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哪怕是在匆匆走过的间歇,也要抬起头望一望这片浓密的槐荫,似乎以证实一个已知的结局,更像在搜寻一簇久远的怀念。而所有的感召与彻悟,都在寂静的时空里歇在树梢吟唱他们自身的歌谣。
暮春,淅淅沥沥地飘飞着的细雨,这便是槐花心事缤纷的氛围。而此时,我却不敢面对那份坦然的忧伤与美丽。或许是前生有约,槐花从故乡的溪涧一路盛开进校园,又从校园带着苦涩的芬芳循踪到我容身的异土。每至一处,迎接我的总少不了黑瘦的槐虬。
过客稀少的林荫在雨雾中频添了几分阴森。凄清的雨滴无法闯入那一幢幢门户禁闭的温馨阵地,只得寂寞地跌打在槐树枝叶上,质问滋润起一张张冷艳的面容。怀抱禀性,槐花无言地承受着与生俱来的落寞,仅仅是偶尔借淡淡的馨香释放淡淡的惆怅。
潇潇雨声里,槐花依旧以我极其熟知和感动的姿态缓缓地开放,缓缓地零落,仿佛在浮尘之上以亘古不变的苍凉语调诉说浩瀚宇宙轮回的玄奥。这些,正是我极力回避的所在。然而,刻意的忘怀和逃避难以抵挡她们的诱惑,夜雾沉沉,芬芳和清音徐徐地从天籁深处掠过梦的妆台,憔悴我的容颜。
在劫难逃的语言将槐花与我牢牢关联,徒劳的挣扎只会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情感陷阱。于是,我鼓足勇气面对槐花,也让槐花摒弃羞涩面对我。在流溢着芬芳的空气里,我们久久凝视。从她们的眸子里,我读到了沧桑变迁后的无限宽容,而我的愧疚再次无情地刻上了她们如雪的脸庞,催她们纷纷扬扬地凋零。
就这样独坐在无人惊扰的园中,轻轻地摊开伊人折叠成心型的信笺,间或有冰凉的雨滴和花蕊携着幽香落在纸页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湿腻的月色洗遍林荫,点点滴滴地漏在我脸上,再丝丝缕缕地折射再槐花上,超脱地度我们于疲惫的伤痛外。
岁岁年年,槐花还会开落,还会以洁白浸淫我的记忆,但我却无力唤回曾为“垂悬的花环”而泣的伊人随同纷纷槐花入梦来,更无法凭浅薄的文字把握槐花在枝头足下的甜蜜和伤悲。可是,我仍将感谢槐花如同感谢赋予我创伤的经历;直到有一天,她们伴我回归大地并在我头顶上缀起无字的碑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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