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芍药》止水幽兰

发表于-2013年09月29日 晚上10:33评论-2条

这是一个既真实又虚构的故事,小说主要讲了女主人公芍药从小怀揣着从偏僻的农村搬迁到繁华的城市的梦想。芍药凭借自己十多年的努力终于考上了城里的一所普通大学,短暂而又漫长的大学生活让她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时光荏苒,年华飞逝。就在她即将毕业之际,暗恋她长达四年的文艺青年萧童终于鼓足勇气站在五号女生宿舍前向芍药表白,突如其来的感情令她不知所措,为此,终于,她在痛苦和纠结中拒绝了萧童。情感脆弱的他无法面对失恋的苦痛与孤独,一天比一天看起来更加抑郁和憔悴,身形日渐消瘦,面如土色,着实令人担忧。另一方面,芍药整天忙碌着四处找工作,无暇顾及情感问题。就在芍药出差的前夕,情场失意的萧童却离奇死在洗澡间的浴缸里,芍药闻讯中途返回前去参加了他的葬礼。萧童的丧事结束后她又登上了去往内蒙的列车,在她住宿的当晚,三五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闯进房子,先绑住她的双手,然后残忍地玷污了她,并拍下了许多她的裸照威胁她,迫于无奈,她最后向恶势力妥协,后来被带进了所谓的红房子,为了活着,她不得不为了苟且偷生,而干起了灵与肉的交易。突然有一天,芍药外出回来时却发现红房子被查封,她不得不包了一辆面包车逃回老家,并把自己所有的积蓄交给村长,然后她回到房子里服下了提前买好的安眠药,静静的永远的睡着了,当村民发现他时她已经去了远方的远方。。。。。。 

“妈妈,妈妈,山的那边是什么呀?”芍药一边用手指山的那边问坐在屋檐下镎鞋底的妈妈,一边怀着期待的眼神等候妈妈的回答。妈妈思忖了片刻便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孩子,山的那边有着美好的东西,它或许能给一带来你想要的一切。”其实,妈妈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走出过眼前的这片大山。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离家三十里外的吴镇。走出大山对她来说就好比镜中花,水中月,可欲而不可求。。

“妈妈,什么是美好的东西?有风筝吗?有自行车?”

“妈妈,你到过山的那边吗?那边美不美,那里有星星,有月亮,有蓝天吗?”

“妈妈,那里有……”

山的那边激起小芍药强烈的好奇心,她想知道有关它的一切。妈妈对于她接二连三问题并未感到厌倦,而且不厌其烦地对她委委道来。即便真实性不足以令人信服,但做为爱的善意的谎言却能让人接受。

小芍药激动地听着妈妈的讲述,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妈妈,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去山的那边,然后挣好多好多的钱接你出去转转,享享清福。”小芍药信誓旦旦地向妈妈承诺。

“好好好,咱们家芍药有出息,妈妈相信你,你肯定能行!”说完便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小芍药的头,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幸福的泪水情不自禁地从妈妈的眼睛里夺眶而出,顺着她生了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像一条清澈的山泉顺着丘陵的顶部慢慢流向山脚。

山头斜阳半山落,天边晚霞别样红。夜,拉下帷幕,浅浅的一弯新月从东边的山脚不动声色地爬上了山头。零星的几颗星星偷偷地点缀着夜空,以至于孤独的月亮在漆黑的夜晚不在那么寂寞。就连梧桐树上的夜莺也为之欢歌载舞。

妈妈抱着睡意朦胧的小芍药去了卧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铺有水蓝色床单的木床上,轻轻地给她盖上桃红色的小花被,然后悄悄地走出卧室。因为她怕惊醒了进入甜美梦乡的可爱的女儿。

妈妈心神不宁地走向屋外,双目呆滞地望着忽隐忽现的弯月,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抛下她和女儿相依为伴的死去的丈夫。一种难以言表的伤感之情再次涌上心头,悲痛的泪水滚落而下,一滴,一滴浸湿了地面。微微的晚风吹过,被天狗啃过的月亮又出现在云的面前,妈妈的头发在月光的映照下显的闪闪发光。岁月催人老,生死不由人。她由妙龄少妇到中年妇女,青春早已消逝。现在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她那还为成年的女儿~芍药,她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时光的漏斗覆盖了沉睡的过往,岁月的车轮步辗了经年的忧伤。小学六年一晃而过,小芍药由少不更事变得体贴可人。她学会了帮妈妈洗洗碗,做做饭,干干家务,有时还下地帮忙做点儿农活。学习上一路劈荆斩棘名列前矛,她在不断地努力着一步一步向山的那边迈进。

红花易陨春易逝,生死由天不由人。就在芍药将努力换来的奖状一张又一张贴满墙壁的时候,妈妈却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人和她分享站在领讲台时的那份快乐,再也没有人在她放学后为她做好丰盛的菜肴站在村口等她回来,并微笑着对她说:“我们家芍药辛苦了,累了吧,走,回家洗脸吃饭!”再也没有人在她受冻或生病时对她嘘寒问暖,再也没有人……

妈妈的离开使窦蔻年华的芍药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妈妈的白事是村长爷爷带领村里的叔叔婶婶处理的,自妈妈走后,诺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凄清和悲凉。

时间转瞬即逝,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开了又谢,谢了又再开。在村里人和政府的帮助下,芍药顺顺利利地考上了县里的唯一一所高中~北辰中学。

