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晚的奥林匹克中心,这里是清水城最热闹的地方。吃过晚饭的人们,工作忙碌了一天,都喜欢带着孩子到这里消磨上一两个小时。到处灯火通明,把体育广场照得如同白昼;各个娱乐场所播放的乐曲此起彼伏,形成了多声部交响曲,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蹦蹦车、跳跳板、过山车、滑冰场,应有尽有的娱乐项目,真是孩子们的乐园;舞蹈、篮球场、各种体育器械、麻将、象棋、扑克,大人们也会在这里尽兴一番。这里真是音乐的海洋,欢乐的海洋。
张海滨也是这里的常客,过去,他和妻子梅依萍总带着儿子张勇到这里来,张勇是个“浑天猴”,爱爬高上低,见什么都新鲜,玩不够,一天不来玩一阵就不依。如今孩子大了,爱上了游泳、跳水、篮球,自然不跟大人一块玩。偏梅依萍先是子[gong]切除,对夫妻生活无了兴趣;后来得了尿毒症,弄得倾家荡产,几乎耗尽了一切,虽保住了性命,但至今药包子包着,也无力跟他来玩了。可张海滨忘不了这里,除了上班,每晚总要到这里转悠转悠,除了活动活动身子,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想找一个情侣。
说来有点难以启齿,张海滨已经与妻子3年没有过夫妻生活了;自从妻子得了那场严重的尿毒症后,从此再也无法过那种生活。他才40来岁,性能力还旺盛,虽有妻子和没妻子一样,实在难以忍受性饥渴。他发现有女人还不如无女人,无女人就不去想了,有女人不能干那事,那滋味真不好受。特别晚上赤luo着搂抱在一起,就像饥肠辘辘,看着一锅美味不能食用,其急不可捺可想而知。梅依萍当然理解丈夫的苦衷,但她怕他离开她,她需要一个家,需要爱情。张海滨现在才明白,爱情是与性联系在一起的,离开那事,爱情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妻子总是把他把持得很紧,不允许他移情别恋。
9点多钟,这里的人们大都散去,11点,人已寥寥无几。张海滨品着一杯苦涩的咖啡,眼在四下轮,忽然,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啊,她怎么也在这儿呢!”就在他不远的位置上,坐着一位打扮时髦的贵妇人;这不是别人,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刘若英。张海滨知道,刘若英当年是校花,对她垂涎的大有人在,他也是其中之一,但由于她是班干部,脾气厉害,没人敢近前她;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一位官家弟子,发了财。一晃这么多年没见面,对于她现在的情况,张海滨几乎一无所知。
然而,张海滨并不想走近她,他觉得现在自己穷了,混的不如人不胜人,站不到人前边,他怕刘若英瞧不起他,就想躲。还没等他溜走,就听见那熟悉的女高音叫着了:“张海滨,瞧不起我,想躲呀?”还是当年咄咄逼人的样子,张海滨讪笑着走过去,抱歉着:“没看见!”刘若英毫不客气说:“这么晚不回家陪老婆,在这里泡什么?”张海滨没有正面回答,却笑问:“你呢?”刘若英眉毛一扬说:“我现在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张海滨不解问:“老公呢?”刘若英不悦道:“我们已经离婚三年了,你不知道呀?”张海滨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意思说:“我整天孤陋寡闻,怎么会知道?”又接道:“那就再找呀,有你这样貌有貌,财有财的人,还愁找不来男人。”刘若英丧气说:“别提了,都他妈的不是冲着我的模样儿,就是冲着我的钱财,没一个是真心的——去他娘的蛋,老子就一个人过,想给谁好给谁好!”
尽管刘若英说的肆无忌惮,无拘无束,可张海滨不敢跟着她的话打趣凑热闹,他还保留着对她少女时代的矜持,认为她有点高不可攀,神圣不可侵犯。两人谈了一些近年来的情况,张海滨知道刘若英开着超市,舒心园有她两间门面房卖布匹和床上用品,滨河路还有她两套房子,她就和16岁的女儿倩倩一起生活,钱有的是;刘若英也知道了张海滨是一个局里的公务员,住着两层楼的独家小院,妻子梅依萍现在按病退在家休养,有一个17岁的儿子张勇在读高中,虽不算富裕,但收入固定,生活有保证。
相遇是偶然的,但两人的渴求是必然的;张海滨没想到刘若英是单身,刘若英没想到张海滨比印象中可潇洒多了。咖啡厅要打烊了,他们不得不走出来;临别,他们都有点意犹未尽,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刘若英说:“干脆你记下我的q号,咱们网上聊。”
(二)
回家的路上,张海滨又回忆起了学生时代的刘若英。美当然是第一要素,刘若英美得无懈可击,红白二色,五官俊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逼人的英气;与之相匹配的,嘴像刀子,胆大妄为,弄不好就敢给你动拳脚。说实话,张海滨在学校怕她,但又十分爱她,虽不敢接近她,又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偷偷总想看看她;特别是下课后,刘若英只要在哪儿,他总会悄悄凑过去,观察刘若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真是一种精神享受。他之所以学习好,作文写的好,就是为了让刘若英看的,他不能忘记,每当语文老师在班里念他的作文时,刘若英向他投来的那深情的一瞥,真可谓是最高奖赏。
张海滨回到家里,真想立即打开刘若英的网页,看刘若英在空间流露的是什么情绪,他想掌握她的思想,可妻子还没有睡,还在沙发上坐着等他。他发现,夫妻之间也有很难沟通的地方。比如现在的梅依萍,知道自己性无能这个软肋,唯恐丈夫不爱,特别注重容貌穿着,从仪表上下功夫。不仅减肥、美容、保健美胸,还总淡施脂粉,衣着性感,不为别的,就是要在丈夫面前表现出女性美来。就如这一刻,她穿了件半透明的白色睡衣,里边是赤luo的,不仅显现着浑身的曲线美,连那些敏感部位也依稀可见。张海滨感到不悦极了,心想:“这不是在挑逗我吗?挑逗起欲望你又无能满足,不是存心让我找罪受吗?”可这话他又不能说出口,他要在妻子面前竭力表现出对那事无所谓的样子,他生怕妻子自责和内疚。他坐在了妻子身边,亲昵地搂抱着,爱抚了一阵,便托起妻子那娇小的身躯,叫着:“到屋睡觉了!”梅依萍搂着丈夫的脖子撒娇说:“还给你热的牛奶呢!”可张海滨的心里想着:“这抱的要是刘若英该多好呀!”
梅依萍比张海滨小6岁,是独生女儿,爸爸是当时清水县的局长,因挂上个小密被妈妈知道,不堪受辱竟一气喝药死了,影响的爸爸也受到了开除党籍处分。她恨爸爸,不跟他来往,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在局机关做档案员;有人给她说媒,让她嫁给陈县长的儿子陈跃进,她一毛不拔,下决心不再嫁当官的。当时的张海滨就是局里一个打字员,因家在农村,工资低家里穷,没有像样的姑娘看上他,所以26岁还谈不上对象。梅依萍心想,这样的人该不会花心吧,便主动追求。遇到梅依萍这样的人,张海滨还有什么说的?两人一拍即合,后来就结婚生子了。
张海滨因想写作,电脑在楼上书房里放着。今晚是不行了;第二天吃过晚饭的时候,他来到楼上打开电脑,便把刘若英加为好友。“梨子滋味”的头像亮晶晶闪现出来,他打出文字问:“咋起这样一个昵称?”对方答:“是呀,‘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必须要亲口尝一尝。’你呢,为什么叫‘水落石出’?”张海滨笑答:“哈,这还不明白,水落了,石头自然就现了,要不还得你摸着石头过河。”刘若英打趣说:“那你就把水落下来,让我看看你石头在哪里,什么样子!”张海滨叹道:“不怕老同学笑话,我现在和你一样,饥渴呀,有老婆和没老婆一样。”刘若英追问:“此话怎讲?”
