催促声,一边是缓慢的车速;一边是父亲危险的情况,一边是遥远的距离。想到这里,我心五烦躁,情绪失控了,顾不得车厢里的人群,我朝司机大声吼道:“开快点,家里有人等着抢救!”司机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车速依然是如蜗牛般在行驶。我又连叫数声,到后来,那叫声里面似乎带着哭腔。我的心里不时掠过那最坏的结果,我恐怕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了…
堂兄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听完他的话,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堂兄说,区医院拿不下,要转到武汉陆军总医院来。很显然,父亲的情况比较糟糕。我本来刚刚稍微平静一点的情绪,再次决堤,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
刚赶到半路的我,不得不立刻下车,转乘的士直奔武汉陆军总医院。
见到父亲,父亲痛苦的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脸色蜡黄。我奔到床前,拉着父亲的干枯毫无生机的手,深情地叫了一声:“爸爸!”听到叫声,父亲费力的张开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回了一声:“你来了!”然后便是一声痛苦的呻吟:“孩子,我都不想活了!”我的心猛地一颤,酸涩无比。拉住父亲的手抓得更紧,我极力地安慰父亲:“爸爸,您会好好的,别瞎说。”
初步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父亲由于受到外力猛烈冲击,左肋齐根肋骨全部断裂,其中一根肋骨移位戳到了肺部,肺腔有少量出血。现在立刻要做的就是把肺部的血给导引出来,否则有生命危险。
我的脸变得惨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主刀医生在父亲的腋下开了一个小口,插了一根小管进去,顿时,殷虹的血便从父亲的体内留了出来。我的心再次一酸,那可是父亲的血啊,那可是父亲曾用来孕育过我生命的血,现在竟以这样一种痛苦的形式流出他的体外,这怎能不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感到心伤。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而不是父亲,因为父亲这一辈子遭受了太多的磨难,太多的痛苦;尝够了人间太多的苦涩,太多的艰辛!上帝,您为什么让他70多岁了,还要遭受如此的劫难,您太不仁慈了。
做完手术,父亲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我和妻子在外守护,随时听候医生的特殊通知。我自我安慰似的问医生:“我爸爸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医生回答:“你父亲年纪太大了,生命危险肯定是有的。” 我的大脑再次天旋地转起来,我黯然地对妻子说:“要是父亲有个什么不测,该怎么办啊!他可是一天福都没享到!”
守在父亲病房外的夜晚是我人生中渡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不安,焦虑,忧伤,担心时刻笼罩着我,几乎让我窒息。
那一晚,我似乎没睡,即使是睡了,那魂牵梦萦的依然是父亲。
好不容易撑到天亮,医生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你的父亲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我的心头的乌云立刻散去一大半,感谢上帝。我和妻子配合医生讲父亲从病危床上挪到普通病床上。因为父亲受了重伤,身体已经不能自主动弹,挪动起来相当的费神。用力稍不均衡,便会触及父亲的伤口。挪动的距离不过三四十厘米,而父亲却被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好几次。
唉!人生在世,有时候真是一种痛苦。
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父亲,我突然对生活有了一种顿悟,如果此时要问我幸福是什么,我的回答一定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能吃,能睡,能走,能跳,其他便显得不怎么重要了。有时候幸福的本质其实很简单,我们每天忙着追逐的名利其实只是一种生命的浮华,远没有这种最简单的幸福重要。
我在每天经过医院的时候,看到了许多饱受疾病折磨的人,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脚。他们都痛苦地煎熬着。此时此刻,平时被我们忽略得几近麻木的自由活动竟然对他们来说成为了一种奢侈。我也遇到过许多亲人被诊断患了绝症的家属,有的还很富有。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富有,他们也无力回天。此时此刻,你能说有钱就是幸福吗?
父亲的身体一天天在康复。半个月后,父亲出院了。出院时,我对父亲说了一句:“爸爸,您应该放开怀抱,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一切真的不那么重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在,比什么都重要。父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幸福的本质来源于简单,而简单的生活来源于抛却浮华,让生命回归原始的本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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