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出差,儿子军训,家里就我一个人。
找不出可看的电视,索性翻腾出王祖贤和张国荣版《倩女幽魂》来看,这与第一次观看间隔了十几年,到现在才再次观看,无他,惟胆小耳。看时,还将笨笨搂在怀里,它欲挣扎,我扯住尾巴警告他:再跑,小心妈妈不要你。不知道听懂没,反正是躺在我脚边,乖了,安静了。
我的胆小原也不小的,只不过听鬼故事听多了,被吓得。据我娘说,那个时候,农闲时节,祖父常去找他的老友们打纸页牌,打完了还凑分子喝酒,祖父爱带上我。昏黄黯淡的煤油灯下,我缩在祖父怀里,听他和长胡子爷爷们东拉西扯地讲故事。起初他们讲牛郎织女天河配,讲许仙小青白娘子,最后便开始讲一些道听途说的惊悚故事。例如哪个新媳妇受了冤枉,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在一天晚上跳井投河了,哪个男人被冤死的新媳妇缠上,脸上被鬼舔了一口,眼睛被鬼挖了一个洞……打住!我的汗毛又开始乍。他们讲得神秘且恐怖,大概没想到会给我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紧接着,我又给我可怜的小胆儿来了个落井下石——无意间看了港片《凶榜》。估计那时不过十来岁,看的情节忘记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有个人被鸡骨哽死,另一个被报纸窒息致死。而有个怀孕的女人行为也越来越古怪,常弄坏风水先生为做的避凶符法。看完这部片子的后果是,我睡觉得开灯,开灯的同时还必须打开电视,弄出点响声。直到现在,这个习惯还陪着我。
胆小到如此,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想我的胆小,大概是源于一种原始的有神论。虽然受了许多年的无神论教育,仍旧无法让自己彻底洗脑。有神论者的毛病就在于无论尊奉哪一个神或者仅仅尊奉一种情绪或者化身,都怀有深深的畏惧心理。就像今年6月2日的凌晨四点,在汉洪高速上,我撞飞了一只野猫,令我愧疚到现在,虽然只是一只猫,但是我无法把它排除在我的视野之外。就算我念一万句阿弥陀佛,也换回不猫的命。自此,一只猫便在我体内恣意奔突……
别笑我没用,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人与动物,命命相同,命命相等。或许在一个不可知的地方,在一个神秘的空间和国度,动物们会受到合理公平的对待。所以,就算一只猫,我也不肯轻易的去辜负。
似我这样胆小的人,天生无用。但是,我知道,假如这世界上不存在惩罚,假如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暗箱操作,我大概也会成为贪官,小偷,惯匪,剽窃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因为我心里时时转着一些很不健康向上很不明朗欢快甚至十分黑暗暧昧的念头。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思想和行为大幅度分离。所以,我还得感谢这个缺陷。到现在我还能做一个普通平常的人,还没有进了大狱或者成为众矢之的,人人皆曰可杀,绝不是我的灵魂纯洁,道德高尚,胆小才是最大的原因。
说到胆小,想起了近日挖去6岁男童双眼的伯母。报上说,这伯母胆小。依我看,这女人不是胆小,而是人间大恶。此恶只在书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哪个书有?金庸笔下的叶二娘。叶二娘因与少林玄慈偷恋产子,生下儿子(虚竹)却被萧远山抢走,因而心生变态,专门盗取别人的孩子来玩,在四大恶人中名列第二。在我看来,叶二娘实是金大侠武侠小说中的第一恶人。看她抢别人的孩子来玩,玩后再弄死,“便似常人在菜市购买鸡鸭鱼羊、拣精拣肥一般”,读之不寒而栗。人性之丑恶到如此地步,真是骇人听闻。
而今天我们所见之挖眼新闻,恰与之类似,其手段之残忍,其人性之丑恶,骇人听闻,惨绝人伦。假如这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会大胆一次,就象赵老太爷赏阿q似的,毫不客气地大嘴巴抽过去,一边狠狠地骂道:“你怎么会是人!你哪里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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