因是网上,谁又看不见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和难为情,她问他就答,一会儿,刘若英就把梅依萍的病情和张海滨的苦楚弄清了,最后笑道:“找小姐呀,现在年轻漂亮的多的是。”张海滨说:“小姐要钱多不说,还没有感情。”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在宾馆遇一大学生女的,真是有姿有色又年轻,两人见面后,女的先求他包养她,每月2000元;可他没钱,只想一次。女的不知生气还是瞧不起他,把裤子一脱,往床上一趟,拿张报纸看着摧说道:“快一点!”他当时真没味和难堪极了,什么兴趣也没有,转身就走,净赔100元。他毫不避讳地向刘若英说了此事,刘若英“哈哈”笑道:“临阵脱逃呀!真是天也准,地也准,就是那会儿没气氛!那就离婚呀,再找!”张海滨说:“那可不能,梅依萍对我一往情深,我可不能对不起她。”刘若英笑道:“那你就饥渴着吧!”张海滨打趣说:“那你呢?”刘若英笑说:“我从来不想那事!”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两人不由都回忆起了那难忘的学生时代。
(三)
张海滨坦率地向刘若英谈起了那时对她的单相思。刘若英“咯咯”笑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那时只感到你很有才华,别的什么都没想过。”张海滨说:“你那时眼高的很,怎么会看上我呢?”刘若英说:“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那时只想有个人爱上我,可连一个人追求我都没有。”张海滨惊奇道:“真的?可我分明知道咱班男同学们,十个九个都对你垂涎欲滴。”刘若英说:“我也说不清——既然你爱我,为什么不对我有所表示呢?”张海滨说:“我敢吗?你那么厉害。”刘若英说:“其实你不知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可脆弱了,我心里流泪谁也不知道!”
这一晚他们直谈到凌晨一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几乎每天晚上聊;张海滨不仅知道了刘若英结婚离婚的全过程,更连最隐密的私生活也彼此交流了。
刘若英的爸爸是右派改正教师,妈妈是农村妇女。她有个哥哥在农村,她是爸爸带城里长大的。高中毕业后,刘若英由于理想高,报的志愿是北大,结果差2分没录取(张海滨报的就是个大专,成绩不如她反而考上了)。她本想换个学校复习一年,第二年再考,偏国家出台了政策,大学生不再包分配,这让她后悔莫及,既然不包分配,上大学还有什么意义呢?她放弃了考大学出人头地的念头。
刘若英的丈夫叫陈跃进,听这名字就知道生在58年,是官员儿子。由于爸爸是老牌局长,后又升县长,陈跃进自小就习得了一身官派作风,善于发号施令,就是不深入实际;而且随着改革开放,世风日下,更沾染了金钱美女腐化坠落思想。打鸡子、找小姐、赌博酗酒,无所不会;由于老婆是爸爸战友的女儿,爸爸卡着头皮给他结的婚,又嫌老婆人老殊黄无姿色,一天三遍打老婆离婚,终于把老婆赶跑了。他要选个年轻美女做老婆,一见刘若英,就如薛蟠看见林黛玉,浑身酥了。
刘若英因没考上大学,还想上爬,借助这个阶梯,不能不算一个机会;再说,陈跃进也一表人才,能说会道,虽劣迹斑斑但外人知道的不多。借着县长儿子的光环,刘若英也不再把二婚当回事了,虽父母反对,还是毅然决然地嫁给了陈跃进为妻。然而,她的命运总赶不上机会,晚半拍,还没吃到公公的好处,公公就心肌埂塞一命而亡。别说爬官,连工作也没顾上给刘若英安排;更要命在公公活着陈跃进还是个人,公公一死,谁也不把他当回事,有的敬而远之,有的看见他只装没看见。刘若英不仅体会到了事态的炎凉,更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悲哀,连个性满足都是难的。
陈跃进这家伙并不是性无能,而是欲望强没耐力,更不懂女人的心理和要求,只顾自己不顾女人。刘若英不知道他是个老色鬼,新婚之夜他不关灯,非要她脱光欣赏luo体不可。刘若英尽管很开通,但这也是难为情的事;她觉得他像个流氓,不从,可他就想让她羞涩难堪,硬给她剥个精光,他从中取乐。既然为人妻,那就随他吧,她双手把自己的脸蒙起来。
她不知道,陈跃进欣赏完胴体还要看她是不是[ch*]女,她感到是对她的侮辱,不容许,可她哪有他的劲头?自己当然是[ch*]女,然而也不是这种检验法呀!她反感极了,觉得陈跃进性变态。然而她不知道,陈跃进还有一招是早就想好的,就是想听她[ch*]女的惊叫。女人他睡的是多,但[ch*]女只有第一任妻子,刘若英是第二个。那时,他并不懂得女人第一次会疼,会出血,盖在被窝里干那事,女人的叫声让他害怕,担心是不是干坏了哪里。现在,他觉得那时太无知了,有点在女人面前失面子,要是现在,他会更动一把劲,让女人叫得响亮些。
大半睡女人多的男人都不会把女人当回事,尤其是陈跃进,打鸡子打的他把女人看贱了,认为女人太无价值,只要钱到位,任你怎样摆弄都行。当然,身为妓女,不为钱为什么?一天十个二十个男人都睡了,何在乎你一个男人,你该有多大劲头!妓女们的无所谓,促成像陈跃进这样的嫖客,总想使花的嫖资值得,就会对妓女施虐,想法使妓女们痛苦点,难堪点,受辱点,惊怕点才更有乐趣点。有的妓女不吃这一套,想保持人格尊严,那么你就别想得到钱;大多妓女忍受着,或者嬉笑怒骂搪塞应付,迁就把钱哄到手就完事。陈跃进见多不怪,就连刘若英这样情窦初开的新婚妻子,他也仅把她作为一个女人看待。
(四)
刘若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第一次陈跃进那猛烈的刺击,她惊叫一声,身子猛地一窜,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然而,陈跃进却在哈哈笑她,得到了很大的乐趣,她再也忍不着,一个耳光向丈夫脸上煽去,却被丈夫抓住了手,给她捺在了床上。
人说女人的欲望是男人挑起的,真是不假,过去刘若英从没想过夫妻事,就是结婚后丈夫的一次次发泄,使得她真的有了欲望。然而,真当她需要丈夫的时候,她这时才发现,陈跃进根本达不到她的要求,更不用说满足了。他每次总是急急慌慌来,3分钟热度,可当她刚激起欲望,需要他更猛烈时,他却一射没劲儿了。那意犹未尽,欲求不得的难受劲儿,真让她想哭。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因一说“你不会再坚持一会儿”,丈夫就会冷笑讥讽她:“你恁深的瘾!”其实不过掩饰他无能罢了。她此时只有忍受,觉也睡不着,拉开灯看书;心里却在鄙视丈夫:“连自己女人都满足不了,还到处找别的女人哩!”
刘若英渐渐瞧不起陈跃进不仅是夫妻生活问题,主要还在生意上。
陈跃进原是在一个局里当副股长,爸爸死后他就落在了那个位置上。他不服气,嫌钱少无权,跟局长闹气;局长是新上来的又一代有文聘的知识分子,整他简直像捏面蛋,一个考核竞争上岗,就把他一个初中生淘汰了。他一气之下,停薪留职下海跑生意,又是吃喝嫖赌老毛病,挣的没有他扔的多。这还是小毛病,在生意场上主要是投机取巧,不讲信用;人家诚心对他,他以为人家犯傻,就想捉弄人家;人家真设个圈套,他又二黄眼看不出来,几句好话一说,就忘乎所以,瞪着两眼往里面跳。人家欠他钱他没办法,他欠人家钱人家追到家里来要,一个子都少不了;结果赔了个一塌糊涂,外债累累,要账的成群。刘若英再也坐不住了,要他继续上班挣工资,代管女儿,她看准了,开布匹门市部。局长也算开恩,让陈跃进当门卫看大门。
刘若英开了几年布匹门市部,与几个厂家挂钩,批发兼零售,生意越做越大,在舒心园买了两间门面。为了照顾女儿的吃饭学习,刘若英雇了个小保姆在家,专职照看女儿;她知道陈跃进的德行,把丈夫抠到门市部陪自己住。她只顾忙生意,一天到晚脚打算盘一样,根本不知道陈跃进什么时候与小保姆挂上的;更让她不敢想象的是,陈跃进竟卷走她20万元,带着小保姆跑了。把刘若英气的,恨不得把陈跃进撕撕吃了。
3年后,陈跃进赔干了钱,小保姆也投靠他人,孤零零地一人回来了。刘若英一见丈夫,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几个耳光,卡腰指他骂道:“陈跃进你真不是个东西,猪狗都不如;你还有脸回来?不栽哪干坑淹死算了?!我为了这个家,黑不是黑,明不是明地干,你可好,不仅帮不上忙,还尽戳乱子——20万呀,那都是我的血汗钱!”陈跃进不仅不还手,反“扑通”给她跪下了,自打着耳光。刘若英上前又踢他几脚,逮着脸又拧了一阵。陈跃进早想好了,就是见妻子装孬,他的脸是疼的,但心里是高兴的,他以为妻子只要肯惩罚他,就说明有收留他的希望。毕竟夫妻一场,刘若英再恨又能咋的?陈跃进祈求妻子说:“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只求你能饶恕原谅我!”刘若英却做出了最后决策,向陈跃进宣布道:“离婚,哪远你给我滚哪儿,别让我看见你;这不是我对你绝情,是你孙猴子纱帽——戴不烂玩烂了!”