记得妈妈曾经对她说过,爸爸以前就是在那里毕业的。爸爸曾是村里最聪明的也是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的人。村里人因他而感到骄傲,平时对他颇为敬重。无论村里发生大事小事都少不了他清瘦的身影。

终于,该来的总会来的。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清晨,乌云如海浪般蜂涌而至,一层叠着一层,整个天空被笼罩在黑色恐怖中,好像天空随时会崩塌一样,可怕极了。

银光惊雷冲冲天破,山雨欲来风满楼。黄豆大小的雨滴接连成线地拍打着地面,不一会儿泥泞不堪,大大小小的水滩随处可见,稍微平坦一点儿的地方则无处可藏,于是汇聚成一条一条小溪携带着泥沙向更远处奔跑。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村口胡奶奶有气无力地呼救着,幸好爸爸撑伞路过。胡奶奶的后背压着一个八仙桌,寸步难移。爸爸扔掉手中的黑木伞冒雨跑向胡奶奶。不到片刻,桌子被移开了。正当爸爸扶着胡奶奶起身的那一刻,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久经失修的土房顶摇摇欲坠,瓦片携着泥土断断续续地坠落下来,突然房梁上掉下一根椽木,猝不及防地砸在爸爸的头顶,刹那间他急中生智,用尽全身气力将还未站稳的胡奶奶推出门外。爸爸的最角扬起了他一生中最满意,也是生前最后一次微笑。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房子塌了,眼前一片废墟,爸爸被深地埋在了废墟下面。胡奶奶神情呆滞地跪在泥水里,一动不动,像是三魂少了七魄,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了,怎么一下子就没了?要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老天啊,你瞎了眼啊……”

胡奶奶一面用雨水浸湿的衣角擦拭着从她那干枯的皱纹满布的眼角流出的充满悔恨的泪水,一面抬头手指着罪傀祸首的天空怨声载道。

谁言苍天青烟直,漏雨泄灾谎过失。雨,不分时地地下着,地面的积水已漫过了胡奶奶的膝盖。她依旧站在那里,疲惫的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埋在废墟下爸爸的那个地方,久久不肯离去。

“乡亲门请注意,乡亲们请注意!由于暴雨来袭,部分房屋已经受灾,请大家快速撤离到安全地带!”

村长爷爷呆在房子里对着喇叭大声地向村民发出紧急通知,光播一便又一便重复地播出同一内容,大部分村民都已安全撤离,胡奶奶也不得不迈着沉痛的步伐在浑浊的泥水中向安全地带撤离。

“春明…春明…”妈妈一手拉着三岁左右的小芍药,一边呼唤着她的丈夫,芍药的爸爸~~春明。妈妈的嗓子几乎,救命的呼喊声越来越小,她却不知道深爱她和芍药的春明早已离开了这个令恋恋不舍的世界。也许这就是命运,人在命运面前如同渺小的蚂蚁面对庞大的大象,反抗知识无畏的挣扎罢了。

“看,看,快看!那里好像有人过来。”

雨下的太大,地面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妈妈激动不已地奔向人影。过了会,妈妈扶着张奶奶满面愁容地从雨雾中走来,两个通红通红的,显然是痛哭过一阵。张奶奶愧疚地看着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妈握住张奶奶的手坚强地对她说:“婶儿,春明做的对,换成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

张奶奶和妈妈紧紧地抱成一团,雨声,哭泣声,混成一团。

村民们在地势较高的学校里躲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其实在凌晨四点左右雨就停了。雨后的天空格外晴朗,空气特别清新,阳光也显得十分刺眼。

洪水退去了,村子琳琅满目,道路上一片泥泞。倒塌的房子除了张奶奶家的其他还有十几户,在村民的帮助下,春明的遗体被挖出来了,淤泥塞满了他的口鼻,背部多处肋骨断裂。妈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替春明打扮了一番,当天下午就已入殓。

按照当地的丧俗,三天后就送春明入土为安。春明落葬的当天,妈妈没有哭,她一直强忍着。芍药已经失去了爸爸,作为妈妈的她当然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了,那么尚未成年的芍药今后该怎么办。考虑到多种因素,妈妈的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强烈的责任感告诉她:“你要坚强,你要勇敢,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对,对,我还有我的小芍药,春明,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将她抚养长大成人的。”妈妈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芍药背着包,提着袋,久久地驻足在校门口,校园里几棵高大的梧桐树露出欣长的侧枝,在微风的摆弄下飘飘起舞,似乎在欢迎她的到来。

在学长学姐的热情帮助下,芍药顺顺利利报了名,住进了宿舍,成了一名真真正正的高中生。

短暂而又痛苦的军训在一场细雨绵绵的下午落下帷幕,包括芍药在内的新生如同被解放的奴隶终于获得了人身自由。金色的太阳晒退了午夜的黑暗。芍药轻松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去了寝室,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妈妈,爸爸,不…不要丢下我,我会乖乖的,我想你们…”

此时已过零点,舍友本已安睡。芍药的哭喊声惊了她们,也惊醒了自己。她恐惧地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不停抽咽。舍友们惊慌失措,于是叫醒了楼管阿姨,经过一番安慰,芍药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隔床的小琳走到门口关了灯,宿舍静悄悄的,除了芍药,其余人再次再困倦中睡去。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望着高挂枝头的月亮,浓烈的思亲之情涌上心头。芍药计划着假日回家,她想回去看看爸爸,看看妈妈,也看看热心帮助过她的乡亲。在回家之前,她把平日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了三个月饼,一个给爸爸,一个给妈妈,还有一个留给自己。她还买了爸爸以前最爱吃的糖酥饼,妈妈最爱戴的红发卡,还有一些纸钱和香。她把它们小心谨慎地放进了背包。

