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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袅袅

因为牛郎织女式两地分居的生活使得我常常奔波于两个城市之间，坐车于我也便成了家常便饭。车上一个多小时的时光成就了思绪的页码，随着疾驰而行的车速，看着窗外宛如泼墨山水烟青色的画面一幅接一幅的在眼前淡去，穿过记忆的河流，那些炊烟袅袅升起的日子却在脑海里愈来愈清晰……

那时候我们是那么的小，小得少不更事，却又是那么的快乐，快乐得无忧无虑。每天背着泛黄的帆布书包，端着才从锅里盛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呼朋引伴，三五成群的招呼着一起去上学。在那些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曾经洒下那么多童稚天真的话语，路边的花花草草，你们可还记得否？在那些袅袅上升的炊烟里，曾经播下那么多厚重殷切的期盼，天空的雀雀燕燕，你们可还记得否？

那时候山村的早上热闹中透出宁静。各家各户的男主人在春耕农忙时起得老早，天刚蒙蒙亮，连隔壁家那只凶狠的大黄狗都还在慵懒的做梦时，他们已经在自家的田埂地头忙活开了----耕地的男人使劲吆喝着大水牛，没吃早餐又没睡醒的水牛趁主人松懈的当口刚想喘口气，啪-啪几声鞭响伴随着吃痛的尖叫，站在辊架上的男人一下子又飞奔起来，身后划开大片大片的水花，伴随着泥土的腥气驶远了；锄草的女人默默无闻的飞舞着锄头，时而直起身子擦擦汗，时而蹲下身子扯扯幼苗根根边上的杂草，时而停下来看一看长势喜人的嫩苗，再向后望一望一早上的“战果”，笑容就慢慢在光洁无瑕的脸上晕开了一朵花；伴随着锅瓦瓢盆的叮当声响起，一缕缕炊烟从各家各户的屋顶袅袅升起，山村的早晨正式拉开了序幕----隔三岔五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狗叫声，鸡儿出笼时争先恐后抢食的啄米声，猪栏里饿得惊天动地的嗷嗷声，奶奶一声紧似一声喊我们起床的紧箍咒声，爷爷坐在门口托着长烟袋抽旱烟的吧嗒吧嗒声，间或夹杂着小屁孩的哇哇大哭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八十年代的山村，烟火气息是那么的浓，那么的重，以至于现在想起，都是那么的清晰，却又那么的疼痛，清晰得像昨天的回忆，疼痛得如今朝的画卷，对比如此鲜明，感觉如此强烈。

时光就像这辆飞驰的客车穿越在晨昏的反反复复里，来来去去的路程中山依旧在，水依旧在，我也仍在。只是，山不是当年的山，他更巍峨了；水不是当初的水，她早流走了；而我也早已不是那个我了，弯弯的眉眼淡没了笑意，甜甜的酒窝布满了负累，清清的眸子蒙上了烟火，净净的心灵染上了尘埃……山回不去了，水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我们都是一群前行的使者，行走在各自人生的轨道上，本不会相交相集，因为有了芸芸众生里的蓦然回首，有了情天恨海里的弱水三千，有了诗词歌赋里的因缘巧合，有了炊烟袅袅里的竹马青梅，才成就了大千世界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积累，才绚烂了四季分明芭蕉惹骤雨的烟火红尘。

那些炊烟袅袅的日子，那些回不去的时光，从现在开始珍藏，从今天开始谱写，若干年后的夜晚，在茶香缭绕的思绪里，谁知道收获的该又是怎样一段美好的生命历程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