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约了倪杰出来,她一方面想报复一下叶贤,另一方面也想和这个小帅哥玩玩。被她征服的男人都是她的战利品。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玩了一整天。明媚发现倪杰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他的青春活力、浪漫情怀,都是叶贤无法比拟的,还有那种撕人心肺的颓废让她感觉很深刻。
两人在迪巴里疯狂地跳着、叫着、笑着、发泄着。累了,一起坐下来喝酒,倪杰一直在笑,他今天显得很兴奋,而那笑那么放纵,又异常残酷,他压抑自己太久了。
“好久没这样笑了,痛快!”他说。
她仔细地看着她,“你的笑,有时候天真的像个孩子,那么可爱,那么无邪,可有时候阴沉的可怕,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呢?”
他的笑仍残留在嘴角,“你喜欢哪一个,就是哪个,想那么多,多累啊!”
“和我一起开心吗?”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问。
“那你呢?”他看着她的眼睛。
“原来你是这种类型的男孩子。”她幽幽道。
“先前你以为我是什么类型?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明媚只说。
倪杰看看外面的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明媚勾魂摄魄的电眼凝视着倪杰,说,“为什么不邀请我去你家呢?”
倪杰同样迷人的眼睛看着她,试探地问,“可以吗?”
明媚故作矜持地笑了一下。
晚上十一点,倪杰带着明媚来到自己家门前,门已锁上。
“我没钥匙。”倪杰抱歉地说。
“你是不是没诚意让我来呀?”她说,像是在质问。
“当然不是。”倪杰显得很无辜。
“那这是不是你家呀?怎么会没钥匙,你找借口吧!”
“钥匙被我爸没收了,我骗你干吗?”
“为什么不敲门进去?”
“我爸管得我很严,不让我带女孩子回家。”
“那你还带我来。”
“谁让我喜欢你。”
“现在进不去,你说怎么办?”
倪杰想想,“你身上有没有铁丝之类的东西?”
“铁丝……喂!你打什么主意?”她突然反应过来。
“小点声!借用一下就还你,大不了我先闭上眼睛,你取下来给我。”倪杰说。
明媚白了他一眼。
倪杰转过身,坏坏地笑了。
不一会,二人悄悄溜进房间。
明媚说,“哇!好刺激!这到底是不是你的家?我感觉我们好像在作贼呀!”
“是啊!不偷东西,只偷情的贼。”
“谁和你偷情?”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点酒来。”倪杰出去了。
明媚坐下来,发现倪杰床边有一本漂亮的影集,她拿起来翻看,令她惊讶的是,里面全是她的相片,摄得非常漂亮。这是倪杰何时拍的,她竟全然不知。
门口的倪杰看着她,显得那样狡黠。
明媚抬头看见他,他的表情立即变得无辜而尴尬,手里托着两杯酒,似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明媚笑问,“你什么时候拍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倪杰进来,放下酒,“我说过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我没骗你。”
明媚对他的感情还是有所怀疑的,她微笑说,“我看见你有很多cd,你喜欢音乐吗?”
“对,我在上学的时候就收藏了2000多张cd,不管是书桌抽屉里还是衣服箱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我很少去上课,常常躺在床上听音乐、弹吉它,有时候也作词作曲,一学期下来,每门功课都亮红灯,差一点就让学校劝退了。”
“你简直是个小疯子!”
“那你喜不喜欢小疯子?”
“这世上有那么多美丽纯洁的姑娘,为什么你偏偏选择我?”
“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他说着慢慢地靠近她。
明媚微笑着,抬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倪杰的心跳与呼吸。
倪杰面对这张美丽而成熟的脸,他又一次犹豫了,他没有勇气吻下去,他怕背叛自己的心。
门突然开了,两人吓得一震,是容帆,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听见有声音才过来看看,他没想到倪杰会这么大胆夜里带女人回家。
容帆有些尴尬地说,“哦!我走错房间了。”他正要走。
忽然听倪杰叫道,“哥——”
容帆回头,看见倪杰求助的眼神。
这时明媚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叶贤的号。她说,“我该回去了,再见!”
“太晚了,我送你。”倪杰说。
明媚慌乱地说,“不不,不用了!”她还不想那么快让叶贤知道她和倪杰的事。
明媚走了,房间里只剩容帆和倪杰。
容帆看着倪杰的脸,有点严肃地说,“你简直疯了!”
倪杰低下头不说话。
“你喜欢她吗?”
倪杰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的投影,显得很动人,也很让人心疼,他说,“不喜欢,但想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我觉得空虚。”
“这样就充实了吗?”容帆看着弟弟,他的所作所为总是让人不理解。
“至少和她在一起时我很开心,没有顾虑,没有负担。”
“这些天,你都很晚回来是不是?去哪疯了?”
“和她在一起,你知道,我从十五岁开始就习惯了整晚泡在外面,我只有把自己弄得很累才睡得着!”
“你这是在糟蹋自己!为什么?”容帆不解地看着他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空虚,想找些事情来麻木自己,我把自己累得半死,暂时忘掉一切,第二天,又是一样的生活……”
“以前我很少管你的事,小杰,你也该成熟一点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晚上,在明媚新居,韩絮也在,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两双眼睛望着天花板。
“表妹,我的新房子怎么样?”明媚问。
“很漂亮,叶贤送你的吗?”
“当然是他了。”
“表姐,你并不缺钱,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别人送东西呢?”
“这你就不懂了,含意不一样,而且我喜欢征服男人的那种感觉,其实我对叶贤已没什么兴趣了,他一点也不解风情,可是他却能满足我很多欲望,所以我还不想放弃他。”
“你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吧!”
“是啊!是最长的一个,算是仁至义尽了。今天又结识了一个男孩,好可爱!”她说着翻了个身,笑意盈盈。
“多大的男孩,你不是喜欢成熟男人的吗?”韩絮也翻过来。
“成熟男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花样男孩有花样男孩的魅力。”
“那你更哪一类型呢!”
“我呀!都喜欢!而且都想尝试一下,我要证明我明媚不仅在老男人面前有魅力,而且对青春美少男也一样有很大的吸引力。”
韩絮摇摇头,“不要那么贪心嘛!小心到时候一个也得不到。”
“你放心,我身边什么时候少过男人啊!说说你的那位帅哥怎么样了?”
韩絮叹了口气,“他给我的感觉只有四个字——若即若离。”
“你呀!就是太执著了。有什么用呢?早就教过你,对于男人千万不要心软,你只有比他狠,才能俘虏他、得到他。”
“如果那个男人更狠呢?”
明媚眯起一双媚眼悠悠道,“那就是两只刺猬互相拥抱,更刺激!”
晚上,叶新约思雯来到楚岩家楼下的“情未了”餐厅,一家很普通的餐厅,但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很亲切。
思雯正大声问,“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报了钢琴班,要交学费的。”
“每次叫我出来都没好事!”说着还是把钱包掏出来。
“真罗嗦!”顺手夺过来拿出钱,把钱包放在桌上就走了。
“哎!这么晚你去哪儿?”思雯刚要追被服务生拦住。
服务生道,“小姐,你还没有付钱。”
思雯打开钱包,“呀!全拿走了!太过份了!对不起呀!我……我朋友来付钱可以吗?再等一下。”
思雯赶紧拨打手机给楚岩,她知道楚岩家就在楼上。
“楚岩,我是凌思雯。我的钱包被人偷了,现在连付咖啡的钱都没有了,你来救我啊!”思雯可怜兮兮地说。
“我的钱包也被偷了,谁来救我啊?”楚岩已领教过她捉弄人的本领,不想再上她的当。
“别开玩笑了,谁敢偷警察的钱包啊?我现在在‘情未了’餐厅,你快来吧!否则我死定了!你是做警察的,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你等一下,我办完事就去救你。”
“啊?要等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之后吧!”