汽车票是早晨九点的,芍药心神不宁呆在候车室。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候车的那段时间,芍药发觉像度过几个春秋般漫长。快了,快到上车时间了,她从未感到过这般激动和如此兴奋。

她上车了,座位上满满的。虽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但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来看,是那么的和蔼,是那么的亲切。她想她仿佛在一个大家庭里,周围的人都是她的亲人。

汽车缓缓地开出站,上了公路。芍药坐在第二排右边靠窗的地方,侧着头,呆呆地望着窗外。路旁的女针树随着汽车的前行飞速地向后退去,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

半小时后,汽车上了岭,岭上山路十八弯,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发生事故。就在汽车每次转弯时,芍药都会本能地紧紧抓住扶手,她担心汽车随时会出轨。她认为,即便是轻车熟路的老司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命运好似一张巨大的网,而每个人又是网上的昆虫。昆虫的生死存亡早有定数,无法逃避。生与死只在织网者的一念之间,即命运主宰着一切。

芍药坚信着这一定理,好在汽车安然无恙下岭,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到家了,村里多了十几户新房。大门毋庸置疑锁着,窗台上积存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槐树下的水龙头发出滴嗒,滴嗒的响声,坚实的石板被水滴的常年侵蚀滴出了一个深深的水槽。门口的周围杂草丛生,令人暖热的心霎时凉透。

芍药轻轻推开大门,嘎支一声,吓得一只老鼠东躲西蹿。墙角生满了粘有飞蛾的蛛网,八仙桌下还有几只漫无目的爬行的蟑螂,吓得芍药向后退了好几步。

好说歹说,芍药已经到家,虽然家里空空如也,但至少还能住,这些对她足够了。芍药放下包,拿起破旧不堪的旧扫帚把屋里屋外通通打扫了一遍,整个房子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给人一中舒适的感觉。

安静地休息了一晚,邻家张大妈家公鸡的鸣叫声打破了秋天清晨的宁静。半睡半醒的芍药尝试着睁开惺松的睡眼,透过几净的窗户,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那棵梧桐树,以及树叉上的那个喜鹊窝。

天渐渐变亮,远处的雾也慢慢散去。芍药匆匆起床,提着提前准备好的祭品只身一人前往被称为“幽冥谷”的老坟园。爸爸和妈妈就是被葬在那里的一个朝阳的小山坡上。因为妈妈怕冷,朝阳的话就能多晒晒太阳。

幽冥深谷幽灵飘,坟茔皑皑生蓬蒿。无人问来少人拜,伤心一片孤魂抛。芍药一早来到爸爸妈妈的坟前,旧坟杂草没过头,新坟头秃目了然。芍药清理了一些杂草,收拾了一块平平的地方放祭品。看到爸爸妈妈坟前连个墓碑都没有,霎时间芍药心生伤感。她跪在坟前咬着牙对他们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等我挣钱了一定会给你们立块墓碑。”

三天的假日一晃而过,芍药不得不重返校园。开始即是结束,结束即是开始。芍药又开始了她的高中之旅。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芍药以550分的成绩考进省城的一所大学。暑假她也没闲着,和同班的一个同学在一家酒店打工。一天工作八小时,不算太累。每天的生活三点一线,上班,下班,睡觉。除了打工赚钱,芍药还抽空办贷款等解决大学学费问题。

太阳像一个大火球,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那么热,芍药常常半夜里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导致白天上班时提不起精神,就因为这个还被经理说了几次,羞愧极了。

开学是九月一号,发工资是九月三号。芍药曾问过经理能不不能提前预支一些,经理说能是能,不过早扣一百元,几经周折,芍药只好认命。

开学迫在眉睫,芍药的学费够了,但生活费还没有着落。正当她愁眉苦展之际,村长拿着乡亲们东拼西凑的一千六百三十二元走进她的面前,对芍药而言,这无疑是雪中送碳。

“孩子,这是村里人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现在你正处于困难时期,需要我们帮助,等你将来出息了要记得我们!”

村长语重心长地对芍药说,然后将村里人凑来的钱放在芍药手上,她把它们拿在手里仿佛有千万斤重,那是一笔笔永远也还不清的人情债。

村长走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又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这是她上大学之前呆在家里的最后一个夜晚,夜间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鸟虫兽鸣,死一般沉寂。

天,果不其然地亮了。芍药一早告别了这个村庄,登上了去往远方的长途汽车。坐了一路,看了一路,她发现一座大山连着一座大山,似乎绵延不断的样子。看来看去没多大变化,于是她决定小睡一会儿。等她醒来的刹那,高大的山峰全都荡然无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她从未见过的开阔的土地,远远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直冲云霄。

车窗外一副副陌生而又新鲜的场景深深地吸引了这颗少女的心。强烈的好奇心会激发人类强烈的占有欲,芍药的心随着汽车的节奏怦怦直跳,几乎随时都会蹦出体外。

汽车顺着南三环下了高速,进了城,城市里房子挨着房子,汽车紧跟着汽车,连人也肩靠着肩行走。芍药被着一热闹市面亮瞎了眼,下了车默默地站在那东张西望,不知东西南北。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请问厕所在哪?我…我…我内急。”芍药的脸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特别的难为情。