刘若英早知陈跃进会走到这一步,就在陈跃进不辞而别出走时,她气过之后,还是冷静下来,到局里以生意忙为由,给他办了个停薪留职手续,才保住了陈跃进的公职。现在,在陈跃进向他耍赖不离婚时,刘若英给他搞了个交易,说是拿钱给他疏通关系,恢复公职,让他继续上班;陈跃进以为自己早被局里开除了,心想只要有个发工资的地方,这生意也能做,就答应了离婚。
张海滨没想到刘若英的故事这么曲折漫长,真应了美女命薄的俗言。他悔恨,学生时代的他为什么那么怕她呢?为什么不能勇敢地追求一下呢?
(五)
也许追求一下就成功了,两人的历史就会改写了。但仔细想想也是命该如此,那时是那时的具体环境,高中时的同学恋爱,不仅学校不允许,同学们之间也会瞎起哄的让你抬不起头来,甚至连学也上不成。还有,那时的男女之间接触又是多么难呀?哪像现在,手机、电脑,两人不见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思想沟通了,那时真是咫尺天涯,单独说话比地下党盗窃情报都难。再说,即使当时谈成结婚,也不一定会幸福,说不定两人都在农村扒坷垃,艰辛的生活难免也磕磕碰碰,矛盾重重,甚至会大动干戈。看来人真是只能活在当下,前不后悔,后不幻想,只要把面临的事处理好,就是美好的人生。
这天下午,张海滨专门提前下班,目的是想找找刘若英的批发部究竟在哪里,到里边看看。他平时不爱逛街,觉得逛街劳神费力无意义,与妻子截然相反,梅依萍爱逛街和逛超市,还总想让他陪伴,为此,两人没少闹别扭。即使到街买东西,张海滨也是看准了钱一掏拿了就走,梅依萍才不,她要货比三家,来回杀价,即使三元两元也要费半天功夫。而且,两人的欣赏标准也不一样,尤其是衣服,张海滨要求的是便宜实惠,梅依萍看的是牌子和式样,为此,两人也叮铛嘴。长期的磨合,现在两人都摸着了对方的脾气,谁也不强求谁,谁也不改造谁,各自为政,自己的衣服自己买,自己的日用品自己购;梅依萍也不再攀扯他一起上街了,这让他心里很舒服,只是梅依萍看见他穿的衣服就鄙视“穿的跟老扎皮一样”,他不过一笑了之。
当张海滨根据刘若英提供的位置,走近刘若英的“布匹床品专卖”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在舒心园西门外的大街上,坐东朝西是一式的两间门面的三层楼房,一家家商铺像比赛似的,看谁的装修的新颖别致。靠近大门的南侧第三家,就是刘若英的门面,外面是卷闸门,里面是玻璃门。门洞开着,站大街上就能看到里面摆放的花花绿绿的各种布匹。下午下班是又一个营业高峰,是卖床上用品的时候,下班的女人们总想到这里浏览一遍,屋里总有人络绎不绝,这翻翻那看看,三个女营业员在不停地介绍忙碌着。张海滨不由赞叹,门面位置太好了,舒心园是个很大的小百货批发市场,进出市场的人谁不经过这里?
张海滨走进门市,问一位嘴角上翘,似是总是在笑的女营业员:“这是刘若英的门市吗?”女营业员欣喜答:“是呀?”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以为是来了新客户。他问:“她人呢?”女的答:“在二楼办公室。”没想到还有办公室,张海滨顺着女营业员指引的后门处楼梯上到二楼,敲敲玻璃门,坐在老板桌前打电脑的刘若英一眼就看见了他,向他灿烂地笑着。
张海滨推门进去,环视一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感到整齐、条理、不失气魄,总还有点金屋藏娇的味道。刘若英一身黑色西服,头发高挽着,雍容华贵,举止稳雅,把张海滨本来想向她轻佻地开句玩笑的话也给震了回去。张海滨礼貌地坐在宽大的棕色真皮沙发里,接过刘若英递过来的一杯茶水,目光落在了老板桌上的两面旗帜上,笑道:“啊,党旗、国旗,真像个国企老板。”刘若英郑重说:“做什么事,你能忘记党,离开国家吗?”张海滨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说:“还像当年当团支书的派头!”刘若英爽朗地“咯咯”笑起来,说:“我做梦都想投入党的怀抱,可党始终没把我捡到篮里去,到现在还是飞!”
张海滨“咂”了一口茶,担心说:“下边的门市你也不招呼,你的营业员都往口袋里装起钱怎么办?”刘若英坐回老板椅上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可是按照过去大锅饭时公家管理门市部的方法管理的。看见那三个营业员了吗?她们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出纳,一个是保管,各司其职,互相钳制;钱错了找出纳,账错了找会计,货错了找保管,月底盘点,年终算总账。我对她们实行的是基本工资加奖励,大宗商品搞分成,她们能不卖力吗?谁敢往口袋里装吗?这个装那个就不依。”张海滨顿开茅塞,笑道:“是的,她们的关系是矛盾的,只有团结、多销才有共同利益。哎呀,我说你咋挂着党旗、国旗哩,大锅饭、计划经济,就是能把企业搞大!”刘若英说:“更重要的我能腾开手来,跑大型的印染厂、服装厂,搞大宗买卖,省得被事务缠身干不成别的事。”张海滨说:“真得刮目相看你了!”