“不是吧!‘情未了’不就在你家楼下吗!“
“我现在不在家。”
“别捉弄人好不好?”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啊?”
“那两小时后你一定来啊!”
“再说吧!”楚岩已挂断。
两个时后,楚岩果然到了来了,思雯已倒在桌上睡着了,咖啡馆也快关门了。
楚岩碰了碰思雯,她还真是个没心肝,这时候这地方这种情况下也能睡得着她醒了,看看楚岩,又看看表。
“这你也能睡着!”楚岩说了句。
“哇!你可真准时,说两个小时真的一分都不差。”思雯说。
“你也很执著啊!我若是说明天早上再来,你是不是要等到天亮啊!”
“会啊!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那为什么不找别人一定要找我?”
“不知道,反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楚岩没说什么,付了钱就要离开。
“哎!你就这么走了。”思雯说。
“你还有什么事。”
“你还没有给我打车回家的钱啊!”
“我是不是欠你的?”
“你就帮人帮到底嘛!你就忍心看着我这样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流浪街头吗?”
“要不要我再送你回家呀?”
“好啊!这么晚了,我这么漂亮的女孩一个人回家一定很危险的,万一碰上一个色狼司机……”
“那我建议你不要坐出租车,不然……”
思雯看着他,以为他会说送她回家。
楚岩却说,“不然我会担心那个可怜的司机有危险!”
下班后,小培来到倾心网苑,这两天,叶新又没去学校,她怀疑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其实这两天小培已到这里无数次,希望叶新会出现,从前她最不喜欢他来这地方,可现在她只想快点找到他。
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培喜出望外地叫,“叶新!”
叶新回头望了一眼,快速闪开了。
小培追过去,可是没有找到。
小培焦急地向四周喊,“叶新,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为什么躲着我?大家都很担心你,快出来呀!”
叶新没有出来,小培以为他跑远了,只好失望地离开。
躲在暗处的叶新看着小培慢慢地走远,眼中满是歉意。
晚上,找了一整天叶新,小培筋疲力竭,已经睡下了。
思雯和潘派还在厅里,一个在电脑前打字,一个在发呆,这是思雯安静时最常见的状态。电话响了。
思雯跳去接,“喂——”
叶新说,“我想找裴老师。”
思雯立即问,“叶新?你在哪儿呀?为什么离家出走?是不是因为你爸爸和明媚?你这样做值得吗?”
“你和妈妈还不是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还管我干什么?我再也不要你们管了!”
潘派过来接过电话。
“叶新,我是小潘姐,倪杰和我提过一些你的事。你爸爸让你很失望,所以你现在很难过,可你想过没有,你也令我们很失望,我们有多难过?你是不是很喜欢看爱你的人和你一样痛苦呢?”
“我不要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这时小培出来了。
她接过电话说,“叶新……”
“裴老师,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是我辜负了你们。我已经决定退学了,不要管我了,也别再找我了,我不值得你们关心,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你在哪儿?让我见见你……”小培没说完,叶新已挂断。
大家沉默着,互相看了看。
潘派说,“刚才我从电话里听见那边很吵,应该在迪厅里。”
思雯说,“就算现在在那儿,明天也走了吧!”
“有点线索总比没有好啊!而且叶新现在也无处可去,不排除他明天在那儿的可能性啊!”
小培说,“有道理,明天我去附近的迪厅找找。”
“不行,还是我去吧!那地方不适合你,而且他是我弟弟,他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思雯说。
潘派说,“不用争了,让倪杰去吧!如果还找不到,就要拜托楚岩了。”
思雯恍然大悟,“噢!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中心医院,容帆向雨晨的病房走去,雨晨为了叶新的事急病了。
韩絮正从对面过来,“容帆……”
“哦……凌雨晨的病怎么样了?”
“状态还好,但是检查报告还没出来。容帆,你……”
“行了,我去看看她。”
“下班后我等你一起走。”
“下班再说吧!”容帆走了,韩絮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女人最怕拥有这样似有若无的感情,也许在容帆的潜意识里,他早已后悔承担这份感情。
“等等我。”韩絮追了上去。
两人一起到了凌雨晨的病房,凌雨晨正吵着要出院,一个小护士拦着她。
“怎么回事?”容帆问。
“我要出院,你们这么久都没检查出我的病,我根本就没事,让我出院!”
“结果没出来,你不能走。”容帆坚决地说。
“那好,你们把结果拿出来,我不想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您先别急,可能是肾结石。”韩絮接了句。
“什么叫‘可能是’?你们做医生的就是这样诊断病情的吗?到底会不会看病?随便开点药就打发病人了,要么就让在医院里一直住下去,把病人当什么?你们的医德都哪去了?”
容帆和韩絮被训得怔了怔。
“我们会检查出结果,你急也没有用,你是病人,最主要的是注意身体。”容帆说。
“好,我再多等一天,再没结果我就转院。”
“你先休息吧!”
韩絮出去了。
容帆也正要出去,雨晨叫住了他,“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我的心情不好。”
“不,是我们失职,您的当头棒喝让我们清醒很多。”容帆说着出去了。
潘派来医院,迷路似的在长廊里来回转着。
正好看到容帆从医务室里出来。
“嗨!”潘派打招呼。
“你病了?”容帆上下打量她。
潘派白了他一眼,“你才病了,一见面就诅咒我!”
“没病来医院干什么?”
“看病人啊!我迷路了。”
“这也会迷路?”
“我天生路盲。”
“怎么没想到给我打电话呢?”
“哦,对啊!怎么没想呢?”
容帆笑笑,“有时候看你那么精明,有时候却笨得可以!”
“原来思雯的妈妈就是作家凌雨晨,我还采访过她呢!我是来看她的。”
“是吗?太巧了吧……”容帆的目光忽然停在远处。
“怎么?”潘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中年男子刚从凌雨晨的单人病房出来,向外走去。
“你认识的吗?”潘派问。
“我爸爸。”他说,眼中满是疑惑。
“啊?那好像是达晨广告的老板啊!我们杂志刊过他的。你刚才说什么?他是你爸爸?”潘派睁大了眼睛。
容帆看看她,“亏你在大学里那么疯狂地追求我,这个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
“上回从海边回来的路上你也该记得呀!迷学糊糊的!”
“那次没看清嘛!咦?你爸爸和凌阿姨认识的呀?”
“你问我?我也想知道。”
“也许他们是老同学或者朋友啊!不对,那你应该知道啊!“
“好了好了,把你的想像力留在写文章的时候再发挥吧!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去忙吧!工作狂!”
潘派来到凌雨晨的病房,两人一见如故,第二次见面更是亲近,于是聊起来。
潘派说,“真没想到这么巧,您竟是思雯的妈妈。”
“无巧不成书嘛!你的稿子我看过了,你的文笔非常好,功底深,想像力丰富,男女主人公都是空灵而迷惘,认真而狂野,不羁而自由,他们的恋情是冷酷的、惊世骇俗的。但是,你不会编故事,感情描写不够细致,只有有切身体会的人才能写出真情实感,你的经历太少,年龄太小,你有感情,可是你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冰冰的。潘派,你在怕什么?你不敢涉足爱情对吗?”
潘派笑了笑,“被你看穿了。我一直认为爱情婚姻家庭都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儿时父母婚姻的失败给我留下永久的阴影,我恐惧婚姻,害怕面对婚姻生活的责任,但是我向往爱。”
“这说明你心中有爱,爱情这株古典浪漫、需要精心栽培的植物,好像在现代生活中越发难于触及了,婚姻仿佛真的成了传说。”
“所以我们只在书中温暖着自己的梦,在绝望的爱中释放心灵。”
“孩子,你这样太消极了。”
“我知道您喜欢完美的结局,可是究竟什么才算完美呢?您的定义是什么?”