“哦,你是说卫生间啊,从这一直往前走,然后右拐就到了。”芍药匆匆道完谢就离开了。她觉得城市就是城市,人们那么热情,那么文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往往华丽的外表下面是丑恶的皮囊,理想的构建往往是残酷的开始。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池塘,而人们就是那形形色色的鱼,有的是食草类的,有的是食肉类的,用尽废退,适者生存,稍不留神便会被淘汰。

芍药依旧沉浸在对城市的无限幻想中,她不知道自己已踏上了一个令她难以想象的不归之路。城市各种各样新奇好玩的东西将会把她带进欲望之都。芍药终于来到了山的那边,儿时的梦也在一点一点实现。

“妈妈,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来到了山的那边…”

滚烫的泪水好似冲动的喷泉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芍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暖柔的阳光轻轻地倾泄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初来乍到的她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一无所知,即便以前在课本上看到过一些有关它的信息。但理论终究是理论,比起真正的实践,理论貌似很难站住脚跟。

芍药从包里掏出录取通知书中附带的线路地图,一边走一边问,几经周折,她终于挤上了通往学校的直达车。城市里挤公交就像战争一样,挤上去就是胜利者,挤不上去就是失败者,这里注定是一个你争我斗,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

芍药被紧紧地挤在中间,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人们呼出的二氧化碳的增加导致车内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相对会引发呼吸困难。第一次挤公交就成这样,接下来的四年大学生活该怎样度过,她想都不敢想。

随着公交走走停停,车上拥挤的人群断断续续下了车,只剩下仅有的七八个和她年纪相仿的提着行李箱的年轻人,想必他们和一样也是准备报到的新生。

终点站到了,芍药背着包站起身提着行李箱小心翼翼下了车,马路对面就是学校,那个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神圣殿堂~a大学。

芍药拉着行李箱耐心地等待红灯,十、九、八、七……三、二、一、零,她在心里默默地倒数着,黄灯亮了几秒,红灯便委随其后,芍药匆匆穿过人行道走向马路对面,右转向前直走大约一百米便看道一条巨大的横幅高高悬挂在两棵梧桐树间,上面清晰地写着‘热烈欢迎2012届新生报到’几个大字。学校的正门门口矗立着一块高达四余米的巨石,光滑的巨石上刻着貌似甲骨文样的字体,她看不懂那上面所写的内容,不过一常理推断应该是有关校训之类的。

“同学,你好,你是来报到的吧?哪个系的?”

“恩,中文系,文秘专业,1202班。”

“噢,真巧,我也是文秘专业,1102班,我是你们的班助,给,这个是我的工作证。”

眼前这位一身正装的帅气男孩从脖子上取下工作证光明正大地递给她看,芍药放下行李接过来来仔细看了又看,待确定无误后把工作证还给了他。

“你好学长,我叫芍药,以后请多多关照。”

“你好,我叫萧童,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会尽量帮忙。”

“来,行李给我吧,先带你去注册,然后去宿舍,下午再报名。”

芍药像只乖乖兔,不快不慢地跟在萧童身后。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感觉他很安全,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坏人。他为了她的事忙前忙后几个小时,像个大哥哥照顾小妹妹那样体贴,周到。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有事吗”

“没…没事”

芍药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弄得有些尴尬,羞得两个粉嫩的脸蛋生起了几朵红云。眼见此状,萧童便就此打住。

“饿了吧肯定,快去洗把脸吧,待会儿去吃饭,我在楼下等你。”

芍药如同中了魔咒,萧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芍药去了洗手间,萧童安然自若站在门口,偶尔碰见同班同学打个招呼聊聊天。芍药不慌不忙地走下楼,萧童像她招手示意她出来。

“萧童,她是?”“哦,她是我老乡,今天刚来的。”

“哦,哦,知道了,那你们忙,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和他说话的是同班的红菱,人称“八卦女”,萧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明天将又烦事上身。

“学长,你刚才说我们是同乡,是真的吗?”芍药好奇地问他,满怀期待的等待答案。

“不,不是的,我是故意那么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你就会慢慢懂的。”

其实在高中时萧童就认识芍药,只是他不知道她的存在罢了。萧童比芍药高一届,由于不是特别突出所以在学校里总是默默无闻,没有人相信他会考上大学,当然,除了他自己。

芍药的名字经长出现在光荣榜的前列,认识她的人很多,包括高她一级的萧童。

萧童的老家就在芍药她们村的河对面,即便两村相距只有一河之隔,芍药对对面的村里的人知之甚少。而芍药父母双亡这一消 息却不径而走,传遍了周边的各个村子。萧童和她有着相似的遭遇,自他出生不久,父母就双双自杀,具体是什么原因无从知晓。萧童是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的,在他考上高中后,外公外婆因上了年纪体弱多病相继去世。萧童从那时起便孤身一人,独自忍受黑夜带来的孤独,命运带来的无奈。为此,他并未气馁,也没有放弃,他坚守着“即便世界上所有人抛弃了我,我也不能抛弃我自己。”凭着这一信念,他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努力,再努力,后来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如愿以成地考进了a大学中文系。

梦想的形成可能源于最初的可望,梦想的实现却归功于不懈的奋斗。萧童强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化悲伤为力量,顽强的意志力让他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他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即便上了大学,那些挥之不去的习惯至今依旧存在。

