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使折伤了翅膀,遗落人间,她的光环就会化作一道精光,照射人心。
2013年9月16日,这一天爸妈陪我去医院做检查,因为是星期一,医院里边人特别的多。9点半左右,做完第一次检查,遵循医嘱,我坐在检查室外过道上的第一个椅子休息。妈妈不喜动,坐在身旁陪我聊天,她身上不带钱,这是常规。裤袋里塞着个手机和仅剩的两张一元钞票,闲聊中我时不时摸索手机,但就是不拿出来玩,生怕妈妈会说些什么。爸爸是个闲不住的人,东逛逛西走走的,可凌瘦的身影就是在视线不远处。因为检查前喝过一剂麻醉剂,喉咙麻酥酥的,和妈妈闲聊了一会儿后就止住了嘴,妈妈也知趣的沉默下来。
我咂巴咂巴酥麻的嘴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刚要闭上眼小憩一会,蓦地,一道飘逸的倩影闪现在我面前,我赶紧坐直身子,仔细打量眼前的伊人。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一身简单的衣着,俏嫩的脸蛋上澈眸微眨,脑袋后乌黑的小辫子上下晃动,她没有说话,她微笑着,笑的很好看。
我刚要齿口,她立即递给我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纤指比划,示意我仔细看看。整个过道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望向我这边——最头的位置。我毫不含糊,接过本子和笔,快速地翻开本子,一入眼的便是一个捐款表格,表格上有几行歪歪斜斜的签名和不大的数字。本子最上边印上三行铅字,大意是说她是个聋哑人,希望爱心人士能发发慈心为她捐款。看毕,思绪顿时陷入混乱,迟疑了几秒,我赶紧将本子和笔塞给她,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自然,她看出我的意思,轻轻地挪步,微笑着走开了。我看过一边去,不想看到她的脸,笑的很天真,以及无数双精亮的眼睛。似是知道了什么,她没有在妈妈眼前停留,而是止步于妈妈身旁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面前,轻轻地将本子和笔递给妇人。妇人瞥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大手挥扬,直接把女孩撵走。接下来,一个接一个地把她撵走,长长的过道,上百号人,竟无一人给她捐款……
“骗子,滚开!”过道尽头,她瘦小的身影被最后一个人打骂走了。我摸摸袋里的两张钞票,突然感到一份深深的失落,并拌着浓浓的自责。我转头看看妈妈,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妈妈亦然。
如果我捐了款,那么后面的人会不会也捐款?而且还会更多?他们是看我行事的吗?我想我病了,他们也病了,我们都病了。
生病的人看到天使哭哑了,失去听觉了,其实,聋了哑了的人才是他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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