“最完美的结局不一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了成权他人、为了一种家庭责任而忍痛分开,心中亦会感到欣慰,亦会感到幸福,这何尝不是一种完美的结局?”凌雨晨的目光深遂,她的思绪好像停留在某个遥远的时空,那回忆里有好多好多辛酸的故事。
潘派凝视着那双耐人寻味的眼睛,她对她的好奇心越发强烈了,“凌阿姨,你认识达晨广告的老板倪文达吗?”她很直接地发问,因为这样,对方常常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而措手不及,她就可以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凌雨晨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她,“哦!我们……你怎么会这么问?”
潘派笑了,“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个男人从这里出去,很像倪文达,随便问问,你可以拒绝回答的。”她知道对方越是不回答,就越是有问题。她从凌雨晨那惊异和不自然的表情中找到了一些秘密,她知道这样问人家的隐私不是很好,可是她的好奇心真的太重了。
“我们是老同学。”雨晨只是说。
潘派点点头,没再追问。
“金三角”迪厅,迷乱的音乐,炫目的灯光中群魔乱舞。
迪厅并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是一种发泄情绪的场所,有些人适合这样的发泄方式。只是有些不好的人常常来这里,所以有人对这里产生了一些误解和偏见。
小培利用午休时间来这里找叶新,刚进去,一个很流气的青年从她边晃过,故意撞了她一下,小培没防备,差点摔倒。青年得意地打了个口哨。
叶新果然在这里,和几个满身邪气、一脸轻佻的青年在一起喝着酒。
小培过去问,“叶新,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
其中一个青年看看她说,“怎么不能和我们在一起呀?”
另一个喝得半醉的也说,“小叶,这位美女是谁呀?介绍一下吧!”
“叶新,跟我回去!”小培拉起他的手臂。
青年大叫,“干什么?非礼男生啊!”
大家哄笑起来。
小培生气地说,“下流!”
青年却说,“我们是下流,还有更下流的要不要试试?”
小培惊慌地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
叶新忽然拉起小培向外奔去,到了转弯处,见没人追来,他们才停下。
叶新说,“吓到你了吧!”
小培一边喘息着一边说,“别这样下去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你这么麻烦的老师知道吗?像我这样的学生,从没有一个老师看得起我,对我好,你真的是第一个,谢谢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在浪费时间。”他说完转身又跑开了。
“叶新!”已来不及拦他,也没有力气再追了。
次日上午,叶新换了梦野迪厅,他想裴老师经过昨天的事再也不敢来这地方了吧。
叶新与一个野性十足的少女刚刚步入舞池,疯狂地舞起来,让其它跳舞的人都黯然失色,所以他们都停下来围成一圈,把叶新和少女围在当中,大家边有节奏地拍手边喝彩。
倪杰和楚岩找遍了这条街上迪吧,最后找到这里来。
“呵!想不到叶新跳舞还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倪杰笑着说。
楚岩瞪了他一眼,冲动地穿过人群,将叶新拉下来。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小岩哥别冲动。”倪杰喊道。
叶新挣脱他的手,“干什么?放开我!”
“跟我回去见你家人!”楚岩大声地说。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连我爸爸都不管我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我是没资格管你,但是你妈妈因为你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你知不知道?裴老师每天都在找你,你姐姐都快急疯了。你还在这里放纵自己,你对得起他们吗?”
“妈妈病了……”
楚岩说,“还怔着干什么?走啊!”
三人刚要走,两个和叶新一起的青年拦在他们面前。
倪杰瞪着他们说,:“让开!”
青年看看他,“凭什么?”
楚岩亮出证件晃了晃,青年什么也没说就让开了。
叶贤刚来医院探望凌雨晨,两人见面时的眼神没有大家想像中的尴尬,反而那么坦然和从容,容帆和思雯看了一眼,正要出去,叶新、楚岩和倪杰进来了。
叶新看了看叫道,“爸爸、妈妈……”
叶贤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反手扇了叶新一耳光,大家都怔住了。
“你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万一出了事,我们怎么办?为什么你这么任性?你跑到哪去了?你说话呀!”叶贤说。
叶新第一次见爸爸发这么大脾气,他知道是为了妈妈。
叶新看着他说,“你终于像个爸爸了!”
“你……”
“这才是我想要的爸爸,我宁愿你对我凶一点,也不要你不管我。”叶新说。
思雯笑了,凌雨晨笑了,楚岩笑了,叶贤也笑了。
容帆微笑着向倪杰和楚岩伸出大拇指,倪杰向容帆伸出代表胜利的两根手指。
倪杰和容帆一起从病房里出来。
“哥,我这次做得不错吧!”
“你怎么想到去那里找叶新的?”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也常去那里玩嘛!”
“那你为什么一次一次地帮他,是因为小培还是……”
“以前帮他可能是有点小培的原因,不过这一次就是因为想帮他而帮他。”
“你这小子还有点人性!”
“你就这么夸自己的弟弟?”
“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哥,一起回家啊!不过如果你要送小培或者韩絮姐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倪杰说。
“又来了,你!你到车里等我,我去换衣服。”
“好。”倪杰高兴地奔出去。
容帆摇摇头,倪杰的情绪多变,还像个孩子一样。
晚上,倪杰坐在容帆的车里等他一起回家,刚要点起烟。
他看见凌雨晨一个人在外面走着,忍不住下了车,凌雨晨回头看着他,那双格外忧怨而又充满慈爱的眼睛让倪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儿?”凌雨晨问。
“我在等哥哥。”
雨晨看着他,“我可以叫你小杰吗?”
“当然,凌阿姨。”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好长一段路,好长一段沉默,然后他们同时叹了一口气,一起停下来。
雨晨轻轻地问,“你有没有遇到某个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
“在我第一次在车站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她看着他,“你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是的,我知道。”倪杰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种深深的默契。
雨晨抬头望着夜空,星光灿烂,一颗流星滑过,她闭上眼睛。
倪杰看着她,“在许愿吗?”
“是的,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就是……”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不要说,说出来会不灵的。”倪杰说。
她笑了,有些无奈。
“孩子,你没有愿望吗?”
“有,而且很多,靠老天是实现不了的,我只靠自己。”
忽然一个闪亮的东西落在地上,像夜空滑落的流星,他们一起蹲下去拾,那是倪杰的那条红心坠链子。
雨晨说,“让我替你戴上吧!”
倪杰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她拿起那个红心坠为他戴上,他只觉得有种特殊的感触,好像一阵暖流迅速漫过全身,他的眼眶也发热了。他抬起头看着凌雨晨,他的眼睛湿湿的,她的眼睛也是……
两天后思雯和叶新一起接凌雨晨出院。
雨晨说,“思雯、叶新,我已经决定过两天就回上海。”
“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因为叶叔叔和明媚追到这里来,所以你想走。”思雯问。
“与他们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走吗?我们留在这儿不好吗?我的亲生父亲在这里,我们一定要找到他的。”
“谈何容易啊!而且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我根本不想打扰他。”
“可他凭什么不要我们?我们做错什么了?”
“是我离开他,他根本没有错,你不要怪他。”
“你总是自己承担罪过,就算我不怪他,难道你忍心让我一辈子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吗?这公平吗?”
叶新忽然问,“妈妈,你和爸爸分开是不是也有那个男人的原因啊?”
思雯道,“什么‘那个男人’?那是我爸爸!我不许你那样叫他!“
“不叫就不叫嘛!”
雨晨说,“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先回去好吗?”
容帆刚下班,出来时见到韩絮,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在等我?”
韩絮微笑着点点头,“今天去我家好吗?我父母想见见你。”
“我……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
“他们都很平易近人的,你不要紧张。”
“可是我和小杰、楚岩约好去喝酒的,改天的好不好?”