刚进大学时腼腆的像个小女生,如今一年的磨炼令他更加成熟,更加稳重,曾经的那份稚气俨然销声匿迹。学校就是一个大的炼铁炉,而学生就是一块块铁矿石,经过高温熔化,又用铁水浇铸,一件件精美的工艺品终于诞生。学生由单纯的学习机器变成一个个有思想,有个性,有活力的新的生命个体。

萧童对芍药隐瞒了有关他的信息,除了他的名字。芍药站在萧童的右侧,二人并肩而行走向食堂。

芍药一早坐车到现在早已饥肠鹿鹿,诱人的饭香悄悄地溜出窗外,四处扩散开来,像小姐外出招揽客人是那样舞姿弄骚。食客被它那奇异香味深深吸引,令他们如醉如痴,气若游离地奔向香味的来源。

萧童边走边介绍这,介绍那给芍药。芍药认真地听着,记着,她想早点儿适应这个新环境,早点融入这个大家庭。他们沿着超市一路走过去,约摸五六分钟进了食堂。萧童让芍药找地方坐下等他,不一会儿他就端着两份饭走到她面前坐下。芍药尽情地享用着大学的第一顿午餐,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浅浅的酒窝不知不觉再次呈现。

吃过午餐,萧童带着她办完了所有的入学手续,他的任务总算是告一段落。

报名刚一结束,大学军训便如火如荼地接踵而来。军训时间两个周,多是晴转多云天气,时而曝晒,时而闷热。当萧童和芍药再次碰面的时候是中秋节那天,他见她那时发现,芍药黑了,那是一种自然的肤色。

“好久不见,学长,中秋节快乐!”

“恩,你也是,中秋节快乐!”

“对了,放三天假,你怎么没回家?” 

“他们不在家,去了遥远的地方。”

“遥远的地方?遥远有多远?”

“我也不清楚,或许…对了,你怎么不回家,第一次出远门,肯定想家了吧!”

“遥远有多远”把萧童问得无言以对,他只好避其锋芒把话题转移到芍药身上。

“我?我的家人不在家,他们……”

提到回家,芍药的脸色由晴转阴。一想到那间空荡荡的房子,芍药的眼泪就哗哗滚落。

月到中秋分外明,独居异乡思故亲。可怜旧恨添新愁,渭水东南洛水滨。远方的人在远方思念着远方,远方的远方牵挂着远方的人。芍药呆呆地凝望着银盘似的月亮,她想妈妈定然在那上面注视着她。

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秋,来得那么早,又来得那么静。当人们察觉到她的存在时,冬,又落下了浅浅的脚印。一阵风吹过,金黄的梧桐树叶和银杏树叶漫天飞舞,时而挺身盘旋,时而低首徘徊。虽是初冬,空气却冷得怕人。芍药不得不蜷缩在宿舍的被窝里企盼能度过一个枯燥的周末。

芍药静静地躺在床上,灰白色的光照亮了大地,照亮了天空,照亮了阴暗的宿舍,她握着一本厚后的小说饶有兴趣地读着,宿舍里仅剩她一个,其他人都去市中心购物去了。她坚持守在宿舍,守在床上,守在路遥的《人生》上。只有与小说对话,与作者交流,她才能守住内心的那份平静。

大学,梦的殿堂,梦的地狱。芍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被拉进了系学生会,当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一切都太晚了。现实既定,无法挽回,芍药只有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前去参加竞聘会。

太阳疲惫地滑落到山后,射出惨淡而又微弱的余辉。薄薄的暮色披面而来,浑浊的天上时而不时地有几个黑影似有若无地掠过上空。竞聘会被安排在晚上八点,一号教学楼320可容纳200多人的大教室。时候不早了,芍药精心打扮过后直奔会场。

会场布置还算可以,320门口站着两位皮肤白析,身材漫妙,衣着端正的礼仪工作人员。芍药进去时靠前的座位坐着满满的,仅有后面的靠窗的地方空着几个座位,芍药穿过人群走过去坐下。

主持人是2010届的一位女生,现任的学生会副会长,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当芍药听到她的一番自我介绍后,不由得对她生起满怀敬意。她心里想:要是我能像她一样该多好啊!

芍药渴望着,偷偷的渴望着有一天能像她一样出色。竞聘会在她的主持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芍药莫名奇妙地进入了编辑部,具体工作是关于活动总结和文字处理。

住持人叫韩冰,大三学生,现任系学生会会长,1002班团支部书记,兼启明文学社社长,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芍药就是在她的手下工作,长期的相处使她们成了亲密无间的挚友。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转眼,一年光阴会会长,1002班团支部书记,兼启明文学社社长,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芍药就是在她的手下工作,长期的相处使她们成了亲密无间的挚友。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转眼,一年光阴擦肩而过。韩冰毕业了,临走前,她送了一个小小的日记本给芍药。除此还叮嘱了她一些话:芍药,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退出学生会吧,那是一个把人便成鬼的地方,那里不属于你,我现在已深受其害,我不想看到你步入我的后尘。那个日记本记录了我参加学生

会以来的所触所感。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好,希望你好自为之。

韩冰毕业后,芍药没有听她劝告离开学生会,继而继续留在那里,大二当上了编辑部部长。韩冰送她的日记本早已被她遗忘在书桌的一角,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被强烈的权力占有欲冲晕了行着。

