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镇长在县城西郊买了一套小别墅,早出晚归,白天在镇上工作,晚上回到城里。
十来座小别墅散落在城西方山山坡的树林里,非常幽静,这是他当初看中的主要原因。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田野和和山坡尽收眼底,远处岗子上的几座坟头,更增加了郊外的野气。
从大路到门口,有一条曲折的沥青路蛇行而上,这也是唐镇长所喜爱的。他一般很少叫驾驶员把车子开到门口,喜欢背着手步行在这小道上。两边有茂林修竹,晚上还传来小虫的叫声。置身于其中,身心都得到净化,白天里纷纷扰扰的杂事都会抛到脑后。
一天晚上,在路口刚下车,看见老同学吴大飞在顺义大排档前张张望望,像等什么人。
吴大飞也看到了唐镇长,拖着他进了大排档的包间。里面已经有了两个男人,一个是熟人,另一个也不眼生。
不一会吴大飞带进来两个女的,看打扮,像娱乐界的。其中一个叫小青的,个头高挑,容貌娇美,透着少妇特有的韵味。
刚开始,小青还有一点矜持,两杯酒一下肚就活跃起来,常常妙语连珠,风趣幽默。其中一道“交通靠走,通讯靠吼,治安靠狗,性生活靠手”的顺口溜,令满桌喷饭。
六个人一直闹到深夜才散去。
大约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很迟了,那天唐镇长是在乡下吃过酒席回来的。
在沥青路上走到一半,从路边的树林里闪出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他定神一看,是小青。
彼此打过招呼,小青直勾勾的看着他。唐镇长明白,这叫“吊线”。看看前后没有人,借着酒力他把小青揽入怀里,拖进了树林深处。
小青褪下裤子,扶着树干,弯下腰,撅起屁股。唐镇长来个背后插花。
小青低低的*吟着。唐镇长倒是持重,尽管十分快活,但始终没有喊出来。
说真的,唐镇长不是风月场上的愣头青,但在这野外苟合还是第一次,觉得别有情致。
唐镇长是文化人,知道《诗经》里就有好多这类野合的诗篇。另据章太炎先生考证,孔圣人就是他那七十多岁的父亲老孔和一个十七岁颜姓女子在郊外野合时怀上圣胎而生的。
唐镇长觉得他这样做很有文化底蕴。
完事后,唐镇长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给了小青,又要了小青的电话号码,然后相拥吻别。
后来唐镇长和小青姑娘又见过好多次面,但小青姑娘就是不开房,喜欢在树林里草地上这些荒郊野外。
唐镇长也以为这天做被地做床更符合自然造化规律,也更环保。尤其是在凛冽的寒风里或者是皑皑白雪的树林里,做起来更是情趣盎然,别有风味。
元旦后的一天晚上,两人在树林的石凳上做完事后,小青望着气喘吁吁的唐镇长说:“请我吃饭吧?我还没吃饭呢。”
唐镇长自然答应,于是到了顺义大排档。
坐下后不久,小青又说:“再喊一个人来,可以吗?”
“好呀!谁呀?”
“我老公。”
“你老公?那方便吗?”唐镇长张大眼睛问道。
“没事。我好久没见他了了。”
虽然小青说没事,但唐镇长心里还是有点忐忑,别是来讹一笔的呀?不过转念一想,凭自己黑白两道的关系,晾他一个平头百姓也不会翻出什么大浪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来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三十多岁。他向唐镇长谦卑的点点了头,一副猥琐、憔悴的神态。
小青介绍说,这是她老公林伟。
三个人喝着酒,说着一些闲话。
席间,唐镇长接了一个电话,到了外间。回来时,仿佛听到小青在嘤嘤的哭,嘴里说着“小辉”“小辉”的字眼,估计是一个人的名字。
唐镇长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敲了敲门,进来后发觉小青在拭眼泪。
临走时,小青向服务员要了两个快餐盒,把桌上的剩菜打包交给林伟带走。正在结账的唐镇长叫服务员又添了一个菜,给他一并带走。
春节后,唐镇长调到县交通局当局长。
一天唐局长到航运公司做企业改制动员报告,看到林伟低着头坐在最后一排。散会后,他叫住公司高经理,询问林伟的有关情况。
高经理贪了一口气,讲述了林伟的境况。
林伟是他们公司报上来的五个最困难户之一。家里一个瞎眼老妈,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叫林小辉,老婆前几年得白血病死了。本来有点积蓄是打算给儿子小辉做手术用的,不曾想,一年春节,老婆高烧不止,到医院一查,是白血病。花光了积蓄,还借了不少债,人还是没保住,同时也把小辉的病给耽误了。眼看着孩子一天天大了,这手术越往后风险越大。改制前好歹还有一点生活费,这一买断,就什么没有了,这一家三口怎么活呢?
“他老婆叫什么名字?”唐局长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周小青,一个漂漂亮亮的美人胚子,原先也是我们单位职工。那时夫妇俩成双出对,风风光光的,叫人羡慕死了。真是好夫妻难长久呀!没几年就没了。”高经理又是一阵叹息。
第二天是周六,唐局长打电话给高经理,说要到那五户困难户家中走访。
林伟家在筒子楼的最里面,门口堆着煤球和许多杂物,光线也不好。
进了屋,一个长长脖子体态瘦弱的男孩伏在桌上写作业,看到有人来,头埋的更深了。
听说有人来了,厨房里摸摸索索走出来一个瞎眼阿婆,忙着要倒水,被高经理拦住了。
唐局长顺手推开卧室的门,里面寒碜简陋,但床头的一张结婚彩照却光彩夺目。
结婚照上的女人正是小青!
唐局长打个趔趄,差点跌倒。
“你能确定林伟的妻子真的是死了吗?”下楼梯时,唐局长小声问高经理。
“那是千真万确的,丧事还是工会老黄办的呢。现在坟墓就在城西的方山上。”
“嗯。那他老婆有姐姐或妹妹吗?”唐局长又问道。
“没有。周小青父母亲也是我们公司老职工,就一儿一女。周小青哥哥在乡下承包一个鱼塘,老两口现在在那儿帮他照应呢。”高经理回答道。
难道小青姑娘是鬼?唐局长摇摇头,觉得好笑,作为受组织培养这么多年的他,早就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件事的确蹊跷,其中必有原因。莫非周小青诈死?掩人耳目,可以从事这见不得人的营生。
这倒是激发了唐局长的好奇心,他要亲自调查,一定要解开这个谜。
他决定单刀直入,直接从小青姑娘入手。回来后拨通了小青的电话,约她明天晚上八点在顺义大排档见面。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周日上午还是去了广化寺请了一副开过光的佛珠,下午又到白云观请张道士画了一张神咒符,揣在内衣口袋里。
在画符时,他和张道长探讨了鬼神的问题。张道长说:“鬼神虽讲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更多的是缘分,像我做道士做了几十年,到现在一次真鬼也没见过,每次做法事只是例行公事,按程序罢了。”
晚上八点,小青没来,这是以前没有的现象。这时收到了一条小青的短信息:“我刚才来的,只是进不去,包间里金光闪闪,你身上带有法器。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咱们的缘分尽了。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关照。祝好!”
唐局长赶紧拨打她的电话,可语音提示是这个号码不存在。
看来,小青真的是个鬼妓。
2013年9月9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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