“如果你认为去喝酒比见我父母重要那你就去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
“那你是真的不想去我家了。”
“总该让我准备一下,我答应你,下回一定去。”
“那好吧!”韩絮很失望,一个人开车先走了。
容帆上了车,打开《天堂鸟》,并打进热线,一边开车一边和蔚蓝聊天,他一向对自己的一切都有信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找借口拒绝她,我似乎对她什么感觉也没有,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我们根本不像是在谈恋爱,甚至我想尽快结束这种关系,以免时间久了,大家都会受到伤害。”容帆说。
“冒昧地问一个问题,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女孩?”
“……”
“很难回答吗?沉默就代表默认了。我建议你果断一点,爱的就勇敢地去爱,不爱的就勇敢地放开,如你所说,以免时间久了,大家都会受伤害。”
小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容帆看见她,停下车,她也停住脚步,两人对望着。
车停下路边,小培已坐在容帆的车里,她轻声地问,“她呢?”
“走了。”
“你真不适合作人家男朋友,恋爱中的女孩子是很需要人照顾的。”
“我看过幸运星上的字了。”容帆忽然说。
小培怔了一下,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个男子,她转身想离开,容帆忽然抓住她的手,她看着他。
“不要走。”他只说,没有正视着她,他无法正视那双早就让他动心过的眼睛,他曾经是被她打动,只是当时没有勇气去承认那感情。
两人已坐在车里,沉默,但是并不觉安静,容帆开车。
《天堂鸟》仍在继续。
蔚蓝说,“爱情故事是自有人类以来亘古不变的话题,那说不清的恩恩怨怨,没有谁是谁非,没有谁比谁好过。没有一位圣人能在解决感情问题上,不出一点差错、不留一点遗憾。善良的人总是努力使双方都不受伤害,但又总是不知不觉地伤到自己。爱情的天平总是难以平衡,但别忘了,天平的标尺上还有一个游码,调整心灵的游码,我们就会变得豁达、无所怨了。那么,在你的感情世界里,对于选择的,不要去后悔,而要去珍惜;对于放弃的,不要去留恋,学着去遗忘吧!”
然后是一段音乐——许美静的《荡漾》,容帆和小培静静地听着,感受着那一刻的温馨和默契。
容帆的手机忽然响了,手机放在后面车座上。
小培说,“我可以替你接吗?”
容帆点点头。
“喂?你好!”
“喂……你……”对方不再说话。
“喂?请问……”对方突然挂了,小培有些诧异。
韩絮一个人驾车在路上,刚刚关掉手机,失望极了,没想到容帆拒绝她之后那么快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想着她加快车速行驶着,头脑中一片混乱,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流满了脸。
突然车前闯入一个少年的身影,韩絮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紧急刹车,可少年已经倒下。她吓坏了。
她惊魂未定地环视四周,这条路上并没有其他人。她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滩血,头脑中只想到一件事迅速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慌忙驱车离开。
也许因为良心谴责,开出一段路,她又返回原地,却发现那躺在地上的少年已不见……
送回小培,容帆回到家,一个人在厅里。
倪文达出来了。
“你凌阿姨出院了吗?”他问。
容帆态度有些冷漠,“我不知道。”
“你是医生,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病好了吗?什么时候出院的?你说啊!”倪文达有些急了。
容帆抬起头,“爸,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关心?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可我知道你每天都去看她,你对妈妈都没这么好。我很尊重你,也尊重凌阿姨,可是我不愿意看到你对别的女人比对妈妈更好!”
“你从来没对我这样说过话。”
“对不起,我真希望是自己敏感。”
这时他的手机响看了下号码,他说,“是凌阿姨找我……”
凌雨晨说有急事找他,容帆在赶回医院的途中。
凌雨晨刚把一个伤势很重的少年送进来,那正是韩絮撞伤的孩子雨晨在回去的路上见到,送到了医院。
雨晨焦急地对值班医生说,“快救救这孩子,他伤得不轻。”
“需要动手术,不过先要付压金并要亲属签字。”
“这些事我会想办法,你们先救孩子行吗?”
“这可不行。”
“你们不救他,他会死的!”
“就算治了也不一定能活呀!”
“你们——”
这时容帆赶来问,“孩子怎么样?”
“再不救就来不及了!”雨晨焦急地说。
容帆生气地医生,“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没有家属签字,万一救不活他,我们担待不起啊!”
“你们知不知道医生是干什么的?你们不敢做手术我来做。”
雨晨感激地说,“谢谢你,容医生。我从那孩子的书包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已经打过去了,他的家人很快就会来的。”
突然,潘派气喘吁吁地奔进来。
容帆和雨晨都怔住了。
潘派问,“小正呢?他怎么样了?”
容帆立即明白了,“小正?你是他的……”
“我是他的姐姐。”
容帆马上说,“你快去签字,我立即为他动手术。”他表现得异常冷静。
这时医生也觉悟了,“我们也来帮忙。”
容帆感激地笑了一下,“谢谢你们!”
手术进行了很久,潘派和凌雨晨一直在长廊里守候着。
凌晨两点十分,手术结束。
潘派、雨晨一起问,“怎么样了?”
容帆摘下口罩,满脸是汗,他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没有醒过来,而且……”
潘派问,“而且什么?”
“他的右手可能无法复原,不过你不要着急,这只是可能。”
次日,韩絮没有上班。
潘派每天来看望潘正,每天容帆、凌雨晨也都在。
这天她刚到,容帆就说,“你来的正好,小正有点起色了。”
“谢谢你,容帆。”
病床上的小正虚弱地呼唤着,“妈妈……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容帆和潘派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边望着,都很担心,可是都不知如何才好。
小正仍在痛苦地呼唤着,泪水从眼角涌出来,他的梦里一定正演绎着一个让人撕心裂肺的场景,那声音、那泪水都令他们的心酸酸的,可是他们都感到有心却无力。
雨晨忽然握紧小正的手,“小正乖,妈妈在这儿。”
潘派和容帆都为之一震,他们怔了、感动了、震撼了。
“小正,妈妈不会离开你的,妈妈怎么舍得离开你。你要听话,好好养伤,不要让妈妈担心知道吗?”雨晨仍在安慰着伤病中的小正,她的眼睛竟是湿润的。
小正渐渐安静下来,仍在抽咽着。
潘派看着凌雨晨说,“母爱可以拯救一切。”她的泪水滑了下来。
容帆也看着雨晨,“我们每个脆弱的生命,都是在母爱的呵护牵引下坚强起来的,母爱的力量就是我们生的力量!”
“亲情可以是最伤人的,也可以是最感人的。”
“因为我们都太在乎了。”
次日中午,潘派下班后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容帆在长廊里看到潘派就说,“我正要找你,小正今天早上醒过来了。”
潘派如释重负地笑了,“太好了!谢谢你。我晚上还要上班,先走了。”
“你不要看看他吗?他可是非常想见你的。”
“不用了,他没事就好了。”她说,还想说什么,可是欲言又止。
“你真的不想看他?”他再次问。
“不想!就当我冷血吧!”潘派有点激动。
“小正已经把一些事告诉我了。”
潘派回头道,“那你明白了。就算伤害我的人我可以原谅他,伤害我母亲的人,我怎么可以原谅他?”
“你恨小正的母亲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牵涉到小正呢?”
“他的出生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他!”
“你这是怎么了?在我心里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消极冲动、被仇恨冲昏头脑!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潘派!你不要这样,你应该是很宽容的。你可以开导别人,为什么不会安慰自己呢?”
雨晨扶着潘正从病房走出来。
潘正叫道,“姐姐。”
潘派怔了怔。
潘正说,“我知道你不想认我,你还在怪我妈妈拆散你的家,让你和阿姨受了很多苦,还让爸爸冷落了你。可是我一直都很想叫你姐姐,很想为你做点什么。真的,姐姐!”
