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曾写字,不是不想,是少了一份心情。总觉得,微凉的指尖再也开不出文字的花朵。只是,与文字有关的点滴,时常在记忆里鲜活,若一部黑白电影,每一个场景,都若一幅水墨,在岁月里安静地沉淀着,日子越久,越让人怀想与回味。
一直以来,自己是一个特别怀旧的人。总喜欢,在某个清晨,或,黄昏,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拾捡某些记忆。那些记忆,若秋天里的青藤,某些根须早在骨骼里扎根,记忆的碎片,若青藤上的枝蔓,在风里飘散,不轻意间,摇落满地残痕。这些残痕,若一壶老酒,散发着陈旧的墨香,让人欲罢不能。有时觉得,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总想靠某些记忆来存活,不为活得精彩,只为内心深处的某些忧郁与孤独。这些忧郁与孤独,总在深夜,漫过茫茫的夜空,让心灵飞翔,抵达灵魂的天堂,让文字染上凉薄的暖。
与文字有关的记忆,若浩瀚的夜空,零落闪烁的星星,是渐行渐远的记忆,这些记忆,在飘浮与虚幻里交替,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总以为,摊开手,就能握住一份久远的真实与温暖,只是,握住的是一地的叹息。这些叹息,在时光的青苔里绻缱,独自成歌,遗漏成风,滑过指尖的缝隙,一点一点地沉积,沉积成光阴的故事。而我,只是一个孤独的旅人,行囊里装满了记忆的碎片,长长的旅途,唯有“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的歌声相伴。这些歌声,在风起的清晨,在落日的黄昏,在沉寂的午夜,一次又一次唱响,漫过时光,漫过季节,漫过眉尖心上,在岁里的长河里流淌。
曾经,很喜欢用文字去记录流光里的那些简单。那时,一个人在网络里安静地行走,安静地写字,安静地发文,再安静地离开。那些时光,流淌着简单而纯静的幸福。文字,若生活里的插曲,娴静而温婉。日子,因了文字而变得丰盈与丰满,身心因了文字的洗涤而澄明高远。那时的天空,流泻着浅淡的蔚蓝,时常有飞鸟轻盈地掠过,在心海里捎来风声与流云。我在落英纷飞的此岸,静看风起云涌,那时,我的世界,是如此的静好,澄澈如月。
文字里的遇见,是灵魂开出的花朵。某些故事,在字里行走,微薄的幸福,因了一场烟花的绽放而变得斑斓。那些写字的时光,玲珑而隽永,每天都被思念与幸福填满。手心,滑过指尖的温柔,缝补着凉夜的残梦与悲凉。我的世界,在忧伤里快乐,在快乐的里忧伤。我眸子的深潭,载不动一根水草的游弋,某只飞鸟,时常在空中盘旋,影子搅动着深潭,一圈又一圈荡起水雾,迷失着彼此的双眼。那时,我时常,坐在岸边,等风起的日子,看流云一点一点地飘散,想象着云深处的遇见。
明知,这样的遇见,终会若云一样散去。而我们,还是把打开的结局封笺。我们都以为,日子不会那么绝望,生活不会那么残忍,不会让彼此承受生离死别的悲凉。我们掺扶着前行,我们相信,生活一定会打开一扇窗,放飞这份纯洁的思绪,让灵魂深处的交融与思念一梦久远。
其实,所有的结局在遇见之始都已写好。只是,许多时候,自己不愿意去面对而已。当一切真正来临,这份悲凉已经无法用文字去承载。于是,我选择了逃离。逃离文字,逃离文字里的故事,更多是逃离自己的心。有时,越想逃离,却越会沦陷。越是沦陷,越是沉溺。在反反复复的沦陷与沉溺的来回里,我的指尖,开始变凉,似乎,再也不愿意去触动文字。这份凉,从指尖滑过心,凉遍全身。我文字的世界,不再开花,不再活色生香,不再有飞鸟与流云,像一湾死潭,沉寂着荒芜与悲凉。
不写字的日子,我在喧嚣的城市里行走,把自己搁置在忙碌里,让自己象机器一样工作。每天,行走在城市的边缘,看人来人往,看车水马龙,世界那么的纷扰与繁杂,而我的世界却越来越空。一城的繁华,倒映着我的孤独。时常,我在喧嚣里拖着孤独的身影,把大把大把的时光浪费在行走里。很多时候,我在江畔的夜色的徘徊,让一笺心事付流水。再也不想,用文字去释放情绪,再也不想,用文字取暖,再也不敢去触摸内心深处的那份柔软。只是,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念写字的时光,越是无法忘怀与文字有关的记忆。
好长一段日子,我的心,被某场雨水淹没,找不到梦的出口。我在雨水里沉溺,不愿意醒来。而总有那么些朋友,一直站在岸边,用尽一生的力气拉我上岸。朋友说:还想见到我的新作,还想品读我的文字,还想……,我告诉朋友:我的指尖微凉,再也开不出文字的花朵。朋友说,只要心暖了,再凉的指尖也会开花。
我小心地收藏着朋友的鼓励与温暖,冷冻的心,在秋风里慢慢地醒来。曾写过一篇文字:“文字,另一个自己”,我忽然明白:如果另一个自己死了,真实的自己也许不能存活。我在凌乱与浮华里沉淀,慢慢地懂得:也许,文字于我而言,更是生命的坚守,这份坚守,是一季,也是一生。
此时,夜很安静。我用微凉的指尖敲打着一些零落的絮语,安静地盘点写字的时光,捡拾着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妥帖地收藏。我想,等风起的日子,如若,我还能坐在秋风里笑看落花,于我,便是今秋最微薄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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