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河　生命河

——《丝路觅宗》系列纪实散文之四

地址：莎车县阿热塔什水库

地理坐标：经度　76°33＇12＂　纬度　37°58＇46＂

海拔高度：1768米

离开喀群古镇不远就进入昆仑山。公路也从原来的柏油路变成极颠簸的砂石土路。其实，脚下这条不起眼的公路，还是一条国防公路。如果不是国防的需要，我们的探索之行，就只能徒步了。

翻过一道海拔2300米的无名大阪，眼前一亮，一条大河横亘在脚下。这就是塔里木河上游的干流叶尔羌河，也是南疆最大的河流。

——我停下车，想在高处感受您。

一条河，不仅可以开创一片绿洲，承载一方土地的文明，还可以记录千年历史。叶尔羌河，虽然没有长江和黄河浩大与绵长，但是，作为一条河应该具备的文化品质，您不仅全部具备，甚至更加壮烈瑰丽，因为您无与伦比的出自喀喇昆仑山和昆仑山的艰险。

苍莽昆仑，两山突兀，巍峨而嶙峋，就像我曾经的呼唤：“叶尔羌，父亲河！”世界上还有哪一条河，挟帕米尔冰川的凌厉，以冲决万山无所不摧的气势，一泻千里，而最终在塔克拉玛干大漠的西南边灌溉人类文明数千年，然后极其悲壮地把自己的最后一滴水魂化为绿色的音符，让自己蜿蜒的身躯消失在大漠深处……

——南疆河，与大海无缘的悲壮，以叶尔羌河为最！

而生活在广袤绿洲的人们，很少有见过您汹涌壮烈的英雄气势，人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每一组养分与您息息相关，更不知道那每一回心跳与呐喊的背后都源于您舍生忘死的冲决。没有叶尔羌，大漠的西南边，便会增加一大片死寂。——您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生命之河。

无怪乎中国远古的人，认为罗布泊消失的水，就是黄河的源头。他们从“河图始开日昆仑”，幻想着“河（黄河）出昆仑墟”（见《诗经·尔雅》）的圣神与理所当然。

您与大海无缘。您的海我常常把它叫做塔克拉玛干海。叫瀚海。

今天，我将沿着您的左岸，溯流而上，去追寻两千年前的汉家驼队。他们是昨天夜里才打您的身边走过的。昨夜的月光之下，我的族人们曾经得到过您的护佑。我要沿着您的涛声，去追赶他们的足迹。

以父亲的诚实与敦厚，请您告诉我，曾经的丝绸之路，您不仅是见证者，还是参与者。

是的，那时候，我们不叫您叶尔羌，而叫您葱岭河，或者徙多河；也不叫帕米尔，而叫葱岭。——您古老的名字，本身就是对丝绸之路最好的记载和诠释。

打开车门，冲到河边，捧起一抔浑浊的冰山之水，透骨的凉，像暗夜里旅人的呼唤。我的身心，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乔戈里雪峰的意志与寄托。

请您允许我依然用两年前那篇博客的结尾，来结束我无法结束的情怀：叶尔羌哦，父亲河，——没有温柔，唯有爱！

2013年8月9日　库斯拉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