潘派没有表情,只是低着头,用牙齿狠狠咬着下唇,容帆看着她。
潘正继续说,“妈妈和爸爸已经分开了,那天晚上妈妈和另一个男人走了,我去追她,她就是不肯回头,我被车撞倒她都不知道,是你们大家救了我。姐姐,你别再恨我了好吗?”
潘派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是感动的泪水。
雨晨和容帆笑了。
潘派走过去从雨晨手中扶过小正,她送小正向病房那边走去。
雨晨和容帆看着他们俩。
“亲情真的很伟大也很感人。以前我总是忽略家里的人,就像对小杰,我很少关心他,甚至一点也不了解他。经过这两次的事,我想自己该检讨一下了。”容帆很感慨地说。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今天这一感人的一幕也许不会上演。”
“我也很佩服你,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在路上将一个满身是血、生死未卜的孩子送到医院,这恐怕是普通人做不到的。”
“想起来还真有些害怕,不过当时除了救人什么也没想。”
“当小正在晕迷中呼唤他妈妈,你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间,我们都被您感动了。有时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是一种震撼。”
雨晨笑笑,“你看小正的右手可有复原的希望?”
容帆表情凝重起来,“这个还不能确定,他能活下来是靠一种信念,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
“他自己还不知道。”
“刚刚被母亲抛弃又发生这样的事。”
“我真是想不通,天下还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自己的理由。”凌雨晨说着唉了口气,好像承担着无比沉重的负荷。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小杰说过,一个母亲和她的孩子除了死之外根本就不应该分开。”
凌雨晨对小杰这个名字好像很敏感,“小杰是个有些偏激的孩子吧!”
“他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我妈妈对他也很好,可是他却很固执,这么多年他心里也许是很感激,却没叫她一声妈妈。”
“他……他母亲呢?”
“不知道,爸爸从不允许他问关于他生母的事。”
雨晨好像很关心倪杰的事,“你爸爸对他好吗?”
容帆看看雨晨,觉得她有点异常。
雨晨也感觉到自己问得太多了,她忙说,“哦!我只是很同情单亲的孩子,就多问了几句,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容帆眼中隐隐有一些不安,“凌阿姨,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知道了吗?”
“知道,没关系吧!”
“这种病可大可小,现在看来不是很严重,但是拖下去没好处,而且会很危险。”
“我心里有数,谢谢你容帆,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只信任你。”
容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凌思雯今天领了工资,于是去商场买了一大堆吃的和穿的,走出商场,却怎么也拦不到出租车。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她一眼认出是老板的车。
倪文达滑下车窗说,“上来吧!”他今天看起来很和蔼。
思雯也不客气,上了车。
“买这么多东西,整月工资都花光了吧!”
“还剩一点点。”
“你呀!一定是被宠大的!”
“我不是宠大的,是没有人管,放纵惯了。”
“你父母呢?他们不管你?”
“妈妈是作家,只顾写她的小说,没时间管我。”
“你爸爸呢?工作忙?”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不要我了,从小就不要我了……”
倪文达看了看她问,“为什么?”
“不知道。哎呀!我怎么说这些无聊的事?你一定烦了吧!”
“没有,其实我很想了解你。”
“咦?老板,今天你有点不一样啊!”
倪文达的眼光好像停在一个很遥远的空间里,那里有很多往事,很多秘密,于是他说,“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怎么总有人和我长得像啊?”
“我们下去走走好吗?”车开到一个静一点的地方,倪文达忽然说,思雯看着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那么冷酷,有时他也很寂寞。
停车,二人下来。
不知不觉,外面已一片漆黑,越到深夜,人的感情似乎越浓重起来。
思雯明亮的眼睛望着星空,悠悠地说,“小时候,妈妈告诉我,星星出现时可以和遥远的亲人对话,我就每天对着星星讲好多好多的心里话,让它转达给我远方的爸爸。”
“他离开你,你不恨他吗?”他的眼神有些忧伤,只是夜太黑,让人察觉不到。
思雯摇摇头,“恨过,但是现在没有了。只要找到他,他肯认我、肯爱我,我不会追讨什么的。二十一年的期盼、寻找、得之不易的父爱,我怎么会不去珍惜?我又怎么恨得起来呢?”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爸爸一定会认你,并且好好爱你。”
“可是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小时候,我常缠着妈妈找我的亲生爸爸,妈妈就骗我说,看见山上那棵小树了吗?等它长高了、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了。可是我一年一年等下去,小树早就长高了,长成大树了,我也长成大人了,可是还不见他回来,可能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可能,他早就把我给忘了……”思雯那永远快乐的眼中含着泪,显得格外动人。
“也许你爸爸离开你们是迫不得已的。”倪文达说,眼神复杂。
“至少该让我见见他吧!让我知道他有什么苦衷。他就这样不要我了,什么也不说,不是太残酷了吗?”思雯说着泪水流下来,从小到大她很少哭,可是此时此刻她竟忍不住。
倪文达默默地说,“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总要让你们下一代去承担呢?”
“我从未对谁讲过这些事,你是第一个。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
倪文达帮她擦干泪,那一刻他充满父爱的温情,思雯很喜欢那样的感觉。
二人倾心长谈一整夜。
小培和潘派担心思雯,手机又打不通,只好打给凌雨晨。
次日早上,凌雨晨站在达晨广告公司门口,望着那名字,她联想到了什么。
倪文达和凌思雯刚到公司门口,看到了凌雨晨。
文达和雨晨两两相望、欲言又止。
思雯看看他们俩异样的表情,她想她该知道点什么了,也许那就是她一直最想知道的事。
晚上十一点半,倪文达没有睡,一个人在客厅里吸着烟。
容雪怡几次劝他去睡,他都不肯。
倪杰轻轻推门进来,他刚从外面回来。
他看到爸爸还没睡,唯恐又会训他,他想解释,“爸爸,我……”
倪文达却说,“很晚了,去睡吧!”
倪杰有些意外,“哦!你也早点睡。”
倪杰上楼来到容帆的房间。
“哥,还没睡呢?”
“赶写一份报告,有事吗?”。
“你说老爸今天怎么了?”
“怎么了?”
“我这么晚回家,他今天居然没有骂我。”
“你想挨骂呀!”
“不是,我受宠若惊,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他怪怪的。”
“最近每个人都怪怪的。”
次日早。
电话响了,倪杰刚下楼来,几乎扑过去接,怕是自己的电话而惊动了父亲。
“喂?”
思雯欢快的声音,“嗨!刚起来吧!大懒虫!”
倪杰有些奇怪,这电话一定不是找他的,打错的吧!他问,“谁呀?”
“我是思雯啊!听不出我的声音吗?也难怪,第一次和你通电话嘛!”
“第一次吗?”倪杰越听越不对劲。
“你昨晚一夜没睡好吧!声音有点不一样啊!你说我现在该叫你老板还是……”倪杰还没听出是怎么回事,倪文达出来了,倪杰立即挂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挂了,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已经听出凌思雯的这个电话是打给父亲的,可是凌思雯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口吻和爸爸说话?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上司与下属,他百思不得其解。
容帆下班后顺路到父亲的公司看看。
刘秘书看见他立即笑脸相迎,“小帅哥,好久不见了呀!”
“刘姐,我爸爸在吗?”他一点也不喜欢她那样子,很假!
“在呀,这一时半会还走不出办公室呢!”她好像在暗示什么。
“怎么?工作很忙吗?”
“是业务太多了!”她真不是很适合做秘书工作。
办公室里,只有凌思雯和倪文达。
思雯正说,“我知道让你向家人摊牌很为难,可我不想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我还想要个身份呢!”
