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假如不做伟大的领袖，毛泽东也必将做伟大的诗人。即使君临赤县神州，毛泽东的诗词也并未黯然失色，这同许多杰出的文艺家如何其芳、郭沫若等人的后半生迥然不同。毛泽东鲜明的诗人气质深深地渗透他极其辉煌而又复杂的一生。

二

毛泽东的成功，在于他是一个旷世思想家、理论家、政治家、军事家；毛泽东的失误，在于他是一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诗人。文艺和政治历来是一个争议不休的话题。诚然，政治不能轻视文艺，文艺不能远离政治，但是“从政不能从好文，从文不能从好政”的说法并非全无道理。

毛泽东的悲剧恰在于他政治家的睿智和诗人的浪漫集于一身。这是个微妙而玄乎的结合体，犹如船首的桨手与船尾的艄公。诗人丰富的想象力、气魄和胆识、执著和壮怀激烈，一旦和政治家的英明智慧、指挥家的从容调度，甚至企业家的精明算计有机地契合起来。将融汇为卓尔不群的巨大人格力量，无论治国齐家平天下，必将屡建奇勋，无可阻挡。然而桨手和艄公一旦难以默契，便极易异化为冒失、多疑、固执、偏激甚至天真幼稚、理想主义，呈现出浪漫诗人气质的负面。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深夜。独处中的毛泽东，大手的指间夹着一支纸烟，为国计民而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这时，做为政治家的人格和做为诗人的人格的在他智慧的大脑中绞缠厮杀……最终蒂结出颇具浪漫诗人气质色彩的涩果。

于是，便有了大炼钢铁、人民公社……

三

由于主要是毛泽东的保护，陈毅在几次风浪中所受的冲击较小。陈毅的逝世，使晚年毛泽东悲痛万分。

毛泽东与陈毅的情谊，除了同志和战友外，还在于他们有着豪放、风趣等很相似的个性，在于他们是一对真挚的难得的诗友。

四

毛泽东毕竟是一位举世闻名的伟人。

做为人民领袖，他使中国灾难深重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寿终正寝，使人民第一次享有当家作主的权利。做为诗人，他有中国传统文人的刚直不阿，使西方资本主义奈何中国不得，使苏俄的强权政治指挥棒失灵。他有中国诗人的肝肠，焦虑百姓疾苦，作风平易，和蔼可亲，与人民心心相印成为他执政生涯的鲜明写照。他有中国诗人的俭朴清淡，高风亮节，吃粗茶淡饭，穿补丁衣服，厌恶贪污腐败，反对铺张浪费……他个性鲜明地在全世界人口最多的东方大国执政四十一年，尽管他也有过这样那样的失误和错误，作为人民的儿子，人民没有忘记他的丰功伟绩。

断想至此，我突发奇想：假如把毛泽东的人生旅程一分为二，那么共和国建立前他作为一个天才的政治家、军事家、政论家，定将彪炳青史；建国后他潜心做诗人，他那气势磅礴、意味隽永、明白晓畅、脍灸人口的诗词决不止于二十余首，且将流传千古。

然而历史的无情正在于斯：对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无法进行丝毫假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