(六)
张海滨见刘若英正襟危坐,道貌岸然,一副与客户谈业务的神态,全然不像在网上那样恣意情怀,开放随意,无所不谈,就想站起来告辞。刘若英像扶着了他的脉搏,站起来说:“走吧,咱到我家去,你认认门。”张海滨迟疑了一下,怕回去晚了妻子等自己吃饭,但又觉着机会难得——刘若英身上有股磁性。
刘若英家住在另一道街,是独家小院,四间两层小楼。院子里有一棵爬满架子的葡萄树,还有一棵叶子油光碧绿,挂满了鲜红小灯笼似的花朵的石榴树。刘若英锁紧了大门,张海滨感叹说:“好幽静的小院,咋不养几盆花?”刘若英说:“我不喜欢花呀草呀,太没骨气!”说着,就打开了正屋客厅门。张海滨跟着刘若英踏进屋,刘若英转过身,简直像变了个人,一下子抱着了张海滨的腰,少女似的撒起娇来,哼咛着把脸贴在了他的胸上。
张海滨感到又突然又激动,心里咚咚地跳着,他机械地一手放在了刘若英的腰间,一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说:“在学校时你能这样该多好呀!”刘若英不说话,心里在翻江倒海,那时她什么也不懂,甚至连男女干什么都不知道,误以为男女搂在一块儿就会怀孕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若英离开张海滨的环抱说:“我给你买了一套休闲服,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张海滨说:“那哪儿成,咋能让你破费!”刘若英说:“我见你那天穿的,不说赶时髦,起码得随大流。”便拿出衣服,抖开双手驾着,像妻子命令丈夫似地说:“把你身上的外套脱了!”张海滨只得服从,一试刚好合身。刘若英说:“把裤子也换上,我也去换套衣服。”
当刘若英从里间走出来时,又变了一副摸样。
刘若英换了一套裙装,头发也散开来,最惹眼的就是那鼓囊囊的胸脯和那裸露半边的酥胸。张海滨上前搂着了她的脖子,脸贴脸地面对墙壁上的大镜子欣赏,他惊叹着:“咱俩才真像一对!”刘若英握着张海滨的双手,甜蜜地笑着,陶醉在幸福的氛围里。张海滨再也忍不着了,抱起刘若英按在了宽大的长沙发上,匍匐在她的身上狂吻起来。刘若英嬉笑着,无声地呐喊着:“快来人呀,强j*我的呀!”张海滨用唇堵住了刘若英的嘴,揽起刘若英的头枕着自己的一条臂弯,另只手拉开上衣去抚摸。刘若英哪还坚持着这样的刺激,也急不可捺起来,解开张海滨的皮带,把手也伸进了衣内。两人多少年的饥渴,刘若英闭着眼睛呻吟着,退去了衣裤;当张海滨进入她的身体后,她抱紧了张海滨的腰,就像抱住一条公狗,再也不肯松手了。
张海滨尽管激情四射,但他要冷静下来,控制着自己,他想决不能像她的前夫让她耻笑和瞧不起,第一次,他一定要征服她。几乎进行了20分钟,刘若英愈来愈响的呻吟终于成了一声响亮地尖叫,急速地喘息和浑身地战抖,使刘若英瘫软地晕了过去,这时张海滨才放任自己。好一会儿,刘若英才醒过神来,玉臂勾着张海滨的脖子,有气无力地热吻着唇说:“你太厉害了,你使我第一次知道了高[chao]的滋味!”眼里涌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刘若英意犹未尽,非要让张海滨在她家吃饭和晚上住那里,张海滨震惊道:“那可不敢,一会儿后院就失火!”刘若英嗔怪道:“你恁怕她!”张海滨解释说:“不是怕她,是策略,明明神不知鬼不觉,风平浪静多好,为啥非要没虱找虱子呢?”便毅然告辞走了。刘若英有一种失落感,心想到底还是老婆近呀!张海滨走在路上还在激动,到底得手了刘若英,实现了学生时代暗恋的梦想——啊,原来就是比梅依萍有情趣!他的脑海里又呈现出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回味无穷。
张海滨回到家里,妻子还在等着他吃饭,他抱歉说:“有点事耽误下班了!”妻子毫无觉察,慌着给他热饭去。吃过晚饭,也没上楼上上网,陪妻子看电视连续剧到9点多,就与妻子同时安歇了。他把妻子紧紧搂抱在怀中,既有背叛的自责和负疚,也有释放的感激和喜悦;尽管怀中搂抱的是妻子,但想的仍然是刘若英那时的美姿。
(七)
这种事是不能开头的,开头后就如决堤的水,除了疏导,靠堵是无济于事的。刘若英总给他打电话到家去,张海滨也有求必应,一见面就如棉絮见火,不办完事不说话。后来他们规定了时间,三天见一次面,免得打电话不慎让梅依萍听到。然而,梅依萍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倒是刘若英的女儿刘倩发现了端倪。刘倩不能接受张海滨对母亲的亲昵,一见面就哼鼻子瞪眼,大有赶他走的架势。刘若英跟张海滨商量,要不我骗她说你是她的亲爸,过去咱俩就有关系,生了她。张海滨摇头说:“不妥,不能让孩子在愚弄和欺骗里生活。我觉得你还是正面教育,从人性、生理、爱情、道德、法律、舆论等方面,给她讲清讲透彻,使她有一个正确认识,这样就好了。”
刘若英笑道:“我还弄不清楚咋给她讲,能讲得透彻吗!”张海滨说:“这有什么不懂的?那是生理需求,是天生的人的本能,就像人得吃饭穿衣一样。那本身和动物没什么两样,但人毕竟是人,比动物高级,需要有爱情,有了爱情,会更加美满和谐有情趣;因而,有爱情的婚姻就是道德的,没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和野蛮的。法律维护的是有道德的婚姻,感情破裂就允许离婚。但事情是复杂的,离婚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还牵扯到子女、财产、老人瞻养、责任道义,有许多时候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没有激情还有热情,因而就出现了许多婚外情人。由于旧的传统观念的影响,许多人接受不了,这就出现了不同的社会舆论,我们需要的是和谐,妥善解决矛盾,推动婚姻向爱情方面发展,愉悦身心,延年益寿,就这么简单。”刘若英“咯咯”笑道:“真好胳膊好腿,不如你一张好嘴呀!”张海滨笑问:“我说的不对吗?”刘若英拍打着张海滨说:“对,对,天经地义!”
晚上,刘倩放学回来,刘若英来到她的房间,把女儿叫到了跟前,和颜悦色地说:“小倩,咱娘儿俩今晚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平等地交流交流思想,好吗?”
刘倩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妈妈,身体发育的成熟,连宽大的衣服也遮不着洋溢的青春泄露,简直就是个大姑娘了。但刘若英知道,她的心理还是个孩子,非常单纯幼稚。听妈妈问她,刘倩老大不高兴,撅着嘴说:“知道你要跟我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刘若英笑道:“既然知道那我问你,为什么对你张叔叔那么反感呢?”刘倩没好气地说:“他跟你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你们对我躲躲藏藏,别以为你们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刘若英说:“既然你知道,说明你长大了,妈不仅不生气,还为你高兴;这么说,你也知道男女之间的爱情了,我跟你张叔叔产生的可是爱情。”刘倩撇嘴说:“他有孩子老婆,是苟且,你是第三者插足!”
刘若英差点笑出声来,心想现在的孩子还真不能小瞧,她赞扬说:“你有这样的认识妈很佩服你。”又解释说:“可你有所不知,你张叔叔家的阿姨得了两场大病,已经失去了需求和功能,你张叔叔是很痛苦的;不瞒你说,妈妈也是很渴望的。”刘倩红红着脸说:“就那么重要吗?”刘若英真诚而耐心地说:“你是个女孩子,现在还小,只有渴望异性的心理,没有生理需求;和你这么大的男孩子正好相反,他们的生理早熟,心理却滞后。生理问题就像心脏要跳动,胃要蠕动一样,靠意志的力量是无法控制的,等你结了婚你就会知道了,所以,求你要理解妈妈和你张叔叔。”
没想到妈妈今天这么开通,讲清了她一直纠结的两性问题,可刘倩还是不明白,说:“既然这样,刘叔叔离婚算了。”刘若英说:“哪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就牵扯到社会伦理道德问题。你阿姨对你刘叔叔一往情深,哪有人家得了病就绝情离婚的呢?你张叔叔良心过不去呀!更重要的,他们还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儿子,你刘叔叔不愿让儿子的心撕成两半;这你就该知道妈妈为什么一直不嫁人,就怕你与继父合不来,影响你的心理的健康成长。我与你张叔叔是中学同学,那时他就暗恋我,现在还是那样的爱我,为了你,我打算就这样和他相处着;他也不用离婚,我也不打算结婚,咱们和谐相处,不是很好吗?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能不能为妈妈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刘倩的嘴包了几包,眼圈红了,说:“我会有什么好办法呀!”刘若英知道说到了女儿的心里,最后说:“那妈妈就求你,能够接受你张叔叔,好吗?”
(八)
刘倩的鼻子酸酸的,母女之间,其实也有许多难以沟通的思想。刘倩记得很小的时候,晚上睡在妈妈的怀里,有时醒来,总见爸爸压在妈妈身上,她以为爸爸又在欺负妈妈,就开始打爸爸。每当这时,妈妈就拧爸爸的脸,让他滚开。她知道那事,是在初中的生理卫生课上,知道精子和卵子的结合才形成了人。读琼瑶的小说知道了爱情的甜蜜,再后来就知道了为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由于电影电视的大量宣传,到高中她就知道了必须选择适合于自己的男人才能作为丈夫。可这些只是自己心里想,从来也没告诉过妈妈。妈妈似乎也有自己的秘密,有次妈妈忘记锁抽屉,她拉开一看,发现妈妈有与不认识男人的合影照,还有一个电动性具。这东西她见过,她一个女同学的爸妈就开的这种商店,同学她俩好奇地打开过电钮,抖动的她俩吓的扔下就笑着跑。看来真的如妈妈说的,到时候生理需求是很强烈的,否则,妈妈不会这么慎重地给她谈,她郑重地给妈妈点点头。
女儿的思想打通了,张海滨积极配合,更视刘倩如亲生,帮其为高考和报志愿出招,同桌吃饭,俨然如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蜜蜂过去还有个影,久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张海滨对梅依萍采取的措施是保密,一切一如既往,每晚11点必然回家睡,哪怕刘若英再留宿,也毅然决然地走。先是梅依萍毫无觉察,渐渐地觉得丈夫对性的观念淡薄了,不再为性焦躁不安了,每每回来倒床就睡,一觉到明。这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但她是个细心人,偶尔从丈夫身上嗅到的脂粉气让她有点不安。她不怕丈夫找小姐,就怕丈夫找情人,情人就是她的情敌。有一天她笑问丈夫脂粉气的来历,张海滨打模糊说:“不会吧,可能偶尔是小姐身上的吧?”
