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别情(远走他乡)
晨 光 夜 曲
夕阳的余晖早已退至山谷,夏日的烈火依在燃烧……
小屋里的火焰烧得更旺。这是一间距马路边2米的“小胖食品店。”这间门店大约三个多平方吧。一个齐腰的乳白色冷藏柜竖在门厅,门店左侧和对面倚墙挤满了铁架子,架子上又堆满了各色货物,有烟有酒,还有小玩意儿,这些货物混杂在一块儿,分不清“谁是谁”?靠右翼摆着一张高低床,上层沿床边儿用灰不拉几的布什遮掩,那是“大人之家”,下面则是“小人之家”。小胖床头开个方洞——算是窗户吧。窗口摆设两部电话,一部长话,一部市话,长话三毛每分钟,市话三分钟四角。屋顶吊一个“不像样儿”的摇头风扇:刺啦刺啦……这响声仿佛是家乡树上唱歌儿的知了。尽管城里人听来有些刺耳,但这被称为“小胖之家”却也是一份凉爽和享受吧!
每每到了冬季,他们还真有些不太习惯、不太自在了呢!
小胖光着屁股,肚皮上挂一帘七彩布,两根皮筋搭拉在小胖那胖乎乎的肩头,小胖像一只乡村旮旯里蹦跶着的蚂蚱,跳跃着、飞舞着、欢唱着,无忧无虑,好不快乐,头上身上汗津津。夜里路过的少许行人还不时的回头督几眼儿。不多会儿,他就又蹦着跳着出来,黑黝黝的眼睛里闪动着不知是汗珠还是泪珠,珠波粼粼,胖乎乎铺满灰茬儿似的脑壳上高高竖起一根“旗杆儿”。那是他家乡的一种习俗。小男孩儿头上都扎一根小辫儿,以显现一个童子的灵性与喜庆,直到成为了一名学童方才取消。这时候,小胖摇动着旗杆儿歪着肉脖子,眨巴着肉眼儿,瞅来寻去。突然他一个跳跃,可了劲的放一嗓子:“出来吧,小妖精!”小女子似的小妖精一个跨越式的弹跳,咚的一声落在小胖跟前,笑盈满面:“小旗杆儿,不许动!”小女子右手握一把手枪状的攻势指向小胖明晃晃的脑门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旗杆儿却反客为主般地吓斥道:“缴枪不杀!”小旗杆儿这时候像变戏法似地从腰身后拔出一根木枪,直指向小妖精的大脑门儿。她突然的俯下身子把小胖抱起来,嘴巴吻着小胖的脑门儿,晃来荡去,嘻嘻哈哈了一阵儿。之后,小胖子乘小妖精意识的松懈,他那肉呼呼的小手刀一般横扫在女人的脖子上:“不然的话,太君就死啦死啦的干活儿……”
又是一阵儿狂笑,这笑声划破了静静的黑夜,回荡在都市的夜空,也随风飘回到中原大地一个叫做“小小”的小山村……那是他们的家乡。
五年前,小胖一家子三口装了零零整整的百元钱,新媳妇坐轿——头一遭闯入城市,头一回走进这大地方,头一次离开家乡尝尝养家的滋味儿,品品糊口的辛辣,体味和家乡不一样的甘苦……
二十六岁的小胖妈妈与儿子胖胖牵手散步在“他家”附近,一边溜达一边揣摩着心事儿。女人上身穿浅灰色双箍背心,下着一条牛仔超短裤,紧紧的包裹着瘦屁股。女人皮肤不白不黑的,个头约一米四五的样子,脚跛一双似旧的乳白拖鞋,一根马尾辫高翘于脑后。“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女人心中默默的感叹着。感叹之余,她又对未来的日子悄悄地在心里盘算着……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地,抬腕儿瞅一眼那块丈夫送的定情表对儿子说:“爸爸快回来了,回来了。”她边说边回望。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女人回头的瞬间见夫骑着那辆三十块钱买来的“破驴”(自行车),丈夫在门店前下来车,一屁股坐在门墩上,咕咚两下,两瓶冰镇水下了肚。媳妇递给丈夫一张纸巾,他接过来擦擦嘴,遂把纸团揉进手心里,抓着。“大胖,中不中啊!房子租了?”女人望着夫,“要是行,俺们就有希望了。刚刚我还想……”丈夫截住老婆的话,摇摇头:“暂时不行,要等秋后了,我们只能等着。”小胖骑在爸爸的脖子上,腻腻歪歪嚷着:“老爸,给胖讲故事。你倒是快讲啊!”小胖边嚷着边用肉呼呼的小手揉搓着爸爸灰黑的头发。“好,好,给胖胖讲故事。从前,”老爸有些敷衍“从前啊有座山,山上啊有座庙……”“不讲这个,老掉牙了,换一个。”
爸爸笑了,妈妈笑了,儿子跟着也笑了。这个中原三口之家把这个城市差点笑翻了天儿……
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
整个城市被这中原儿女给笑醒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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