“思雯,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我怎么办?你就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我是你的……”思雯突然打住。
因为容帆已出现在门口,他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有些冷漠。
“容帆,有事吗?”倪文达问。
“打扰你们了吗?”容帆看看他们。
倪文达看看思雯,说“你先出去吧!”
“我们的事……”
“我会解决的。”
思雯点点头,“我相信你!”她走的时候,与容帆对望一眼,容帆深遂的眼睛似乎想看穿她,她的眼神很不以为然,好像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倪文达说,“容帆,你别误会。”
“爸爸,我也相信你。”容帆看着爸爸说,其实他心中有太多疑问,可是他知道爸爸也有太多秘密和苦衷,即使问了也不会结果,不如自己慢慢去弄清楚怎么一回事。
第三节生日
华灯初上,倪文达和凌雨晨在并肩走在街上,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往事——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只属于上一代人的爱情,那只属于上一代人的故事,那只属于上一代人的秘密。
雨晨说,“很晚了,你该回去了,雪怡会担心的。”
“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回去吧!你已经陪了我很久了。”
“当初说过会陪你一生一世的,可是……”
雨晨开脱着,“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真的觉得很好吗?”倪文达的眼中有歉意。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也就无所谓好与不好。我只想小杰能过得快乐。”她说。
晚上,医院门口,倪杰送潘派出来。
“你还在担心小正的伤?”
“你最近好像也有心事。”潘派看看他。
“今晚我们不谈心事好吗?”他停下来看他,目光里是一种征求。
“好!”她说,看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说,“送我回家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男孩子送过我,除了上次你送我。”
“真的吗?那我不是很荣幸?”
“谁知道对你来说是荣幸还是不幸啊!”潘派一个向前慢慢走着,眼睛向后扫了一下,倪杰跟上来,“等我一下,我去取摩托车。”他向另一边奔去,她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男孩让她感觉无法捕捉,好像随时都可能离她而去,又好像随时都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倪杰回来了,推着摩托车,“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潘派没有动,“今天我不想坐摩托车。”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迎着风的感觉吗?”
“摩托车太快了,我回家的路太短了,我想……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地走,那样时间会显得长一点。”她似有意似无意地说着,头有点低,好像有点羞涩。
他笑了,“好,多远我都陪你走。”
她也笑了,好久心里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路过一家服装店,潘派停下来,流连着橱窗里那张陈坤的大型海报,倪杰并没有注意,一个推着摩托车向前走着。
“好漂亮的海报!”潘派不禁道。
倪杰回头,“喂!你还是小女生啊!还追星!”
“什么追星?我就是喜欢看他,他很特别你不觉得吗?”潘派的眼神没有移开。
“你喜欢?把他拿下来呀!”倪杰停下摩托车,回来说。
“在里面呢!”
“打开它呀!”
潘派不可思议地看他,“你不会是想砸碎它吧!”
“请问不砸碎怎么拿出来啊?”倪杰却说,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也许他变得和常人一样时才让身边人感觉是异常表现吧他回头看看地上,捡起一块方砖,举起来,问,“你来还是我来?”
潘派看了看他,想了想,说,“一起来!”她说着也拾起一块砖。
“好,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砸过去。”倪杰说。
“我准备好了。”
两人一起向后退了两步,高高举起手里的方砖。
“一、二、三——”话音刚落,两人正要砸下去,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喂!干什么呢!住手!”二人一看,两个巡逻的警察正向这边走来。
“快跑!”倪杰喊道,忘了手里的砖头,一下子砸到自己的脚上,他们顾不得那么多,跨上摩托车,急驰而去。
到了安全的地方,倪杰停下来。
“哎!我们这样逃跑第几次了?”潘派笑着问。
“你开心了,我的脚还疼呢!”倪杰道。
“这大概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潘派笑起来。
“还笑!”
“你没事吧!真的很疼啊!”
“是啊!可能要让你送我回家了。”
“啊?要不要打电话给容帆?”
“你是不是一遇到麻烦就第一时间想到找他呀?”
“我……”潘派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那怎么办?”
倪杰不说话了,一瘸一拐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潘派看看他,眼睛灵活地转动了一下,突然大声道,“那两个警察追上来了!”
倪杰想也没想,站起来跑到这边,“快点上车!”
潘派没有动,倪杰发现她眼里的捉弄,“你骗我?”
“就知道你没事!一比一,扯平了!”潘派笑道,向前走着。
“哎!你还要不要那张海报?”倪杰在后面喊道。
“不要了!”
“为什么?”
潘派回过头,“喜欢一样东西不一定要得到它,每天上班经过时看他一眼,那感觉不是更好吗?”
下午,不醉不归酒吧,倪杰这一回不是单独的表演,而和几个朋友以一个乐队的形式表演,场面很火爆,他们在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倾注出所有的感情。那三个朋友就是帮他一起打架的几个怪异青年,他们好久没合作了,这一回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从“不醉不归”表演完出来。
“这么久没合作还能找回从前的默契,真不容易!”大胡子青年说。
“我们始终是一个整体嘛!”光头青年说。
“刚才表演的时候,我好像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激动了。本以为我们再也没有今天了。”长发青年说。
倪杰一直沉默着。
光头青年说,“火鸟,我们刚才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大胡子青年说,“搞音乐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吧!”
长发青年说,“是不是怕过不了他老爸那一关。”
“哎,火鸟,那个好像是你老爸啊!”光头指着前面说。
倪杰抬起头,看到爸爸和凌雨晨在一起,他有些诧异,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旁边那个女人是谁呀?好像年纪不轻了。”长发说。
“多事。”光头说。
倪杰说,“你们说的事我会考虑,给我点时间吧!”说完他走了。
倪文达告别凌雨晨,开车回家,有点漫不经心,他的心事全在凌雨晨的身上。
忽然发现车前站着一个人,他紧急刹车,气匆匆地下来。
他喝斥道,“你疯了!”
前面站的是倪杰,一脸倔强的表情。
“爸爸,你干吗心不在焉的?我在这儿站了很久了,你却没有注意到。”
“上车再说。”
两人上车。
倪杰说,“爸爸,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的一个老同学,你不认识。”
“我认识她。”
倪文达看了他一眼。
倪杰说,“她是凌思雯的妈妈,那天早上凌思雯打电话给你,是我接的。”
“为什么没告诉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她们是怎样的关系?爸爸,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
“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阿姨对你那么好,你不要辜负她。”
“这些事你不要操心了。”
“你身边的女人还不够多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倪文达大声道,突然刹车,一个剧烈的震动。
一切变得好安静,父子俩的眼睛都只是看着前方,前方只有黑暗,他们的眼睛都和那夜一样迷茫。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这么安静,可是这样的安静却让他们觉得更不适应。
“你可以接受很多女人,就是接受不了我这个儿子!”倪杰说完一个人下车在黑暗中走着。
倪文达看着夜色中儿子的背影,他只是个有点寂寞的孩子,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忽然想起凌雨晨的话,她只想他对他好一点,他是他的孩子,他凭什么不对他好一点呢?他把车开到倪杰身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车门打开,倪杰站在那里看了爸爸一会儿,终于上了车,没有谁向谁妥协,那只是一种默契。
倪文达说,“我和你阿姨商量过了,送你去日本读书。”
“我不去。”倪杰孩子气倔强地说。
“手续都办好了,一定要去!”倪文达习惯了对倪杰这种强硬的态度,尽管不是每次都有效。
“爸,你在决定我什么事前就不能先和我说一声吗?”
“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不是一直都想摆脱家里的束缚吗?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好啊,反正在家里你也讨厌我,不如我走远点,去美国吧!那里动不动就有战争发生,说不定再也不用回来了。”倪杰赌气说。
“你——,你才二十一岁,多读点书不好吗?”
