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弹指声中千偈了;
拈花笑处一言无。
这是天津桃花寺的一副对联。佛家喜欢用一种有别于常规的高智慧,正能量,在一指一笑却又无一言之间,訇然而鸣;让存在与虚无的对立,须臾统一。那种包罗万象又美轮美奂的智慧之光,不仅是一盏不灭的神灯,始终照耀在我们前进的路上;更像一只温柔的小手,去触摸我们柔弱的心灵;让世俗的我们,在红尘的万千纷扰里,使灵魂有了一个可以尽心安放的快乐之地。
此处,无论是弹指还是拈花,手都是以不可或缺的精彩主角,演绎着我们无法揣测和探知的,天高地迥般的无穷智慧。
人常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是手用最美的姿态,让一种惊艳来给予我们心灵最美丽的抚慰。而给予,也成了手最完美的造型。
佛家有言,“众生有缘而来,切莫宝山空手”。但不空手,绝不是欲望控制下的攫取和索要,因为一个人很难把持住自己的欲望,而此时,手就容易成为罪恶的帮凶,断送掉原本锦绣的前程和幸福的人生。当然,总会有些聪明的人,用别出心裁的方法,来警示世人欲望掩饰下的双手,应该怎样才能不会毁灭我们当初的励志人生和高尚情怀。
有一位先生谈到练习书法的原因时说,只是为了捆绑住自己的手。他说,人的手,总是想要拿些东西的。譬如,看见女人的腰,就想掐一把;看见钱,就想抓一些;看见代表权利的大印,就欲据为己有……现在,我让它抓住笔,它就不会想别的了,就会专心致志地潜心于字上。蚯蚓可以钻到很深的地下,就是因为它卸去了所有的手脚,赤条条的,想得少了,阻碍少了,就钻得深。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思辨人生,我们要想挣脱欲望的网,首先就是要管住总想抓些东西的手。手原本是有欲望来控制的,但无意间随手得到的东西,有时候也能让欲望成为人性膨胀和善良泯灭的原罪。
先前还听说过另一件真实的事情。一个幼儿在过周岁生日的时候,迷信的父母竟然用古时抓阄的方式,来测试孩子将来的喜好和前途。当时他们就在孩子身边放了很多东西,孩子无意间抓住了一本书,喜不自胜的父亲不仅一下子把孩子抱了起来,还兴奋地把孩子抛向空中,而孩子的头部,正好撞上了猛烈旋转的吊扇……只是顷刻间,一个幼小的生命,就毁灭在了一个愚昧的大人手上。正是大人的虚妄和荒谬,让一双无情的手成了扼杀生命的凶器,也正是懵懂无知孩子的一只手,让生命成了一种不幸和灾难。美丽的生命之花刚刚绽放,就戛然而止。
亚历山大大帝征战一生,攫取无数。临死前,他让人将他的棺材板两侧各挖了一个洞。他嘱咐身边人,等他死后躺进棺材,要让他的手从两侧的洞里伸出来。亚历山大大帝想告诉世人一个道理: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哪怕攫取再多,死了照样是两手空空的,什么也带不走!
其实,如果我们是聪明的,如果我们的机警和智慧,还没有被生活中的某些假象所完全蒙蔽,在生活的键盘上,只要我们始终把一个手指按在“退出”键上,或许,一切就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就能让我们在一种“山色湖光杯在手;天开云远月当心。”的唯美境界里洗去心灵的尘埃,欲望的痴狂。让一种澄澈,去透析我们脆弱的灵魂。
2.
