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云水姬看着病床上已经瘦骨嶙峋的杨也,有点心酸,不全是为这个自己叫做丈夫的人,也不是结婚七年有了孩子和七年的生活,也有点为自己,当年心高气傲被称作才女的自己嫁给他之后,如仙女沦落尘埃。现实是如此残酷,为除了感情外而结合的婚姻。生活,男和女,结合了,成家生子。曾天真的想在柴米油盐中找一点点天伦和居家的快乐,可是他却病了,这几年,精神上很多已经为他的病魔而折磨的麻木。
今夜,刚才他的痛苦和呻吟,自己做妻子的在边上看着他像从鬼门关前又转悠了一圈,可是对于他的痛苦自己是无能为力。
想,像他这样的痛苦,如果真的死去,会不会轻松点或是一个解脱;而自己,能够轻松或者解脱吗?云水姬问着自己,心里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终于鼓起勇气给那个想了十多年的人在这临晨的时刻打去电话。这十多年的思念都不是忍耐了吗?一个电话是否会侵扰了他的悠梦?
陆影霁赶到医院时已经快临晨五点,在住院部的清净无人的走廊上,看到云水姬孤独荒凉的身影。远远的站住,这一条走廊在无人的静夜里有点冷冷清清,而水姬的身影更是衬托了一种戚戚惨惨戚戚。有一瞬间,他不敢走过去,点一支烟,火机闪烁的一刻,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过去,像是在迎接一种责任和未知的烦恼。
水姬迎着他转过身,低迷的叫了声:“影霁。”两行清泪挂在她冰冷的脸上。
“嗯。”陆影霁走向前,半步之遥的时候,站住。相对无言。
“他还好吗?”他问。
“刚睡着。”她说。
“我看看。”陆影霁说。
“看吧。在203病房。”云水姬指着身后的病房。
陆影霁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过去,睡着的杨也像个瘦弱的孩子痛苦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白色被子。他原本伸手准备轻轻的推门,却停下了,冥冥中像是闻到一种死亡的味道。他害怕,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过死人,可是眼前的杨也给自己的感觉已经是没有了一点活人的气息。他长长的叹一口气。
陆影霁退后几步,站到靠在走廊窗子边云水姬的身旁。
“就你一个人?他的父母兄妹呢?”他问。
“都病了几年了,他们谁也没有了耐心。”
“可是,他们是他的亲人啊!”陆影霁有点不理解的问。
“可我是他的妻子。”云水姬侧过头,看着陆影霁。
“哦。”陆影霁回应了一声。看向窗外,一轮上弦月挂在天边,几颗星冷冷的镶嵌在干净的夜空上,远方,城市的灯火寥寥落落。黎明前的清净吧。
“出去走走?可以吗?影霁!”云水姬用着平淡的语气问。
两个人不即不离的出了这条清冷的走廊,到医院的花圃前。“影霁,还记得那次到学校去看我,我俩围着那个花圃的绿化带走了一圈又一圈吗?”
“是啊!从晚上八点走到十二点。你们那个学校也是,还说是地区最大的学府呢,一个好一点的能坐的地方也没有。”怎么会忘记呢,那时候自己已经毕业,工作了,在小城的电台坐着主持和记者,水姬还在上大四。自己去看她,那一晚整整的围着一个花圃走了四个小时。
“好像就是昨天呢!”云水姬有点感叹。
“有些事忘了,有些事刻在心里。再过十年,也还是如昨天。”
“可是,毕竟已经是昨天。”云水姬在一张石登上坐下,陆影霁也相并着坐下,点一支烟,在夜空下,烟的烟火明明灭灭。
一阵夜风吹过,刮起树梢,枝叶哗哗的响,树欲静风未停,此起彼伏,摇落着哗哗的树叶声。
有点冷,陆影霁紧紧自己的衣服,转过头,看着一袭黑衣的云水姬,问:“冷吗?”
“有点。”云水姬抱着手臂。
陆影霁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云水姬瘦弱的肩上。淡弱的月下,女人抬起头看着他,默默的有几滴泪顺着笔挺的鼻梁流下,默默的低了头,有点哽咽。陆影霁终于忍不住轻轻的搂起瘦弱的云水姬,水姬将整个身子扑进他的臂弯,放声的哭出声来。“影霁……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戚戚惨惨。陆影霁抬头看天,那轮上弦月已经若影若现了。臂弯中的女人曾经在多少个不眠的夜里因她而辗转难眠,今夜,在自己的怀里,失声痛苦。除了心痛,自己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哎!!”他常常的叹一口气,半天说:“水姬,应该会好起来的。”云水姬抬起头,离了他的臂弯,看着他,自己擦了眼泪,淡淡的笑笑,说:“也许。谢谢你!你也应该回去了,我也该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陆影霁看着她转过身进了楼,直到消失,有点怅然若失。咬了咬牙,转身出了医院,街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十里庙边自己的酒店。
李静醒来见陆影霁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起床闷闷的坐了一会。起来给李云穿了衣服,母女洗漱了,先送她去她的外婆家,自己也坐车去上班。
晨会的时候,李静没见到陆影霁,有点奇怪,难道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董事长没见到陆影霁,问:“影霁老总呢?”
“我昨晚值班,到早上五六点时听到影霁老总的办公室门响呢,怎么我听错了?”陈总说,有点奇怪的看看李静,李静装作没看见,自己翻开工作日志,用笔在上面乱画着。
“谁去看看。今天的会他不参加不行。”董事长说,手上拿着昨天陆影霁退给他的文件。
这时候陆影霁推门进来,边走边系着领带,笑着对董事长说:“老板,是不是又要我站着开会了?”江南大酒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开会的时候谁来迟了谁站着参加会议。
“哈哈。影霁咋搞的?昨晚没睡好?”董事长笑哈哈的问。指着身边唯一空着的椅子说:“快坐吧,今天的这个会没你这个萝卜叶不成席呢。”一句合肥当地的俗语把大家都逗笑了。陆影霁也就在笑声中自然的坐下。
会议开始,几个经营部门汇报完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后,陈总做了总结。到最后,陆影霁把昨天和董事长商议决定,关于利用这段非典时间员工集中培训以及昨天到安大联系教师的事简单的说了。最后征求大家的意见,没有人明确说好,在董事长面前也没有人明确说坏。都是赞同吧。
董事长简单的总结了几句,晨会算是结束。
陆影霁刚回到办公室,李静跟着进来,随手关上门,问:“影霁,今早什么时候回来的?”
“六点吧。回来的晚了,我就没去南七,直接到酒店了。怕吵醒你和云儿。”
“昨晚怎么没听说关于培训的事?”李静问。
“工作的事干吗带到家里?怎么,你有疑问?”陆影霁坐下,打开自己桌子上的电脑,查看昨晚的营业情况。
“哦。只是,一培训。我客房的压力可能更大了!”李静在沙发上坐下。
“都有压力。”陆影霁淡淡的说:“你的身体这几天不是太好,有什么事需要我的时候说一声。”
“知道。”李静说。
陆影霁起声,边脱工装边给总经理办公室打电话说:“李总吗?给我派一辆车,我去安大接几个教授,顺便通知一下,下午三点在大会议事召开全体员工大会。”挂了电话,对李静说:“我现在要去安大,你也回客房部看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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