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个烟袋
灰色的布纹
银色的丝线缝制
也许是母亲的巧手
也许是祖母的杰作
烟袋在父亲腰间
别了几十年
烟袋里塞满了叶子旱烟
打老远,我就嗅见了烟味
那是我躲之不及的味道
每每在劳作间隙
父亲总爱拿出他的烟袋
点上一支卷烟
吞云吐雾,享受着辛辣的滋味
在烟雾缭绕中
父亲额上的皱纹渐深渐宽
每每来了客人
父亲总是从皱皱巴巴的烟袋里拿出烟卷来
右手弓着在前 左手搭着在后
双手递出口中说着“请”
而客人则客气的说“你请,你请”
同时也伸出手,另一只手同样搭在后面
恭敬的接过卷烟
或放在嘴边用火点上深吸几口
或卡放在耳页上左右各一支
象唱戏的妆脸,煞是美观
有时,父亲象变戏法一样
从烟袋里面摸出几颗糖来
我们兄妹几个,你争我抢
自然,最小的我是最大的胜利者
除了口中含着一两个外
我的双耳页上,赫然也卡着两个
我手舞足蹈,庆祝着我的胜利
那时我觉得
父亲的烟袋
是世界上最大的百宝箱
进城后
我在城里置了房
父亲兴高采烈的来到我家
我递上了我为父亲精心准备的盒装纸烟
父亲喏喏的接过
却只卡在耳页上
有几次女儿跑到我这儿告状
说爷爷身上有股怪味
从此
我就再也没有看见父亲
抽过烟
也再没有看见过父亲的烟袋
直到女儿上幼儿园
我发现
崩崩跳跳的女儿在耳页上,时常
卡着两颗阿尔卑斯糖
象极了我少时
从父亲手中接过糖的模样
我终于明白
父亲的烟袋
已经变成了女儿的百宝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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