之后,张海滨连忙告诉刘若英,每次睡觉时可记着把脸上的脂粉洗净。闻不到脂粉气了,可梅依萍又发现,丈夫回来的晚是有规律的,隔三天必然回来晚一回,这让她又警觉起来。 梅依萍这人既有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也有解放后妇女翻身解放、地位提高的霸气和狡黠。她从妈妈当年被爸爸统治的教训中总结出经验,就是对男人不能心慈手软,要倒过来,女人统治着男人。历史上,她最佩服的中国女性就是武则天,把丈夫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不是女人围男人转,而是男人围着女人转。
结婚后,她就对张海滨实行了一种“计划经济”的管理模式:一是张海滨的工资全部上缴,由她再根据丈夫的需求供给;二是房产证写自己的名字,没有丈夫的份;三是丈夫想干什么,诸如送礼、升迁、交往必须经过她的同意,否则视为违纪;不准单独接触女人,凡需要与女人打交道的事,必须有她到场和参与。她以为有国家婚姻法的强制性,有物质基础的保证性,有夫妻纪律的约束性,有社会舆论的监督性,加上她的柔情、亲情、爱情和满足他需求的性保证,大概婚姻该没有问题了。而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不忘经常做丈夫的思想政治工作,讲社会复杂,风气不正,坏女人太多,时刻都有人破坏这个家庭的严峻性;讲夫妻忠诚,一心为家,家庭团结,白头偕老的必要性;更展示自己为家操碎心,全部都是为了丈夫的幸福和健康而努力的表率性。
张海滨本来没什么想法,他就是要跟妻子好好过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妻子怎么做都可以。他想,你包揽的越多我越轻松,你操心越大我反而更清闲些。怎奈梅依萍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张海滨都听烦了,他没想到妻子是个这么罗嗦的人。让张海滨更不能忍受的是,在夫妻生活上妻子太没有情趣。妻子仿佛对那事根本没兴趣,就是为了他而应付差事,往往他需要那事,妻子仰摆四叉一躺,任他摆弄,完啦了事。每当这时,他就想着自己像一头公猪对母猪一样,太没意思了。有时他也埋怨妻子,说:“你就不会活灵一点,主动一点,有点情趣点?”梅依萍就会说:“你让我学野鸡,当浪女呀!女人就是女人,女人得像女人,那事是你们男人的事;就这你还馋的不像了,我要再逗引你,可该你见女人就迷了!”原来是这样,张海滨无话可说。
(九)
张海滨是再了解妻子不过了,作为女人,看似强势、霸道,其实是处于弱势地位。他可怜和同情妻子,觉得妻子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一生都生活在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恐惧之中。妈妈的死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当姑娘时候,她不仅为嫁不出去而焦虑,更为遇不到一个能够爱自己的自己又能掌控的男人而犯愁。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一个男人既爱自己又一辈子不变心,以为是地位和权力问题,是富贵生淫欲,饥寒生盗心;她不仅从爸爸身上总结了经验,又从爸爸那里学到了手段,这就是对人的控制。
梅依萍自己没能力跟踪丈夫,就命儿子暗中查访。张勇不愿干这种事,怕爸爸发现了尴尬,可妈妈吵的骂的逼他不依。在对待儿子问题上,张海滨是顺其自然,给予引导,充分尊重儿子的意见,不以分数为衡量标准;梅依萍却坚决反对,说这叫放任自流,她不仅给儿子定理想,定任务,还要检查落实。张勇热爱的文学和体育,梅依萍却让他学理科和管理。她的意思是作家弄不到钱,体育至多将来当个教师。张海滨教育儿子注重人生,梅依萍说:“屁,还是金钱地位重要。”
张勇暗中盯了爸爸几回,回来给妈妈不以为然说:“就是进了一个小胡同,掏钥匙打开一家院门。”梅依萍的脸一下子吓得煞白。
梅依萍的精神简直要崩溃了,能拿钥匙开门,这关系能一般化吗?她的浑身几乎散架了,摊卧在沙发里,眼泪无声地往下流,脑子一片空白,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荡——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张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怯生生地问:“妈妈你怎么了?”梅依萍的脑袋在沙发上无力地滚动着,哀叹说:“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他生外心了,勾上了别的女人!”
张勇已18岁,年龄不大性观念却是陈旧的,他除了觉得性是最可耻的事情外,凡是性上出问题,还认为必然都是女的坏,母狗不摆尾巴,男公的不往上爬。这也怨不得他,几千年来,中国人对性讳莫如深,特别在男性世界里,总骂女人贱,没几个骂男人贱的;男人勾引女人,女人如果依了,总派女人的不是,骂女人是烂破鞋。张勇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从没接受过正面性教育,男尊女婢时代的性观念就会毒化他,使他认为勾引爸爸的必定是坏女人。他的心里会有多少弯弯?他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武侠小说又让他知道,堂堂的男子汉应为家为母报仇。他心疼妈妈,更不会相信爸爸是那种人,一定是这女人勾引了爸爸,这女人太可恶!他解劝妈妈说:“妈,你别哭,你要真恨这个女人,等我长大了,我一刀把她杀了!”
当张勇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张海滨踏进门,听得一清二楚,他厉声问儿子:“一刀杀谁呀?”张勇是嘴上说的厉害,那是让妈妈听的,心里却惧怕爸爸,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张海滨见妻子泪流满面的,便装着没事人的样子,问:“咋,谁惹你了?”梅依萍没有理睬丈夫,起来回到卧室屋里,拉被子蒙头,“呜呜”哭起来。张海滨明白,事情败漏了。他坐下来,点支烟吸着,冷静一下,瞒是瞒不着了,考虑怎样解劝和说服妻子。
张海滨平时尽管知道妻子啰嗦,又不能不听,因他一表示烦,妻子就以为他思想有变,就开始敲打他,动用激烈的其它升级举动,譬如不做饭了,把恶气往孩子身上刹了,不让他睡觉了等等,总之他就会不得安宁。他渐渐地摸着了妻子的脾气,开始哄她,“对对对,你说的对”,不就是一句话嘛!然而,作为梅依萍来说,她没想到自己会得病,会失去性功能,就像百米赛冠军,现在腿出了毛病,连走路都困难,实在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海滨又向儿子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回到卧室,打算把与刘若英的情况和盘托出。他抱妻子,梅依萍哪让他抱?他只好背靠着席梦思的床头,向妻子述说那发生的一幕幕。
张海滨承认自己与刘若英发生了性关系,并向妻子保证今后不再重犯,坚决改正错误,和刘若英断绝关系。梅依萍哭诉道:“当你跟人家睡觉的时候,你就没想到有一个我吗?”张海滨说:“想了,可你不是没有能力嘛。”梅依萍质问张海滨说:“原来你爱我就是为了那事,你和我结婚也是为了那事,那事对你就那么重要?可见你是冲着那事来的,证明你对我的一切爱都是假的!”
(十)
张海滨有点愕然,心想:“这还能疑惑吗,不为那事,男女为何要结合在一块儿?”他像遇到了“真理标准”的讨论一样困惑,笑妻子和那时的许多人不敢承认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样,不敢承认爱情产生于性爱;正如因为强调真理而忘记实践检验一样,强调爱情却脱离了生理是根本。可面对妻子的痴情,他该说什么呢?