夏明翰有诗:
眼大善观风察色,嘴阔会拍马吹牛;
手长能多捞名利,身矮好屈膝磕头。
讽刺的利刃直指那双捞取名利的龌龊之手。得意之人的得意,从来都是靠这种不堪的行为,来为自己的生活“巧取豪夺”,令人呜呼哀哉。古今中外概莫如此。只是“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杜牧《阿房宫赋》)
往事越千年。在历史的演变和更替中,不总是些令人难以启齿的隐痛和纠结。拨开那些隐藏在迷雾中的点滴亮色,也总会有些令人欣慰的,值得喝彩的片段,虽然只是些只言片语,但足以让我们在一种意外的惊喜里,找到一种温暖,温馨,温情……从而使我们可以在那种忘我的回味里流连。
五代时,韩浦、韩洎兄弟俩的文章都有文采。可是弟弟韩洎经常轻慢哥哥韩浦,他对人说:“我哥哥作文章,就好像用绳系门来代替转轴(形容贫穷),姑且躲蔽风雨而已。而我作文章,是造五凤楼之手。”言外之意是说他哥哥的文章只是凑合事,而自己才真正是文章里手。韩浦听到弟弟说的这些话并不往心里去,只是一笑了之。正好这时韩浦接到友人送给他的蜀笺,于是就写了这样一首诗给弟弟:
十样蛮笺出益州,寄来人自浣洗头。
愚兄得此全无用,助而添修五凤楼。
后来人们把文章写得好的人,称为造五凤楼之手。此等高手,可与鲁班的巧手和华佗的妙手相媲美。当然,再有苏东坡的“玉手”岂不是珠联璧合,美不胜收:
苏东坡因为在朝得罪了权贵,被贬到黄州当团练副使。他为了排遣胸中的郁闷,常常讲学、议政。由于他素享文名,慕名者鱼贯而来,使黄州成了当时文人云集的地方。他的政敌看到这种情况,心生嫉恨和不安,于是派了一名钦差,表面上说是为了巡视讲学情况,实际上就是来找苏东坡的茬。
这个钦差虽没抓到苏东坡的任何把柄。但他心有不甘,就是想寻点事打压一下苏东坡。他打算以学生为突破口,来让苏东坡出丑难堪。他说:“苏学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名师出高徒嘛,你的学生必定都是很有学问的人罗!本官想找他们来,当面考一考他们的才学,希望得到允许。”
苏东坡立即将学生召集在一起,由钦差考试。
“今天不考别的,只考对联。我出一对联的上联,你们作下联。想你们一定不会使我失望的。”说完用说指了指东南方向的那座宝塔,阴阳怪气地对台下的学生说:
“宝塔尖尖,七层四面八方”
来应考的学生,以为要考热门的“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之类,没成想钦差不仅考的是冷门的对联,还竟是如此的刁专古怪。一个个心情紧张,如坐针毡。越紧张,思路就越闭塞……
钦差自然是看在眼中,喜在心里:苏东坡呀苏东坡,任你才学出众,文思敏捷,但老师不能代生应考。得意忘形的钦差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来用手指着第一排的学生问道:你会对吗?”
被问到的学生头都不敢抬,只是闭着口,伸出一只手来摇了两下。钦差一个一个问下去,全是摇手。他带着嘲讽的口吻对苏东坡说:
“苏学士,你的这些学生……”
“都不错!”苏东坡微笑着说。
钦差轻蔑地冷笑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什么,苏东坡接着说:
“你出的对子,他们都对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都是摇手,何曾对出?”钦差很不理解,白眼冷笑。
苏东坡说:“你的上联是:
宝塔尖尖,七层四面八方;
他们伸手一摇,是说:
玉手摇摇,五指三长两短。
这不是都对出来了吗?!”
古时还有一县尉叫商则,是个清官,他在廪丘县任上时正赶上县令、县丞都贪污受贿。有一天,县令举行宴会。吃喝之余,县令和县丞又跳起舞来。他俩手舞足蹈,好不快活。县令忽然发现,只有县尉一个人跳舞的姿势稀奇:只见县尉只是转身,手并不动。县令问商则为什么手不动?商则回答说:“长官动手(指贪污),赞府(对县丞的尊称)也动手,只剩下一个尉又动手,还容老百姓活吗?”
可爱之情跃然纸上,让我们不仅看到了贪官污吏们的可憎嘴脸,也看清了,在圣人教导下“学而优则仕”的知识分子里,那一部分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岳阳楼记》),他们洁身自好的高尚情操,和可亲近的敦厚与仁善。
这一双双“巧夺天工”之手,在一种“睚眦必报”里,幽默了一下历史。也让多少代人在这种幽默里获益匪浅。是的,凡是美好的东西,总是能令我们在开怀一笑中,去享受那种如酒般的香醇。而历史的长河,就好像在此有了一个美丽的漩涡,让我们这些后来者,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些真面目下的小惊喜,小格调,小情趣,小得意……为其小,才显得更真实可靠;为其小,才显得一双双的智慧之手,果然不同凡响,与众不同。
无论是陆游“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的无限怀想,还是关汉卿“伴的是玉天仙,携玉手、并玉肩、同登玉楼”的“攀花折柳”,以及苏轼“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的优美画卷,都是在一种婉约里,用一双双美丽的手,美丽着时间,美丽着历史,美丽着我们的想象和思维……
无论是笔走龙蛇,铁钩银划;还是“下笔千言,倚马可待”;也都是在用一双宛若游龙的手,把一种文化传递;久远的文明,才会从古至今,走在坦荡的光明大道上;犹如亘古如初的日月,始终照亮着我们的精神世界,让文明不朽!
3.
前些时日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王林“大师”事件,似乎已经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但整个事件的始末,竟是因为那个倒霉王林的一句狂语:“我能在几十米外戳死你!”
戳死谁?!
