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将尽,天气又凉起来了。街头的枝叶,狂乱地随风摇曳着,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清脆地回响在人行的道路之间。雨,越下越大,漫过了街面,像一条污浊的小河,汩汩着流淌着,放纵着,似乎想吞没所有的角落。硕大的雨点,冷冷的击落在水面上,霎时溅起的无数水花,却又在瞬时破灭,紧接着又有新生。拥挤的车辆,穿过疾奔的伞群,歪歪斜斜地驶过来,如探险般的小心翼翼。车辆过后,被雨水涮下的牌照,悠然自得地漂浮在水中,为自己的轻松逃离,既幸灾乐祸,又沾沾自喜。
一整天的瓢泼大 雨终于停了下来,乌云俱散,天空又变得晴朗起来。被雨水冲刷过的路面,又恢复了平静。街灯还没有亮起,我沿着街边,走在下班的路上。路上的行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伴我一路同行的,只有这片被雨水浴过的秋声和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抬头望去 ,目光所及的 斜阳,渐渐谢暮,晚风不饮自醉,晚霞在舍与不舍之间地挽着最后一抹白昼,悄然而逝。周围的一切被裹进一片闲散的视觉中,慢慢沉淀在一片昏暗的暮霭里。如一场烟花的陷落,为瞬间的美丽绽放,落地成殇。此时的夜,凝重,透凉,越来越暗,成了一片宁静的海,它包容了所有的冷漠与孤寂,渐渐地吞没了所有的流光溢彩。就像许多曾经流逝的往事一样,沉甸甸地封存在记忆的深处,然后被静好的岁月潜移默化,并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我一路欣赏着这一片无人光顾的夜色,似乎想抬起手来采摘街头的夜景,然后将此时毫无主题的心情慢慢融入其中,寻找一种生活的姿态和安适的小憩之趣。
晚风吹起时,我无数次站在被车轮扫过的街头,遥望天空中一弯清瘦的冷月,心里总有一些莫名的感慨。常常用双手抚一把秋寒,寒噤的蝉鸣戛然而止,蝴蝶的翅膀也跌落于秋冥之中。柳树的叶子依旧飘在枝条上摇晃着细长的梦想,而孤芳自赏。人生自有止处,但可悲的并不都是结局。生命的支撑是坚韧的脊梁。所谓的痛,是残酷的轮回,也是宿命的回归,是迂回的豁达。每当秋风掠过枝头,黯淡的树影,往往会令清冷的月光摇落一地斑驳的苍白,这些衰败的景象,无非是来掩埋那些弱小的脊骨和单薄的灵魂。有些时候,秋风并不因为天上的孤月而寒凉彻骨,却因许多凄美的故事而冷艳无声。
一路走去,很想把一地的脚印踩成一串不了的情节。用一颗善意的童心,盘根措节地去领悟成长的含义。无法理解的是,人们淡淡的笑靥里掩藏着无数的沧桑与坦荡,居然能开出许多带刺的花朵来。可笑吗?用灿烂的讥讽,嘲笑秋天的冷漠,这样真的会坦然吗?疏离的彤云,随处飘零,如一曲悠扬的短笛,吹落了荷塘莲瓣,吹散了角鼓风亭,吹断了残阳落日,也吹尽了人生的驿路繁华。曾经向往的海阔天空,似一场奢华的梦,如今也成了过往云烟。成长是一种美丽的痛,也是一种削枝断叶的痛。然而,痛过之后,会幡然醒悟,不管人的棱角有多分明,许多年过后,都会被磨成外圆内方的秉性。生活的细节是生命中最绚丽的装饰,有时在残酷的现实中也会黯然失色。固执和无悔,其实并不能并驾齐驱,但它们之间的有着同样深刻的感触,曾经有过的内容,从不问津,只是不曾刻意的留心,才会千篇一律。
当晚风掸拂,月浸深秋的时候,一缕惆怅的月影,在无人的街头,一步一步地敲碎我诸多的遐想。行路,是多年积习的习惯,也是一种无奈的态度,完整的生活也需要更多的历练。虽然走过的路很多,但如愿以偿的却很少。那些有过的幻想,在追梦的年华里,被无情地击碎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才慢慢发现,面对现实,应该是一种心悦诚服的解脱,因为成熟也是要付出适当的代价。有些时候,捷径往往会留给惰性的思想,那些脚踏实地的人,即使走了许多弯路,生命的行程也未必会真正的逊色。曾经把自己的青春,粉刷成一堵白壁的墙面,再用剪刀努力地剪出一幅幅抽象的别人难懂的画话,局限地贴在墙壁上,用一张灿烂的笑脸来扪心自问,付出的,不一定都有回报。但不愿付出的,一定不会有回报。然后再把自己的灵魂肢解成无人解读的语段,惬意地拼凑成春天的色彩,在明媚的阳光中,逐步地将丰富的过程静静地展开,内容虽不精彩,但也有阳光的一面。
幻想是一张无鱼的网, 既装不满海水的分量,也盛不下生命的质量。只能把踩满脚印的过去,化作一个个美丽的枯叶蝶,一点一滴地留在记忆的深处,编成永不消失的故事,在静默时慢慢地斟酌和回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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