不管张海滨怎样地发誓保证,劝和哄,对梅依萍一概无用,梅依萍硬是哭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后来就是无声地流泪。
这之中,刘若英给张海滨打来电话,张海滨急切说:“别打了,后院失火了,闹的天昏地暗,天都要塌了!”便把情况作了简单地汇报。刘若英冷笑道:“女人不就这几招吗,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再往娘家跑!你让她闹,闹的没劲儿了,问题也就解决了。”张海滨说:“咋解决?关键她要上吊,那事情就麻烦了!”刘若英笑道:“她不会上吊,那是吓人的!她真要上吊的话,就不会给你闹了;她舍不掉她那点财产,她的儿子,更舍不掉你。她的目的就是想断绝咱们的关系,怕我把你勾引跑了,跟她离婚不要她了。”
张海滨的心里宽慰了许多,说:“你分析的有道理。”刘若英说:“什么有道理,这是天经地义的!这个世上,越是没本事、心虚、不自信的人越崇尚权力;她不就仗着她是你的妻子吗,她就开始滥用她的特权,以为财产、儿子、包括你都是她的。她不懂得这世上的一切其实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只有灵魂是自己的;灵魂靠的是精神体验,只能享受,不能占有,一旦占有就没了滋味,就成了负担和痛苦。就如一锅佳肴,只有吃到口中的才能品出美味,吃不到口中的你只能看看闻闻;当一个人得了食道癌,连吃的能力都没有了,那一锅佳肴对他还有意义吗?占有欲强的人往往还十分残忍,宁肯一锅美味放酸放坏,她都不愿意施舍给别人享用——你那个老婆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上帝要惩罚她!”
张海滨说:“你别再火上浇油了,她要有你的认识不就好了,她质问我‘那事就那么重要吗?’还说我对她的爱全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事。”刘若英“咯咯”笑道:“男女之间,不落实到那上面那叫爱情吗?”停停又说:“这么说你吓的也不敢往我这儿来了?”张海滨为难道:“等等吧,看情况再说,现在给我规定,晚上不准我再出去了,除了上班就是回家。”
张海滨把电话挂了后,刘若英无限的失落;她理解张海滨的难处,开始恨起梅依萍来。她决定找梅依萍理论理论,为什么要对张海滨如此残忍;而且也想看看梅依萍究竟什么摸样,比自己强不强,为什么张海滨这样怕她和离不了她。
梅依萍第四天就起来梳洗吃饭了,镜子里,她看见自己憔悴而瘦消的容颜,尽管一阵风都可能把她吹倒,可她的心还是坚硬的,她觉得,一切胜利的取得,没有斗争是不行的。她怀念着过去的那个她失去的年代,恨现在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一切都没了规矩。哪有高初中的孩子就谈恋爱?哪有大街上年轻人能随便接吻拥抱?到处都是不堪入目的黄色宣传,什么包二奶、试婚、情人、一y*情成了家常便饭,连法律都不管了,甚至连纯洁的爱情都可以交易和买卖,能没有第三者插足吗?她坚信正义的力量是无坚不摧的,她像堂吉诃德大战风车,决定与刘若英战斗一场,以为刘若英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不光彩行为。然而,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还没等她找刘若英,倒是刘若英找上门来了。
刘若英一进门,就说:“噢,你就是梅依萍,我叫刘若英。”面前的梅依萍瘦得像根棍子,混称也不会有80斤,泪光斑斑,娇喘吁吁,她立即想到了病床上的林黛玉,不由生出怜悯之心,说:“梅姐,我想和你谈谈。”梅依萍看见刘若英,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她的眼里,刘若英银盆大脸,灿若皓月,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逼人的诱惑气息,这不是薛宝钗是谁?她先有几分怯意,但立即感到自己是正义的,这是情敌,是见不得光明的,而且这是自己的家,她强压着胸中突突燃烧的怒火,质问道:“你有什么可给我谈的,你难道不知道世上有‘羞耻’二字吗?”
(十一)
刘若英自然知道她在这里得不到好脸色,早有心理准备,就是想给梅依萍较量一下。听梅依萍如此说,轻蔑地笑了一下,反问说:“你知道世上什么叫‘残忍’吗?‘羞耻’只是个人的一种心理感应,‘残忍’可是对别人真刀实枪的生理残害。”梅依萍质问道:“我残害谁了?”刘若英不卑不亢说:“你的丈夫。”梅依萍说:“我咋残害他了?”刘若英说:“他年纪轻轻,性欲旺盛,可你让他当和尚,过清教徒一样的生活,整天逼他在性饥渴里煎熬,你不觉得你残忍吗?”梅依萍气得差点晕了过去,脸色由青黄变成直白,义正言辞地说:“我两口子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是什么人?”她手指着刘若英厉声说:“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家,别肮脏了我的地皮!”刘若英冷笑说:“别激动嘛,有话慢慢说,,激动什么!”梅依萍说:“给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不走?不走我马上报警了!”说着,便拿起了手机。刘若英站起来说:“好好,我走,你好自为之——不过我提醒你,还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便出门去了。
梅依萍没想到刘若英这么猖狂,自己没找她算账反而她找到自己头上算账来了;如果说过去她对丈夫还有些怨气,现在她完全谅解了丈夫,把罪責全部归在了刘若英的身上。真是山上怕老虎平地怕不要脸,遇到这样不要皮的破屁股女人,别说儒雅的丈夫,就是大街上的流氓无赖也无奈她何。可谁能管的了这事呢?公安肯定不管,法律又没有这一条,指望社会舆论起什么作用呢?他恨自己没个亲哥哥亲弟弟,要有去打她一顿解解气;她知道丈夫是绝不会跟刘若英翻脸动手的,于是就想到了儿子。
张勇1.8米的个头,比爸爸还高,高中将要毕业。这天星期天,吃过早饭,趁张海滨出差不在家,梅依萍把张勇叫到跟前说:“孩子,妈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你跟妈妈一块儿找那个烂破鞋女人算账去!”接着就把刘若英来家的事一齐来往给儿子说了个明白。张勇平时就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同情弱者,爱打个抱不平;如今血气方刚,风华正茂,浑身是劲,竟然有人敢欺负到妈妈头上,反跑家里来不依妈妈,这也有点太天胆了!
张勇现在也知道爸爸与这个女人要好,他的意思是好归好,毕竟狗肉端不上大席面,更不能跑到家里要挟妈妈,因而恨道:“她有点太猖狂了吧!”梅依萍看儿子站在了自己立场上,便有了底气,说:“你见那女人,不论分说,上去‘咔咔嚓嚓’给她几耳光;要是她服输就算了,警告她以后不准再勾引你爸。要是不服软,你就把他衣服撕下来,脱她个光肚子,掂腿在地上拉她几个来回,看她知道丢人不知道!但有一条,你可不敢把她打坏了,更不敢像你说的一刀杀了她,咱可不能犯法,只是教训教训她。”张勇说:“我知道,那只是我说的气话。”
母子俩扣合好后,就由张勇用摩托载了妈妈,直接开到了刘若英家的大门口。张勇扎好摩托,就上前敲门,梅依萍就听见里边刘若英交待说:“先看看是谁,不是人不给他开!”她的心里“咔噔”一下,心想:“咋,有防备?”示意张勇再敲。
刘倩星期天也在家,哪知道妈妈的用意?听妈妈提醒,她从猫眼里向外望了望,这一望不打紧,她的心激跳了几下,想:“怎么会是他?”便连忙打开了门,“嘻嘻”笑道:“你可真是稀客!”
张勇眼前一亮,心里一惊,简直傻眼了,真想退出来逃跑。然而,那美丽的笑脸,亲切的声音,可爱大方的举止又像磁石,把他紧紧地吸在那里。他有点张皇失措,话说得有点结巴:“你.........你们在这里住呀?”刘倩疑惑地望着张勇,答:“是呀——进屋里坐呀!”眼前的一幕使梅依萍糊涂了,望着儿子问:“你们........”张勇向妈妈祈求似地回答:“我的同班同学!”原来是这样,梅依萍用怒气的目光望着儿子,没好气地说:“那又咋样?走!”便走进院子,直接向屋里闯。
刘若英已经迎到了门口,朗声笑道:“哈,还真是稀客,快到屋里坐!”梅依萍哪理睬刘若英的热情?径直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向刘若英冷笑说:“少给我玩你那花样儿!”又向跟进来的儿子命令道:“张勇,上去打她!”
(十二)
张勇哪还听妈妈的?整个高中阶段他都在暗恋着刘倩,可他怕刘倩拒绝,始终不敢开口;他一直在表现自己,希望感动刘倩先开口。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爸爸的情人竟然是刘倩的妈妈,而且妈妈今天会让他在刘倩面前丢这么大的人,太让他没面子了。处于这种复杂的心理矛盾中,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只一味地向妈妈祈求说:“妈,走咱回家吧!”
