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老王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怕晚间电话，恐惧而又急促，他赶紧抓起电话，向电话那头喂了一声，意思有话可讲了。

“儿子……”

“儿子？”他赶紧掐一下自己，确定自己醒着，没好气地说，“你打错了！”就挂上电话。那个电话又打来几次，他心里非常反感，就把手机关闭了。

接连几天夜晚，同一个手机又打来骚扰电话，最后他拉黑了那个号码。

接下来安静了几个晚上。可是不久，另一个号码在半夜打进来，早几天他就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跟自己过不去，他在脑子里把他身边的人都过了一遍，不致于有这样的人，真是人心不可测，他决心“会会”那个人。

他拿起电话，忍着气，喂了一声。

那边传来：“儿子，我想你。”

“儿子？你想我？你姓啥名谁？”

“孩子，你才走几天，就不知道我姓啥了，我和你一个姓。”

“你姓王，叫王八吧？”

“是的，是的，我就是你王爸爸。”

“我是你王爷爷呢。”

“差辈了，我才是你王爸爸。”

老王想这样骂下去，啥时是个了，他放下电话，决定明天去报案，让派出所民警找他。

第二天老王早早来到派出所，值夜班民警还没有下班，接替民警还没有上班，他来到值班室说要报案，民警问报什么案，他说有一个人整天半夜三更打骚扰电话，搞得他整夜睡不好，以至于吃不好，一切都不好，把好好生活搞乱了。民警内心想笑，可是不能笑，有困难找警察不是说着玩的，有警必办有案必接，民警打了一哈欠，驱赶走困意和无奈，做了笔录。

老王翻开手机，指给民警看，就是这个手机有四天夜里打来电话，还有这个也不知道是座机还是公用电话打来一次，也是在半夜，能确定是一个人，因为他开头都叫“儿子”，没有什么了，希望民警警告和处罚那人，最关键的，不要那人再打我的电话，特别是深夜。

民警录好笔录，老王好像轻松了许多。

不几天，派出所把他叫去，告诉他那个打骚扰电话的人找到了，他问民警是如何处理的，民警说没怎么处理，老王眼睛睁得老大，民警看出他的疑问，就告诉老王那人是个疯子。

“怎么疯的？”

“儿子死了。”

“怎么死的？”

“抑郁而死。”

老王听到这里，反而有了对那个人同情，而没有了指责和痛恨。他还站着，民警说只能这样了，自己防范吧。老王说：“能不能把那人详细住址告诉他？”“不能个人报复。”“想哪去了！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民警看看他，有了一丝敬意，欣然告诉了他那人的地址。

老王没有回家，在外吃了一点早饭，就循着地址找到那个“疯子”住所，他敲开“疯子”家门，看到“疯子”，果不虚传，质地漂亮的衣服，穿得不正，宽松得像个麻袋装着棉绒，没有一点挺拔，扑面而来的霉味令人作呕。老王向屋里扫了一眼，东西很多，杂乱摆放，甚至是乱扔，过去繁华早已面目全非。

他不知道如何进门，亮了亮他提来的早饭说：“我给你送早饭来了。”“我不吃，我不吃，”手摆着，“我不能死，我还等儿子的电话哪，儿子找不着我他怎么回家？”“只有吃了早饭才不会死，才能等儿子来家。”这时有邻居出现，就跟老王说：“他疯了，你说的话他听不懂，他说的话你也听不懂。”“打你的电话？你们以前是好友？”“不是，我从来就不认识他。”“那就奇怪了。也许他记错了号码了，你的号码是多少？”老王报了他的号码，疯子老王听到了，说那是他儿的号码。邻居问：“重号？”“不可能。”“也许相似吧。”“他老伴呢？”“也去了。”“造孽啊，儿子是父母的全部希望，搁谁身上谁都撑不住。”“是的。”

老王想：“咱们能做些什么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