人啊人,本性难移,贪婪、固执、冲动和自以为是。明明可以趋利避害,却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人要敢于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又要不满既定的现实,反抗现实。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人一生总是在不断地追梦,却不知自己一直都活在梦中。芍药从童年时就为到山的那边而不断努力,最后当她真正到了山的那边,新的梦想又油然而生。社会的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历史,人生的不同阶段拥有不同的梦想。每个人都是追梦者的追梦者,又是欲望的奴隶的奴隶。

大三下学期,芍药终于迎来了她人生中最美的一页~~爱情。

暖暖的春风吹绿了大江南北,吹醒了自然万物,吹来了芍药柔柔的爱情。阳春三月,艳阳高照,春姑娘舞着长裙款款而来,给死寂的大地带来了勃勃生机,芍药的爱情的种子在这片荒芜开始生根发芽。

三月中旬到四月下旬是实习期,芍药、玉鸣、吴芸和许筱被分为一组前往a城的郊区宏图中学实习,芍药是在实习期间认识玉鸣的。记得有一次半夜芍药生病,高烧不断,吓坏了和芍药合租的许筱,许筱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急中生智拨通了玉鸣的电话。

“喂…是…是玉鸣吗?”

“恩,是我,你是许筱吧,大半夜的,有事吗?”

“芍…芍药病了,高烧一直没退,我吓坏了,只好给你打电话求助了。”

“好,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午夜,夜深人静,人们早已带着好梦入睡,周围没有一点灯光,黑漆漆一片。玉鸣迅速穿好衣服,去水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回到房子取出手电筒,灭掉灯,锁了门,马不停蹄地赶往芍药那里。

“咚咚咚,咚咚咚…”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响了,为她开门的是许筱。

“你终于来了!”许筱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仿佛生病的不是芍药,而是她自己。

“她怎么样了,好点没?”

“还是那样,高烧一直没退,怎么办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背她去医院吧!”

玉鸣当机立断,在许筱的帮忙下背着芍药去离学校两里地外的朝阳医院,他也不清除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气力,居然背着芍药走了那么远。他只记得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打着吊针,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而躺在他对面的病床上的正是他昨晚背着的生病的芍药。

“你醒了,好点儿没,医生说要不是你早点儿把芍药送来,她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好在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许筱一颗忐忑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芍药还没醒来,许筱摸了下芍药的额头,好在高烧退了,她也忙了一晚,该回去补补觉了。许筱向玉鸣打完招呼,安静地离开了病房。

郊区的早晨空气异常清新,令人心情舒畅,懒懒的太阳微笑着爬上枝头,几只调皮的麻雀一会儿蹦到树上,一会儿跳在地面嬉笑打闹。

春风故意调戏着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斑驳的身影。数只蜜蜂勤劳的在花丛里飞来舞去,辛勤劳作,窗外呈现一片祥和的景象。

病房里仅剩下昏迷未醒的芍药和疲惫不堪的玉鸣。玉鸣神情专注地盯着芍药,她睡着的样子煞是可爱,玉鸣陷入了无限的幻想中。他幻想着和她邂逅在某个夏日的黄昏,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斜斜地披撒在他们身上,他牵着她的手穿过高大的胡杨林,在碧波荡漾的湖边散步,和旭的晚风轻柔地拨弄着她的长发,他们一边走,一边谈笑风声…

“喂,喂,想什么呢?”不知是什么时候芍药醒了,她的好奇声打断了玉鸣的幻想。

“啊,你说我吗?我没想什么啊。”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显然,芍药对昨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看来昨晚的确被烧糊涂了。

芍药和玉鸣在医院整整呆了三天,在他们生病期间,许筱专门负责照顾他们,经历过这次事件,他们三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许筱成了芍药的闺密,芍药成了玉鸣的恋人。

三月桃花春烂漫,四月樱花分外香。长达四十余天的实习生活即将接近尾声,芍药他们也迫不及待地返回学校,久违的热闹再次浮现眼前。实习结束也就意味着离毕业更近一步,校园里时常能看见芍药和玉鸣携手相伴的身影。和其他的情侣一样,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逛街,一起做他们认为自己喜欢做的事。

忙碌的烦事琐事加快了芍药的生活节奏,爱情在带来快乐的同时也带来了忧伤,带来幸福的时候也带来了痛楚。时间让他们变的多愁伤感,岁月令他们变得忧心忡忡。

大四生活接踵而来,同学们有的留校,有的考研,有的考公务员,有的出去找工作,还有的自主创业,唯独芍药无所适从。她想考研,没有经济来源;她想工作,没有一技之长;她想创业,市场经验不足。为此,她经常闷闷不乐,玉鸣曾多次约她,她都婉言谢绝。长此已久,玉鸣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们的爱情终究以破灭而告终。现实让她不得不抛弃她所谓的尊严,芍药曾适着去好几家公司应聘,结果都无功而返。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后,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重新点燃了她梦的火花。

“你好,是芍药小姐吗?你已被我们公司录用,务必请明天早上八点准时上班…”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芍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仿佛有一种从地狱被突然带到天堂的感觉。为了确定这不是梦,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疼得她流下了痛苦和快乐的眼泪。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个电话的到来如一盏茫迷雾中的灯塔,指引着她一步一步靠近海岸,又似漆漆黑夜里的一颗明星,指引着她向着光明的方向前行。

猎人在捕猎时往往会设置一个美丽的陷阱,在陷阱的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树叶,令猎物毫无防范,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猎物捕获在手。当理智超越情感时会安然无恙,当情感超越理智时将命不久矣。

芍药依旧沉浸在工作有了着落的喜悦之中,嗡嗡的手机震动声中断了这激动的氛围。

“喂,是芍药吗?有空吗,我有话要当面对你说,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恩,是学长啊,我没事,待会见。”

通话的正是当年帮芍药办理入学手续的萧童,话说他都毕业快一年了,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芍药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只好应约前去探个究竟。

昏黄的霓红灯发出微弱的亮光,有气无力地散发着热能量,招来了形态各异的飞蛾,它们有头无脑的狂飞乱舞,使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萧童一身西装,侧着身子斜靠在门口的大榕树上,耐心地等待着芍药的出现。

“好久不见了学长,让你久等了。”

“哪里,我也是刚刚到,看你气色不错,肯定有什么好事,分享一下呗!”