张勇的态度变化使梅依萍出乎预料,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刘倩,出言不逊地怒斥儿子说:“真跟你爸一个德行,见不得女人!”便忽地站起来,“哇”地一声向刘若英扑去,伸手就去抓刘若英的脸。刘若英有个头又有力,双手抓住了梅依萍的双手腕,耐着性子说:“有话好好说,你耍啥疯!”梅依萍看手使不上劲,下面又用脚踢;刘若英为了不让踢着自己,把胳膊伸直,把梅依萍推离自己好远。梅依萍干踢踢不着,恨的又想用牙咬;刘若英紧紧抓住梅依萍的双手腕往下面躲,气的梅依萍又用唾沫唾。
两个孩子看见妈妈们如此光景,也是拉着梅依萍解劝说好的。梅依萍看实在没办法,没一个替自己帮忙的不说,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给自己一气,急的上蹿下跳,声嘶力竭地骂道:“你个卖b的,奶奶给你拼了!”使尽全身力气,头向刘若英身上撞去。一个病恹恹的朽木之人,又几天没吃饭刚有点恢复,怎经得着自我作践如此翻腾?急火攻心,梅依萍便一下子昏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当梅依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手背上扎着点滴,刘若英坐在病床上关切地注视着她。梅依萍感到浑身没一点气力,看见刘若英,她无力地将头扭向一边,却看见儿子和刘倩也在注视着自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刘若英舒了一口气说:“梅姐,你总算醒过来了!”梅依萍淡淡地说:“你巴不得我死了,我死了你可利凉了!”刘若英认真地说:“梅姐,你误会了,我真的希望你能生活的好!”梅依萍的眼窝里浸出了两滴清泪,伤心说:“那你为啥还对海滨动心思?”刘倩见两位老人和好了,便拉了一下张勇的衣袖说:“走咱出去一下。”张勇顺从地出去了。
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两个孩子坐下来,刘倩突然问张勇:“你说,什么叫爱情?”
张勇红红着脸说:“爱情就是异性之间超越友谊的亲密之情。”刘倩大胆地问:“你说,你爸爸和我妈妈算不算爱情?”张勇结巴道:“这个............”
病房里,刘若英真诚地说:“梅姐,你既然那么爱海滨,为什么你不体谅一下他的痛苦呢?你为什么不能对他开放一下,让他获得点自由,得到点性满足呢?你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太自私了?”梅依萍没好气地说:“爱情就是自私的——你既然大方,有雷锋精神,为什么不把你的财产贡献出来,供别人享用呢?”
刘若英哑然失笑,心想:“这人能与财产相提并论吗?爱情能与物质交易吗?可梅依萍就是这么想的。”她终于明白了,梅依萍控制了财产控制人,就是怕张海滨离开她,世人谁不这样想呢,谁不想做统治者呢?然而,关键是人心所向,你自己能不能享用;享用不了的东西,你霸占的再多,有用吗?她笑了,说:“梅姐,要不咱俩搞个交易,我把我的四处房产,少说也值300万,都给你,把房产证也变更成你的名字,成为你的私有财产,行吗?”
梅依萍撇嘴说:“你舍得?”刘若英点头说:“舍得,但有一条,希望你给海滨自由。”梅依萍反问:“让我离婚吗?”刘若英摇头认真说:“不离,你们还是夫妻。”梅依萍不懈问:“那你图的啥?”刘若英说:“就图你能给我们自由。”梅依萍轻蔑地笑说:“算了算了,你别往我眼里揉沙子了,你为那点事,能破这么大本钱!”刘若英一下子抱着梅依萍的肩头,亲切而又诚恳地说:“我说的是真话,梅姐,只要你能开恩,我明天就给你房产过户!”
梅依萍不过是一笑了之,她以为刘若英是个生意人,玩心眼儿在糊弄她,可刘若英是认真的,第二天,她竟带着公证处的人来到了病房,梅依萍再也躺不下来了。
(十三)
刘若英一个晚上都在陪着梅依萍,给她端吃端喝,梅依萍很不情愿,感到别扭,还总以为刘若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张海滨没在家,儿子要上学,刘若英又这样热心和诚意,官不打送礼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人侍候总比没人强。她觉着没啥给刘若英谈的,就是迷迷糊糊地装睡,连刘若英给她出的全部医疗费她觉着也是应该的,因为怨刘若英把她气得病了。今早,刘若英给她端来豆浆、油条、茶鸡蛋,她吃过后又躺下闭上眼睛,没想到刘若英叫来了公证处的人。
刘若英叫声“梅姐”,说:“昨天咱俩说过的话,我今天就开始办,怕你不放心,我把公证处的郑实叫来了,让他给咱俩写个协议,加以公正,我如果说话不算数,你可以告发我。”郑实也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让梅依萍看。梅依萍哪还躺得下?她坐了起来。
说心里话,300万的房产呀,梅依萍做梦都想有这么多财产!她想,有了这些财产,还能怕丈夫变心吗?还能怕将来儿子不孝,媳妇分家吗?那才真是吃了定心丸,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可这毕竟是刘若英的,不是自己血汗挣来的,心里总不踏实。梅依萍心想,假如有个什么理由,给刘若英讹过来,或是用个什么方法霸占到自己手里,那她心里就安稳了;可这拱手相送,她实在感到没面子,也没法接受。然而,她又实在舍不了这个机会,有点垂涎欲滴。她不可思议刘若英是怎么想的,难道睡觉就值这么多钱吗?自己跟张海滨睡了半辈子觉,又得到了些什么呢?梅依萍第一次在巨额财产面前作难了,她想要,但又实在张不开口,下不了手,她摆手说:“不行不行,我咋能无功受禄呢!”
刘若英看透了梅依萍的心,和世上许多当权的人一样,把钱财看得比命都重要,甚至为钱财不择手段,心比恶霸都黑,可表面又要装好人,想让世人敬仰他,把他奉为救苦救难,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你恨他还没有办法他,还得求他开恩,才能谋来自己的幸福。眼下的梅依萍正是这样,打不通她的心,她就不放手张海滨,也就没了海滨他俩甚至两个家庭的和谐幸福。她给郑实使眼色,让郑实出面做工作,郑实会意。
郑实是政法大学毕业,有律师证,小40年龄,当刘若英向他谈到自己的苦衷和采取的措施时,他佩服刘若英的雄才大略,但他最后提醒刘若英说:“权力这东西,你不能依靠人的好心和自觉,必须有立法上的控制,否则,随时都有随心所欲的危险。我建议你,当你把房产列入她的名下时,你要和她有一个条约,就是:一不准她卖,只能继承;二有你的居住使用权。”刘若英一点即破,笑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别让她以为就是自己的财产。”可郑实没想到梅依萍又推让,他想到了历史上的陈桥兵变和黄袍加身,心想难道梅依萍也有赵匡胤的雄才大略,最后再杯酒释兵权?
郑实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再动员一下梅依萍,让刘若英也有所启迪,因而给梅依萍说:“老梅,我看若英的意思并不是着重财产,而是想让两家合一家,由你来管理,拥你为领袖,驾驭一个大家;说得难听一点,这就如旧时代的家族,你为妻,她为妾,只是她是带着财产来的,想让权利落在你手里。”刘若英连忙接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郑实笑道:“这好事你还往哪找,难道你连旧时代的当妻的风格高都没有?你没看旧时代的妻子,为了传宗接代,好多主动为丈夫纳妾。她们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家的和谐和长治久安吗?这才是爱丈夫的表现,丈夫也会从心底感谢妻子,岂不比打的闹的,最后惹怒丈夫弄到休妻的地步要高明得多吗?”
梅依萍何曾不这样想?她深知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做妻子的资格,然而她舍不得既得利益,因为这个家是她经过千辛万苦一手创建起来的,怎能白白的就让鸠占鹊巢呢?她以为是上天不容她,让她一病又病。其实病从何来?完全是她片面吸取历史教训,长期谨小慎微,思虑过度,心眼太深,担惊受怕,不顾身体损伤,只顾面子、利益,岂能不病?她与刘若英截然相反,自以为聪明其实是最傻的,可性格使然,不这样想就不是她梅依萍了。
在郑实和刘若英的劝解下,梅依萍一个罪恶的计划开始形成了,她表态说:“好吧若英,既然你瞧得起我,信得过我,那我就替海滨当这个家,同着公证处,我签这个协议,让你们都有自由!”
