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阴霾。前几日的艳阳，被灰灰的云掩藏。路边遇到的茶花，艳似佳人。记得牵你的手，就在片刻之前。你娇气地将头倚在我肩上，活像一个小孩。我喊你“女儿”，你娇滴滴地笑。那笑声在空中荡开，我抬头看，寻不着影，却见那清雅的玉兰。有两只鸟儿在树上筑巢，你低下头羞涩地说，“原来不止我们两个喜欢玉兰。”我欲亲你，你扭捏地推我。我停下脚步，弯下身，看着你的眼。你知我所求，便用手捏我，那余痛到现在还微微不能褪去。

“幸福是什么？”记得我们探讨过这个问题。我说，“幸福是知足”。你辩解，“幸福是享受知足的过程”。我哈腰地捧你。你在我这儿总是上帝，暗自琢磨，“幸福，是我哄着你，剩下的，便是我要好好睡一觉”。你不知我所想，还自我陶醉。我见你笑，也跟着笑。不过，我笑的是你的傻，纯真的傻。可我爱你的傻，你说，你就像《魂断蓝桥》里的公主。你有着自知之明的可爱的傻，这一点我在别人那儿没见过。

你总爱问我两个问题：“你是何时爱上我的？”以及“我和她谁漂亮？”某某时候，我遇到一情景，便知这会勾起你问的垂涎。起初，我哄你，回答得流利。次数多了，你开始生疑，我也开始含糊着应付。然后，你的苦恼相便有了，像是在获得真理的路上跋涉。有位哲人说，“女人是要骗的，但要骗得自然，不留一点生疑的余地。骗得好，那就不是骗；骗得不好，男人便是欺骗女人的傻瓜。”此言得之。对照一下，我算是中下等的男人，说起好话来，就脸红。更别说，有时候我还凶凶地对你。然后，你就会红着眼问我，“为什么你要骗我，好的时候是好话，吵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多么矫情的一句情话。每次我都被此言蒙蔽，沉浸在后悔的阴影里。

然而，我也有真心爱你的时候。是不搀假的全身心沉陷的爱。记得过年我送你回老家。你的家是那么遥远，足足要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走的那天晚上，你问我，“你送我去车站吗？”我简单地说，“不送。”你沉默了片刻，便和我聊起别的话题。晚饭过后，临走不久时，天色渐黑，你望着我的脸，我把准备的两份礼物放到你的行李包里。你感动得扑到我的怀里，在我的耳边呢喃地说，“你真的不送我吗？”我方知“上当”。而这一送，便不可收拾。先是送你到候车室，接着便送你上车，上了车便再也下不来，一送就是十个小时的路程。我在徐州下了车。此前，我给你安排了卧铺车厢。而后，坐在床上，我紧紧握住你的手，流下了我难以自禁的泪。我想吻你，你怕被别人瞧见，我便作罢。临到徐州时，广播里播出了旅客下车的通知，你再也顾不了更多，在我脸庞重重的一吻。我们十指相连，我先于你流了更多的泪，你给了我三张面纸，我通通将其浸湿。

“人生是为了什么？”我们也曾探讨过这个问题。而这次我们的答案异常地统一：幸福。这是任凭哪个民族、哪种肤色，无论身居何处、心在何方的人们共同的追求。

而爱与幸福相伴相随，如同我和你一样。即使没有情爱，心中对世间美好的爱、对苦难怜悯的爱、对自身存在的爱亦不可少。而情爱是众爱中热烈指数最高的一种。而于此，你仍是初恋；于我，却已是“平生云水心，春花秋月夜”。每晚，你离不开我那一声“晚安”，而我却已在倦意中翩翩入梦，顾不了那“睡前一吻”；阳光灿烂时，你除了爱出外游玩，还爱梦想未来，比如，将来房间的布置、早餐的合理搭配、欧洲几日游、婚纱，甚至养老，而我却只是享受一下阳光的照射，用紫外线杀一杀身上的细菌，偶尔晒一晒被子，就很知足。

当然，我爱你的这些想法，即使在这篇你看不到的“情书”里。自始至终，我坚信我会伴你到老。你有着苏菲玛索的容颜，有着冰清玉洁如水晶般透明的心，甚至有的时候，我都不愿意你听半句流行歌曲，那些庸俗情爱分手离别的歌曲，我怕那玷污你的清澈。

我时常想，你是我的作品——可爱的妻子。

而你也有一些话让我难忘。你说，“现在要是没了你，我的生活就少了一半”。你还说，“只要你对我好，我就永远没有更年期”。当然，你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我戒烟的话题。而我也不知为何总“屡教不改”。有时，我会很诚恳地和你保证，有时我会抵赖，有时我还会玩恶人先告状的游戏：“你为什么老冤枉我吸烟”。而你的回答总让我哑口无言，你不仅能确定我有没吸烟，还能说出我吸了几根烟，用哪只手拿的烟。而你“治”的办法还不仅是严，是艺术化的软硬兼施。每次情到深处，你便会说，“你戒烟吧。要是你吸烟早早地离开了我，我可怎么办？”多么伟大的理由。有哪一个有良心有思维有血有肉的男人不会为之动容。而每每较量下来，结果便是：我将你和烟相处得很好。

我时常想：我怎可一日无烟。在烟雾缭绕中，我曾思想了多少。而这些，曾让我遗忘了多少。若是没有这些，我怎会在今日能麻痹着与你幸福。请原谅我这样说，不仅是因为我爱你，还因为我怀旧，时常难以抑止地怀恋过往的人和旧事。

而你，是我重新获得的希望，是我站在高岗上再也不愿掉下悬崖的希望。而这些话，你能明白吗？

就让我这样的过着吧。即使无烟，你又怎知，哪一日，我不会在悄然中默默地离开你。你是这般健康快乐，我何以能够攀上你的每一处枝头，去瞧见世间无数的美好，与你相随，伴你到死？

就记住我的话吧：你是我今生的作品。

在我活着的日子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