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的几天，恰恰家里就没电了，日子就真没法过了。一直没注意电表上是否亮过红灯，反正咔嚓一下就没电了。赶紧去充了值，立即来插卡，可反反正正前前后后插了十几次，电表依然没动静。所幸小区里有个懂电的人，检查后说电表坏了。给供电局打电话，第二天下午来了人，也证实的确是电表坏了。然后说要等三四天从厂家再邮寄一个新表来才能修好。

费用自己花毫无疑问，可再等三四天，家里就更乱套了。空调可以不开，冰箱里的东西怎么办？巴结着商量说能否先短接上供电，人家立即断然否定。说一旦查到罚款三万。于是预缴了二百元电表费，人家离开了。自家就又回到了黑暗里。

难题没解决，老婆就到处诉说。还真幸运，打听到一个并不熟的邻居的小叔子的二姨妈在供电局上班，当然又说了一箩筐好话，外加一兜子水果。这样几个小时后，说是在库房里找到了一块旧表。这样傍晚家里就有了电，一切皆大欢喜。再然后又去供电局跑了三趟倒换电卡。但是到最后也没明白电表和电卡是怎么回事：自家电卡一共交了多少钱，坏了的电表一共走了多少字，这应该吻合。剩下的钱自然转到新表里来。可供电局压根儿不看电表读数，他们只管收钱。坏了的旧表因为坏了，自然不知道里面还剩多少电，而新装的旧表里据说存了二百度电要另外收钱。反正里外里，就是自己再掏钱就是了。---这还要看在找了熟人的面子上。

后面的这些过程是老婆办的，回家来自然是一肚子牢骚。这牢骚从她嘴里传到我肚子里，然后又传给了一起散步的邻居。于是一帮看似的明白人，就把这件本来见到的事说的更糊涂了：

老王说：电表的所有权是谁？按说自己花钱买的电表显然是自己的，可你自己却既不能选择，也不能砍价。这样的生意还真天下少有。

老李说：电表一下就没电了，这还算好。要是你不用电它也跑得欢，那才没治呢。我楼上的邻居，就老两口，一个月跑了1200度电。找供电局多次才换了表，可最后也没退钱。

老刘说：这样明显跑的快的，也算好的，毕竟很快就能发现，且总归是个别的。比这更坏的，是电表没坏，也不疯跑，而只是比正常快那么一点点，让你吃哑巴亏都没法说。这种现象更普遍，你听说谁拿着电表去鉴定了？

老马说：你说的这个我信。以前供电局都收电损，说是分电表度数加起来不够总电表，是线路损失。现在没这个了。其实不是没了，而是变成负数了：就是分电表的度数加起来会超出总表的度数。就算一家一个月超一度，一个小区超多少，一个城市超多少？这可是无本万利的好事。供电局的奖金都等着从这儿开支呢。

老赵说：不仅电表这样，水表，煤气表，也都这样吧？采购表的招标书里当然不会这样要求，但最后谁中标时一定考虑会这个因素。双方心知肚明的事，谁胳膊肘往外拧？

老孙一直听没说话，这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开了腔：老话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这些表就是尺，从秦始皇就统一了度量衡，可后来又乱了：到刘文彩有大斗进小斗出的剥削，到现在更有45升油箱加进去52升油的奇迹。这尺本身都不准了，世界还有什么规矩？

很少说话的老周，也憋不住了：要说尺，可不光是这些度量衡，规章制度法律法规也都是。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贪污几十亿的省部级成了死缓专业户，倒是几百万的科处级大多成了刀下鬼，这标准在哪里？要说那个摔婴的罪犯自然罪不可赦，可给孩子第一口喂毒奶粉的人更可恨。前者绝对是极个别，后者却是整整一个行业。前者一眼能看出是坏人，后者却一直装的像天使：看那局长和书记在镜头前说的义正词严，你会相信他们不知道？没准他们自己就是始作俑者，分着大半杯羹。

这时老蒋也说话了：医生给婴儿喂点奶粉无所谓，毕竟不会死人。可人都死了，医生也未必会良心发现。看那辞职不干的女法医，就该知道尸检里有多少黑幕！可这样昧着良心的尸检报告，却仍是最过硬的呈堂证供！这判决的公正又从何谈起？我看过一个故事，说河南一个女教师，在学校多年被评选为优秀，但档案却记着她是精神病。原来多年前她发现当组织部长的丈夫包小三，就和丈夫吵架。然后党组织就找她谈过一次话，当时桌旁还有两个陌生人。而这两个人就是河南省精神病院的医生，他们趁着这次谈话的功夫，就将她鉴定成精神病了。

老王笑了：这也不算什么。就跟抓吴虹飞的警察说自己是快递公司的一样。这样的事多着呢。然后回头对着我：电表坏了也就几百块，你该高兴才对。你总这样抱怨，没准让警察听到了，说你造谣，影响稳定，再请你喝几天茶，那可就不是几百块了。

于木鱼宅

2013-9-1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