(十四)
刘若英激动道:“梅姐,你到底想通了!”梅依萍按捺着激动,表面却叹道:“不是我想通了,是你们逼得我没有办法,我再不改革开放就成历史罪人了,就要被你们淘汰了。”刘若英“咯咯咯”笑起来。
协议签好房产过户后,刘若英拨通了张海滨的电话,激动说:“我给你办成了一件大事,从此你自由了!”张海滨淡淡说:“梅依萍给我说了,你上她当了,你以为她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她已经给我最后通牒了,不准我再跟你来往,如果再发现咱俩有事,就要给我离婚,赶我出家门,他带着儿子过,给我个狗晒蛋,让我屌蛋精光!”
刘若英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这女人这么黑心歪尖,原来在欺骗她。她有点后悔自己过于草率,怎么能轻信梅依萍的鬼话呢?真是人心难测!她像遇到了又一个陈跃进,心里恨极了,但又无可奈何。事已如此,回头路是走不通了,她将了张海滨一军,说:“难道你怕给他离婚吗?”张海滨吱唔说:“不是怕给她离婚,我不想背这个名誉,让别人捣脊梁骨。”刘若英明白了,世俗不会同情她,同情的是梅依萍。刘若英笑了,说:“事已如此,海滨,你说咋办呢?”张海滨埋怨说:“你破的本钱也太大了!”刘若英说:“一元钱买根头绳,这就随你便(辫)了,我这里可是你的自由世界,来去无妨。”
晚上,刘倩放学回来,得知这消息,给妈妈撅嘴说:“妈,你也太慷慨了,这么多房产你给了她,等你死了,我还继承啥的?”刘若英说:“我相信,那房产还是你的呀!”刘倩不解问:“此话怎讲?”刘若英笑道:“你没看那个张勇很爱你吗?你难道不爱他?只要你们将来结为夫妻,那房产不还是你继承吗?”刘倩的脸刷地红了,扭捏作态说:“妈——我还不知道怎样和他捅破这张窗纸呢!”刘若英郑重说:“年轻的男孩子,你以为他爱你什么?就是你的美貌、身体和对你的神秘感。你要想让他始终追逐你,你就要多接触他,关心他,还要耐得住性情,引而不发,等他说话。”刘倩笑道:“我俩大学报的还真是一个志愿。”刘若英说:“他不是爱游泳、跳水吗?到大学后,跟他学游泳、跳水去。”刘倩羞涩说:“你让我在它面前展示我的形体美吗?”刘若英说:“咋,不自信?你的形体真的很美,妈都羡慕得很!”
张海滨出差回来了,他没有回家,先来到刘若英的家,两人一见面,就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真是久别如新婚,什么也没说,先解决了饥渴再说。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刘若英闭着眼睛作指挥:“快,快,再快——看着表,每分钟100下........”张海滨哪还怠慢?这真比梅依萍在床上如死猪一般,不知有情趣了多少倍。他此刻就是战场上的英雄,愈战愈勇,直到把刘若英征服,在呻吟声中瘫软在床上,那胜利后的喜悦伴随着快感降临,两人像进入了一处天堂胜景,他们陶醉了。
告别刘若英,张海滨回到家里,梅依萍一见丈夫,就拿腔拿调地说:“哼哼,我以为刘若英有多大能耐,最后还得败在我手里;她硬,我比他还硬,她以为花了重金就能买走人,休想,我的丈夫我当家!”张海滨笑道:“你呀!”梅依萍冷笑道:“我怎么?”张海滨改口说:“你一下子成为大富翁了!”梅依萍笑了,揶揄道:“还不是你值钱!”
张勇从学校回来,朝母亲侧目而视,向自己的房间走着说着:“妈妈,你太没意思了,太没风格了!”梅依萍像吃东西噎了一下,向儿子呵斥说:“你个小兔崽子,妈妈咋没风格了,你听了谁的野鸡儿叫?”起来向儿子房间追去。
(尾声)
转眼两年过去了,梅依萍的身体每况愈下,又查出患上心脏病。医生告诉她,不能思虑过度,要思想开朗,许多事情应一笑了之。她何曾不知?但不由人。特别是丈夫,在她面前假装正经,其实她明知他与刘若英亲密无间,他们在欺骗她;更使她没想到的是,儿子爱上了刘倩,两人在大学确立了恋爱关系,这分明是老一对小一对,她是编外的,多余的。尽管在自己名下几处房产,可她能去消受吗?她已没能力去住,有的她甚至连位置都不知道。
梅依萍现在最能谈到一起的知心朋友是陈跃进。陈跃进至今还在看大门,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真有点相见恨晚,无话不谈。梅依萍一再给陈跃进表态说:“我就认你这个亲家,临死我都不会认她刘若英!”陈跃进说:“既然这样,那时为啥你不嫁给我?嫁给我咱俩不是幸福了,没这些麻烦了。”梅依萍说:“那时我只以为你是当官的儿子,怕高攀不上你,就想找一个最没本事的人。”陈跃进说:“说一百天还是女人坏,再一个人都没有前后眼,知道尿床一夜不睡瞌睡了!”
陈跃进总想再找,可一直遇不到合适的,就一个干工资,打鸡子也打不起,不过找女人聊聊皮皮,也没个真心爱他的。今见梅依萍这样看重和向往他,便心生邪念,又想得手;趁梅依萍不备,他一下子揽住了她,手就伸向了梅依萍的胸部。然而,他失望极了,梅依萍哪还有ru*房?不过一张皱皮耷拉在根根可数的肋骨上,像男人一样,真是大煞风景。可梅依萍哪吃他这一套?顿时气得差点昏了过去,推开陈跃进恨道:“你这人咋这样不要脸呢?你太让我失望了!”于是愤愤而去,再不理陈跃进了;不过,陈跃进也不后悔。
经过陈跃进的打击,梅依萍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了,病情更加严重,现在她只能坐轮椅出门。临近大学毕业,两个孩子都要回来实习。又是一个晚霞烧红蓝天的时候,张海滨用轮椅推了梅依萍,一起到奥林匹克中心来。霓虹闪烁,乐曲如潮,依然一片欢乐的海洋。尽管丈夫还那么爱着梅依萍,张勇和刘倩围着梅依萍也妈长妈短,可梅依萍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凄然。她知道自己将不久于这个世界,感到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不是她不热爱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不要她了。她让张勇替丈夫推车,想让儿子推她到滨河路,她已经几年没到河边看过了;另外,她也想给儿子说几句话,她以为儿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是与她最亲近的人。
晚霞映红了碧水,岸柳随风轻舞,一河两岸高楼林立,新建的两座大桥上车水马龙,汽笛声声。这里的变化太大了,梅依萍清楚地记得,他和张海滨恋爱时,这里的河道还没有整修,两岸都还是河滩和庄稼地,河水只有脚脖深,更没有橡胶坝拦起来;河上也没有桥,黄土公路到这里,有一条汽车船过汽车。在局机关,他们不敢公开接触,那天晚上张海滨把她悄悄邀出来,用自行车偷偷拖到这没人的河滩上,在庄稼地边的路埂上坐下来,两人第一次拥抱接了吻。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25年了,就如昨天一样。她太感慨这里发生的巨大变化,更留恋大自然的美丽。梅依萍凄楚地说:“孩子,妈的命咋这样不好呢,这样美好的自然景色,妈咋就没福享受呢!”张勇说:“妈,我现在才明白,不是你没福享受,是你容不得世间;人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你得随它的运转而运转,你总想让自然随你的意志,它能听你的吗?”梅依萍说:“对于大自然妈是无能为力,可世间属于我的总该听我支配吧!”张勇说:“妈,你错了,世间什么属于你的?一切都不属于你的,包括我;因为你一旦生下我,我就成了另一个生命体,就像月亮围地球,地球围太阳一样,尽管是一家,但毕竟各是各。属于你的,就是你能消受的,消受不了的,都不属于你的,那属于自然界。”梅依萍叹道:“难道妈真的错了!”张勇说:“妈,生命是第一要义,你就想开点,多活几天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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