“我又没说不好,不过专业让我自己选。”
“我已经替你选好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选的我一定不喜欢,反正你只是不想看到我,我自己选又有什么关系?”倪杰大声道,倔强中带着委屈。
“每次你都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爸,你别这么霸道行不行?”父子一言不和又吵起来。
“今晚收抬东西,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你——”倪杰想了想,说,“让哥哥送我吧!你工作那么忙。”
“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容帆送他去机场的途中,倪杰一直都在沉默,坐在后面抱着心爱的吉他。
“说句话好不好?你一去就是两年,以后想说都没什么机会。”容帆说。
“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说不让我学音乐就不让我学音乐,说送我出国就送我出国,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你这次离开有没有告诉你那些朋友,还有潘派和小培。”
“没有。”
容帆从车镜里看了他一眼,他微微垂首,一脸倔强的表情。
容帆突然停下车,“小鬼,我认识你二十一年了!”
倪杰抬起头,从镜中看着哥哥的眼睛。
“哥哥,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不会保护我?”
倪杰同容帆一起回到医院。
“哥,谢谢你。”倪杰坐下来说。
“反正从小到大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不过我真不知道这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爸爸以为你在日本,你不能回家了。”
“暂时住在小岩哥那里。”
“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啊!”
“真受不了你。”
“你不会出卖我吧!”
“要出卖还等现在?”
“可从小到大你都是老爸的私家侦探嘛!”
“谁说的?”
“从小,爸爸就总是让你监督我的,什么事都让我向你学,我可是一直活你的阴影下。”
“是不是我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是你的优秀太狂妄了,总让我的自尊无端地受伤。”
“我从没想过这些,我以为你都没在意。好了,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相信大哥。走吧,一起去吃饭。”容帆说着开门,大惊。
倪文达正从门口走过,看见容帆。
“爸,你怎么来了?”
倪杰立即躲到门后,幸好躲得快没被发现。
“你这么快回来了,送小杰上飞机了吗?”倪文达问。
“是啊!他已经走了。”容帆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撒谎的,而且眼睛都不眨,“爸爸,你不是专程来问这事儿的吧!”。
“我来看一个生病的员工,一个小时前送进来的,我正在开会,好像是急性肠炎。”
“他在哪个房间,我带你去吧!”容帆立即说。
“203,我找得到,你去忙吧!”
“那好。”
两分钟后。
倪杰悄悄开门,下楼。
刚下二楼就看见倪文达,但他没有注意到倪杰,倪杰立即躲进旁边的213病房。
里面没有人,他躺在一张床上,想也没想扯过一张白床单蒙在头上。
凌思雯走到门口,她是同倪文达一起来的,只是到了医院就分开了,避免容帆误会。
思雯看着全都一模一样的病房,自言自语地说,“是203还是213了?这记性,先去213看一下吧!”她说着进去,一眼看见蒙着白单的那张床,冒冒失失地冲过去大叫道,“啊?不会吧!不就是急性肠炎吗?怎么就这么死了?”她一下子扑上去,“小强,你死得好惨啊!”
倪杰立即跳起来,“压死我了!”。
思雯吓得大叫。
二人睁大眼睛对望着,一起大叫,“怎么是你?”
“你变态呀!大白天的躺在这里装鬼吓人!”思雯大叫。
“装鬼?真鬼也被你吓死了!”倪杰说,“哎!你来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啊?”
“我不管,你别把看到我的事告诉我爸,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让他知道我就死定了,算了,不求你了,你这种女人唯恐天下不乱,才不会帮我呢!”
“你想求我,还用这种口气呀!我才没那么多事呢!”思雯向外走,“再去203去看看吧!”
次日中午,容帆和潘派在避风塘,最近他们的感情一直在升温,不过一直没有跨越友情的界限。
倪杰刚进来就看见他们。
“嗨!会不会打扰你们,我去那边坐也可以。”倪杰过来说。
“那好,你去那边。”容帆说。
“不是吧!这么对我!”
“你就让他坐这吧!”潘派说。
倪杰坐在容帆对面。
三份午餐上来。
倪杰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潘派看着他,“哎!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几天没吃饭了你?”顺手递过一杯饮料。
倪杰喝了口饮料说,“小岩哥从来不做早餐,我快饿死了!”
容帆把自己的饮料给潘派,“你喝我的吧!没动过的。”
“谢谢。越来越细心了。”潘派说。
倪杰看了看,说,“哥,你只疼她呀?”
“我也疼你呀!”容帆说着夹菜给他。
潘派看着他们俩笑了。
“哦,快一点了,我先回医院了。”容帆说。
“哎!那谁买单啊!”倪杰立即道。
“我付过了!”容帆瞪了他一眼走了。
“真是个好哥哥!”潘派说。
“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男孩对不对?”倪杰边喝着饮料边说,好像是不经意的,目光仍在游离着。
“好像是这样吧!”潘派含糊地回答。
“对了,昨天在医院里看到你们那个室友凌思雯。”
“啊?她去医院做什么?”
“好像是来看一个生病的同事。”
“哦,吓死我了。”
“知不知道那个神经病和小岩哥发展得怎么样了?”
“那你希望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啊!只要小岩哥喜欢就行了。”
“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倪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好像很关心他们的事啊!”
“怎么了?吃醋啊!”
“我无意间看到他们很亲热的样子。”
“一男一女很亲热不代表一定有点什么,他们到底有多亲热?”
“就像——”潘派看着他,“这样。”她说着用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静静地凝视着他,他怔了,没有躲避,两人彼此对望着,两双清澈纯净的眼睛泛起了波澜,足足五秒钟,那一刻,好像一切都停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她轻轻放下手,浅浅地笑了,说,“接下来的动作,你想像得到……”
下午,倪杰和潘派一起走在医院院内。
“小正的伤好点了吗?”倪杰问。
“有点起色了。”
倪杰突然拉起潘派的手躲进角落,他们靠得很近,潘派有些不自然。
“他怎么又来了?”倪杰痛苦地说。
“你见鬼了?”
“见到我爸了!”
倪文达从附近走过去,上车,离开。
潘派看着倪文达离开,然后对倪杰说,“你爸爸真帅!”
倪杰瞪看她,竟有点吃醋的样子,“你有恋父情结呀!”然后一个人向前走。
“你还恋母呢!”潘派白了他一眼说。
周末,倪杰、楚岩、容帆三人聚在不醉不归酒吧。
“你打算在我那住到什么时候?”楚岩问。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你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吧!”
“少扯别的,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们俩呀!每次见到我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整天说我这不好那不对的,你们两个又好到哪里去?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警察,当医生的希望病人多,当警察的就希望坏人多,你说你们是不是比我还坏呀!”
楚岩和容帆对望一眼,“这小子居然这么说我们!”
“没道理吗?”倪杰反问。
“什么逻辑?”
“他们搞艺术的思想不正常,原谅他吧!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容帆说。
倪杰问楚岩,“对了,那个叫凌思雯的疯子还在追你吗?”
“她呀!我看只是贪玩罢了。”
“她决不会是认真的!”
“你这么确定?”
容帆也说,“总之你不要对她认真就行了。”
楚岩不解地看着容帆,“哎!小杰他是个神经病我不理他,你怎么也跟他一块疯?真是近墨者黑!”
容帆无奈地笑了笑。
“哎!你该不是真的爱上那个疯子了吧!”倪杰说。
“你不要总是叫她‘疯子’行不行?她也算是个好女孩。”
“她就是‘疯子’!什么好女孩?你不会那么没水准喜欢她吧!”
“你干什么?心情不好就找我出气啊?”楚岩说。
“我不管,你和疯女人在一起,我们连兄弟都没的做!”倪杰有点生气。
“你威胁我呀!”
“你知不知道她很下贱,到处勾引人家老公的!”
“你喝多了吧!胡言乱语!”