“恩,我,我找到工作了,明早上班。”

“恭喜啊,还没毕业都找到工作了,真行!”

萧童一面祝贺芍药找到工作,一面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芍药手里。信封里有二十封情书,上面记载了他对她长达四年的爱慕之情,他终于鼓足勇气把它递交到她的手上。他怕自己如果再不告诉她他对她的情意,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芍药诧异地看着萧童说。

“没什么,你看了就知道了。今天找你出来就是想对你说,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用急着着回答我,我等你。”

芍药被萧童的一一番话说得顿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她觉得自己很矛盾,很痛苦。好不容易走出一汪沼泽,又将面临另一汪沼泽。理智的驱动让他当机立断,直言拒绝了萧童的告白。

多情自古伤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长痛不如短痛,为了萧童,也为了她自己,芍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芍药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萧童写给芍药的信原封不动地回到了他的手里。校门口只剩下萧童孤零零的一个人,他默默无语地蹲在大榕树下,歇嘶底里地抽泣。

灯,灭了。正如他刚刚燃起的爱情的火花,灭了。他缓缓地起了身,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狼狈不堪地夹着尾巴失落地走了。

夜,深了。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屈指可数,街道两旁的商店也相继关门,住宅区也一片灰暗。他灰头丧气地爬上楼梯,开门,然后在失望中睡去。

芍药自从回到宿舍,她就闷闷不乐,她只是把萧童当作一个大哥哥对待,从未对他有过非分之想。虽然他温柔、善良、体贴而且又很优秀。但她对他没有男女朋友之间那种异样的感觉,她之所以这样坚决地拒绝他,一方面为了他好,一方面也为了自己,同时也为了维护他们的友谊。

芍药烦燥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睡。她承认从大一到现在,萧童为她付出了很多,并且不求回报。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欺骗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她苦恼她该怎么办。

寂静的夜里,她又想起了妈妈,要是妈妈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帮芍药出谋划策。

“妈妈,妈妈,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吗?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芍药想着想着越来越害怕,她害怕她会失去萧童这个像亲哥哥一样照顾她的朋友。她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冰冷的墙上,紧紧地抱着枕头流泪。泪水如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不一会儿,泪水沾湿了半个枕头。芍药哭着哭着就靠着墙,进入了梦乡。

“嗡…嗡…嗡…”手机在芍药的耳边不停地震动着,她无意识的抓过来一看,原来是闹钟在作祟。突然,她似乎想起来有什么事情要做,可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事,接着又埋头开始大睡。

“芍药,快起床啦,今天是你上班的头一天诶,要是迟到的话会影响你的形象喔!”

舍友的提醒让芍药大梦初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衣洗漱,然后衣着整齐漂漂亮亮的出去上班。

芍药去了公司,公司不大,算老板在内共十六人。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短短的头发,瓜子脸,显得格外年轻,如果他不告诉你他的年龄,你肯定以为他才三十出头。第一次见面,芍药觉得老板很和气,她那颗忐忑的心终于恢复了正常。随后,老板又相继介绍了公司的成员,芍药感觉自己又找到一个家,每一位员工都是她的家人。

她刚进公司不久就很快适应了公司的环境,业务操作也慢慢熟悉,一切都在正常运转。为了考验一下芍药的实战能力,公司决定派她去内蒙出差,目的是拿下客户的订单。芍药服从公司的决定,这对她既是机遇,又是挑战。

话说萧童自从被芍药拒绝后,整日借酒浇愁,对公司的事也是不闻不问经理也曾先后好几次找他谈话,结果他还是那样,颓废不堪,打不起半点儿精神。后来没过多久,萧童就辞职在家,过着杂乱无张的日子。他听说芍药要去内蒙出差,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给她发了个短信。

“听说你要出差去内蒙,那边有点儿冷,记得早晚多穿点儿衣服,小心感冒,那边的治安不太好,人群杂乱,如果可以的话我陪你去,好不好?”

芍药已经坐上了去往内蒙的火车,沿途相继经过宝鸡、天水、定西,再由兰州辗转白银、中卫、银川,最后由银川坐车到内蒙的乌海市。

手机响了,芍药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萧童发来的短信。她认真地读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心里酸酸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他看到短信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她思忖了一会儿给他回了过去。

“恩,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早点休息,晚安!”

萧童拿起手机打开短信收件箱,草草看了一眼,心里想:够了,我明白了,有缘再见~芍药!