当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扛起打假大旗,至如今不知有多少所谓的“大师”就倒在他那张大旗下的司马南。其实,他要戳死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很狗血。所以迅速引起了大多数网友的激烈吐槽,最多,也最简单的都是只有两个字:求戳!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而我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厮是谁啊?这下可要:剃头的拍手——完蛋了。
几十米外,可以用手指戳死人,足以让这厮成为宇宙奇人。因为当年在地球上,三界牛人如来佛,想降服三界狂人孙悟空,也得先把孙悟空骗到手掌中,才能用法力罩住他,使他无法逃脱。如果是几十米外,孙悟空早就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去他娘的。由此可知,连神仙都知道,如果在几十米外,要想降服谁,仅靠手,而不借助其它法器,是绝对做不到的。而今天的一个肉眼凡胎,竟然信口开河地要用手去戳死一个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拿佛家的话来说,人要有口德;没有口德,就是对别人的一种软暴力。所以,玩杂耍的王林“大师”,终于成为了又一个“见光死”的有力证据。人常说:大师不可怕,就怕大师没文化。信然。
虽然以上只能看作是有关手的一个桥段,荒唐而又可笑,但至少让我们开了眼界,还可使我们开颐下饭,寿享永年。
人类的进化史,其实就是手与脚的合理分工,从爬行到直立行走,手便被解放了出来,这也正是我们人类有别于其它动物的成功标志。而手在创造劳动的同时,也创造了智慧,让人类从当初的野蛮与愚昧,逐步走向了文明与进步。由此得知,人类的进化,手真是功不可没,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据科学研究得知,人自身有25万根神经,而两只手却占有20万根神经。无论一个人的手是粗糙的还是细腻的,通过触摸都能感受到一个物体的形状和最细微的变化。虽然有关手的典故,最有名的当数盲人摸象。但事实上,盲人摸象不是手的感觉出了问题。而是人的大脑思维犯了常规性的错误。此处不论。
偶尔看到一篇很有趣的文章:
“是女人,鲜有不爱花的。女人生日,有男士给她送花,不送至家里,要送到办公室。当双手接过那一捧玫瑰,接受女同事羡慕的尖叫与嫉妒的目光时,女人的脸比花开得还灿烂,那种感觉或许只能用晕眩的幸福来形容……这就是女人需要的‘手感’。这里的‘手’与‘感’应分解:女人是物质的,你给的爱最好是她的手摸得着的。女人还是感性的,她需要这手中的礼物,能让她感动,给她带来晕眩的感觉……爱是动词,得亲力亲为,才能让人有回味,有‘手感’,有幸福的晕眩。否则,纵是有钱买来星星无数,没爱人一起数,也无趣。”
一双手,尤其是女人的一双手,在感性的支配下,更需要一种真实的紧握。无论是鲜花还是幸福都一样。
但多数男人的一双手,尤其是在当下,与女人的一双手,也有共通之处。感情的桥段,总喜欢在一双手上做文章,无论是当事者的尴尬,还是旁观者肆无忌惮的恶搞,都是在为难我们这双创造了幸福生活的非凡之手。当然,这既是某些现实社会现象的真实写照,也是在讽刺与挖苦的背后,让大家在一种啼笑皆非里,得到了一种模棱两可的,却又别有趣味的敲打与调侃。有段子为证:
握住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
握住小姐的手,就像回到十八九;
握住秘书的手,直往怀里搂啊搂;
握住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
握住情人的手,酸甜苦辣全都有。
说是搞笑,哪个男人敢说自己不曾有过这些微妙的,又让人回味的切身体验哩。当然,做和想,是两码事,“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毕竟,男人的本性还是霸道的,喜欢在“一手遮天”里,享受征服世界的快乐与满足。
手能翻云覆雨,手眼可以通天。但眼前的你,无论是挣扎在束手无策的彷徨里,还是得意于手到擒来的窃喜中,都要谨记,生活可以油腔滑调,人生可以随心所欲,但在属于自己的利益之外,切不可因一双手的贪婪无度而越雷池半步,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而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了。
固然佛家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长伸手接婆娑客,相随同路;
久立地等世上人,打夥偕行。
但我们的修行和道行,毕竟尚浅,毕竟还需要时日。眼前无法相随同路,但可以“随缘”;今后未必能够打伙偕行,但可以“随喜”。然后用我们一颗感恩的心,力求做到“功德圆满”。我们的人生,其实就像那句电影台词:活着是一种修行。但“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们如何把握自己,从思想到行动都能做到“不逾矩”,才是生活的关键所在。而我们的一双手,从头至尾,都是起着无可厚非的决定性作用。
触摸温柔,让我们在一种幸福里陶醉、痴迷,心旷神怡;触摸温柔,让我们在爱的感召下勤奋、自律,馨香四溢。而我们一定要爱护好自己的这双手,就像爱护好我们的心灵一样,“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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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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