“你才喝多了!”倪杰拍击桌子,酒溅到了楚岩身上。
“你给我清醒一点!”楚岩忽然站起来打了倪杰一拳。
“该清醒的是你!”倪杰还击一拳。
二人撕打起来,周围人都尖叫着,有的闪开,有的围观。
酒保喊道,“别打了!再打报警了!”
坐在一旁的容帆平静地说,“打架的那个就是警察。”
酒保恳求地道,“啊?老兄,劝劝你的两个朋友吧!再打我们生意没法做了。”
容帆忽然大声对楚岩和倪杰喊,“哎!你们俩打架也不带我,是不是兄弟?”他也冲上去,三个人厮打成一团。
周围的人目怔口呆。
晚上,三个人在路旁坐成一排吸着烟,脸上、手上都有瘀伤。
倪杰说,“很久没打架了。”
容帆问,“发泄够了吗?”
楚岩说,“我们也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了。”
“哎!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是怎么认识的?”倪杰忽然说。
“当然记得了,楚岩,你当时的样子好可怜啊!”容帆说。
楚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还小嘛!才十岁吧!小杰才六七岁,那时候的小杰可比现在可爱得多!”
“我……”倪杰不知道怎么说。
“他当时是挺可爱,还挺善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容帆说。
“干吗又说我?不过哥哥小时候倒是像个小大人,早熟!那么小就会劝人了。”倪杰说。
……
三个人同时回忆起小时候那一幕——
十多年前,倪家刚刚搬来那天,容帆和倪杰一起下楼来玩,看见楼梯口一个陌生的男孩在哭,他们一起走过去。
小杰问,“小哥哥,你怎么哭了?”
小岩边哭边说,“妈妈去世了,爸爸也不要我,我明天就要被送去孤儿院,我变成孤儿了,没人要我了……”
小帆安慰道,“别哭了,听说孤儿院的阿姨是好人,对小孩子很好的,那里还有好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
“我不要和他们一起玩,我不认识他们,也不喜欢那个地方。”小岩倔强地说。
“我妈妈和那院长还是好朋友,她们都会照顾你。”
小杰又说,“小哥哥,我们常常去看你、陪你玩好不好?你也可以常来我家玩,我和哥哥做你的朋友,你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真的吗?”小岩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是真的,我们做你的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小帆说。
……
“现在我们的小岩哥长大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哭着要爸爸妈妈了。”容帆说。
“刚到孤儿院的时候真的很不习惯,幸好容阿姨常常带你们来陪我。”
“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孤儿院的一面墙上刻下的那句话——小岩、小帆和小杰是永远的好朋友!”
“对啊!那面墙上还有我们的字吗?我想去看看!”倪杰兴致勃勃地说。
“傻瓜,那面墙早在八年前被拆掉了。”楚岩说。
“记得你说过有一位每周给你写一封鼓励信的神秘阿姨,现在她还写信给你吗?。”容帆问。
“自从大学毕业后再也没有了,我总是感觉她就在我们身边。可是她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她是谁呢?”
“你会找到她的。”
“不要再说我的事了。容帆,你和韩絮发展得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关心你一下,以为都和你一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倪杰说。
容帆皱起眉头,“我有那么冷血吗?”
“问你自己吧!一点不负责任,做韩絮的男朋友,却有意冷落人家。”
“你什么时候开始教训起大哥来了?”
“平时都是你们教训我,偶尔说你一次不算过份吧!”
容帆眼睛盯着对面,“你们还是先帮忙应付一下对面那个恐怖分子吧!”
大家一起看对面,凌思雯正走过来,不禁都头疼起来。
楚岩说,“怎么到哪儿都能遇上你?”
思雯笑着,“我们有缘嘛!”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容帆和倪杰忽然一起站起来说,他们这个时候总是最有默契的。
“怕我呀!”思雯看着他们俩说。
倪杰笑笑,“我怕你,有没有搞错?”
“那你干吗见我就躲?”
“哎!你这个女人真烦啊!小岩哥,别理那个神经病,我们走!”倪杰一手拉着楚岩。
思雯忽然大叫,“倪杰,你这个混蛋、坏蛋、王八蛋、荷包蛋!以后最好离我远一点!像太阳离冥王星那么远!听到没有!”
倪杰、楚岩、容帆立即一起掩起耳朵跑开了。
小红楼里,晚上,这个时间三个女孩子聚在一起谈心是最开心的时候。
潘派放开音乐,调到一个适当的音量。
“你好像总是不能没有音乐似的。”思雯看着她说。
“对啊!听音乐的时候我最有灵感。”
“你整天对着那个音乐小子倪杰还没灵感啊?”
“他是我的灵感男孩!哎?我什么时候整天对着他了?”
“就算不见面,你心里也想着他呀!”
“难道你就不想小岩哥吗?大家都是花痴,谁也不用说谁。”
“是啊!连小培恐怕也在想着某人吧!”
小培躲闪着她们的目光,“不要再提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又怎么样,难道就不会分手了吗?”潘派说。
“对啊!就算是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啊!”思雯说,“小培,我们都支持你大胆一点,别总那么被动。”
“可我总觉得,女孩子在感情上应该矜持一点,太主动了他反而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可是你不说出来,他怎么知道你的感觉?”潘派说。
“我说不出口。”
“怕什么?”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感情,并没想过要什么结果,可我如果爱上一个人,或者和一个人在一起了,我就要和他相守到老,我理想中的爱情是十分完美的。”
“的确,我只想轰轰烈烈去爱,至于结果,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反正我不会太投入,更不会受伤。”思雯说。
“强求太多只会让自己更失望,如果我爱上一个人,会很认真很投入,受伤也没关系,就当多一次经历了,但是他千万不要给我结局,如果有一天有个男人向我求婚,我第一个反应会是——想自杀!”潘派盯着面前的电脑说。
小培摇摇头,“两个小疯子!”
“我这叫后现代派!”思雯说,“潘派呢?她是个从心理上拒绝成长的女生,还处于半成年状态,还有恐惧婚姻的心理在作怪。小培你就太苛求完美了,敢爱就要敢做,那样也甘心啊!不要等到没有机会了再后悔,那可真的晚了。”
“思雯,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的最有道理的一段话。”潘派看着她说。
中午,倪杰和潘派一起来到“不醉不归”,她不知道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很好,这样的方式很适合他们,他们都不强求更近一步的发展,可是真的能永远保持这种状态吗?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去想。
刚要进去,老板就过来了。
“老板,上次我们打坏这里的东西,我会……”倪杰说。
“不用了不用了,你又不是第一回打破东西。倪杰,你来的正好,我们这儿的歌手刚刚辞了,救场如救火,上去唱两首,帮帮忙吧!”
“没问题,帮我准备一把吉它。”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倪杰看看潘派问。
“啊?可以吗?”
“试试,没什么不可以!”
两人来到台上,各坐一高椅上,面前摆着麦克风,倪杰弹起吉它,是苏芮的一首老歌《亲爱的小孩》,老歌总会让人回想起往事,大家安静下来,潘派看看倪杰,倪杰用鼓励的眼光看她,潘派点点头,紧张的情绪舒缓了很多。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
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潘派唱完一段,下面掌声四起,她舒展开笑容。
倪杰接下来——
“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
却找不到别人倾诉”
潘派从没想到,她会和他一起在这里唱歌,下面还有这么多认真倾听的观众,她突然感受到一种叫作幸福的东西,她真的太容易满足了。二人合唱下面的高[chao]——
“聪明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
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亲爱的小孩
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
走上回家的路”
忽然倪杰的声音低了下去,吉它也走了音,因为他看见了爸爸和几个客户正走进来,爸爸也看见了他。
他又一次让爸爸失望了,尽管他不想这样,可是他有自己的理想,他不想走别人为他铺好的路,爸爸他能理解吗?
-全文完-
▷ 进入蔚蓝的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