萧童把写给芍药的信完完整整地写在邮箱里,设置为定时发送。刚设置好发送日期,萧童关了电脑,心境平淡地进了洗澡间,他用拳头打碎墙面上的镜子,给浴池注满水,他用碎镜片割破手腕,然后轻轻地躺进浴缸。水龙头哗哗地流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个浴缸,萧童的意识也慢慢模糊,浴缸里的水渐渐没过了他的下身,然后连整个头部也浸泡在水中。

萧童死了,当芍药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第一发现他去逝的是他的房东,他已经三个多月没交房租了,房东一早便起来去催他,谁知当房东走到他门口时,却发先淡红色的带有腥气的液体从门缝偷跑出来,房东一边敲门一边喊他,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房东吓坏了,于是就报了警。

芍药在中途下车,同时向公司表明原因,登上了前往a城的列车。芍药赶到a城时,萧童已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法医鉴定说是自杀,芍药不敢相信,一直喜欢自己的对她如亲人的萧童会自杀,可事实就是如此,无可厚非。

依据局里规定,三天以内还没有人来认领尸体的话,就按照程序送去活化。三天期限如期而至,萧童依旧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那里没有爱恨情仇,没有你争我斗,没有寂寞孤独,没有喜怒哀乐,那里有的却是无边的自由和安静。

天色朦朦胧胧,月亮半开半闭。凌晨五点多,工作人员将萧童的尸体搬运上车,送往城郊的火葬场。给他送行的有芍药和他以前的舍友。只见萧童被工作人员推进一个高大的火炉里,雄雄烈火烧得尸体发出呲呲的声响。不一会儿,只见他们从火炉的底端抽出一个小铁匣,办公桌的小抽屉里堆着一些灰白色的骨灰和一些尚未烧尽的骨头。他们用小锤轻轻把它们敲成细沫,放进一个狭小的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里,芍药看到眼前的一幕场景,不由得失声痛哭。萧童就这样去了远方的远方,登上了找寻他的爸爸妈妈的列车。

失去的无法挽回,生活依旧继续。芍药忙完萧童的丧事,又登上了去往内蒙的列车。等她到达乌海市时已是深夜,一路周车劳顿,芍药是困乏交加。她使尽最后一点气力随随便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芍药的噩梦也就是从此拉开了序幕。

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芍药毫无防备地开了门,三五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不分缘由地冲进房间,他们把她按倒在床上,夺取了她的手机,钱包,身份证,合同等重要物品。芍药苦苦挣扎,结果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他们如电影里所演的那样,把芍药的手紧紧捆绑在身后,残暴地把她扒得一丝不挂,丧尽天良地对她实行强*,然后拍了许多照片对她实行威胁。芍药最终无可奈何地向他们妥协,被带进了进行灵与肉,权与钱交易的红房子。

“唷,又来了一位,模样还可以嘛,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话的正是红房子的老板,道上的人都称她兰姐。她专门诱拐少女,威胁她们从事卖淫活动牟取暴利。

“兰姐说得是,只要稍加调教,肯定能招来不少顾客。”送芍药来的拿个汉子应和着说道。

兰姐装出一副好人模样替芍药松绑,领着她去房间收拾打扮。红房子由外及内四个套间,每个套间外面都挂着一张红布帘子。起初,兰姐并未强制芍药为客人从事特殊服务,长此已久兰姐对她颇有不满,于是在她喝的水里下了药,芍药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赤身luo体地躺在一个陌生的男人旁边。她的肉体一次又一次被不同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男人们像一头头饥饿的野兽,疯狂地啃食着她的灵魂。

芍药在男人们的辛勤开垦下,显得日益肥沃,成为了红房子最受欢迎的接客。她在男人们的滋润下拙壮成长,独特的魅力为她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她穿金带银,经常出没于高档场所。她接过的客人有军人,有警察,有公务员,有企业家,有农民,有工人等等。只要他们付给她足够的金钱,她都会为他们做特殊服务。

突然有一天,芍药从超市购物回来,却发现红房子门口停了好几量警车,兰姐她们带着手拷陆陆续续被押上警车。芍药幸免于难,于是打车去了车站包了一辆面包车偷偷跑回老家避难。

面包车缓缓开进村里,大人小孩都围过来凑热闹,芍药一身时尚着装出现在六年没见面的村民面前。村长不知是什么时候躲在她的背后,芍药转过身去向村长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径直向老家走去。

虽然过了几个春秋,房子的变化并不大,它还是当年那般苍老,那般憔悴。

傍晚时分,芍药带着自己所有的积蓄去了村长家,把它交给村长,为村子办点儿实事。全当是对村里人的一点回报吧。

在芍药的百般劝说下村长总算答应替村里人手下。芍药回到了真正属于它的家,她明白山的那边的那边不属于她,只有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打开在城里买的安眠药盒子,走出门外,看了村里一切的最后一眼,是那么恬静,是那么祥和。她回到房里,服下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静静躺下,她仿佛看见村长用她给的钱在村里修了一条平平坦坦的大路,盖了一座崭新的小学楼房,她仿佛听见学生在读《在山的那边》…

芍药永远地躺下了,村里人为它立了一块功德碑。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有的人活着,她已死了;有的人死了,她还活着。”

《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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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月下的清辉点评:

小说主要讲述了芍药的故事,芍
药一个青春亮丽的女孩,在
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故
事呢?小说给我们做了
很好的,非常全面的诠释。

文章评论共[2]个
月下的清辉-评论

(:012)(:012)十一快乐,愿金秋送去所有的祝福。at:2013年09月30日 下午4:22

止水幽兰-回复同乐,同乐 at:2013年09月30日 下午4: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