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杀人？”胡左没有回答，眼睛直直地透着寒光。

他也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杀人？

“快说，你为什么要杀人？你必须回答，你现在是在接受审讯知道吗？”威严的声音又起。

胡左抬了下头“因为我要杀人。”

“废话”！



某医院外科病房里，女警察问那躺在床上一直哭泣的女人，

“被杀者是你什么人？”

“我不认识，”女人嘤嘤的声音还算清楚。

“那杀人者呢？你认识吗？

“认识。”

“是谁？”

“他是我丈夫”

两个女警察一愣，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走了出去。

胡左被关进了看守所，尽管他一直拒绝回答为什么要杀人。



胡兵总在想，如果那天自己不是多管闲事去追那抢匪，也不会跑进那条巷子。这个小城里谁都知道那是红灯区，一条窄小的街道，两面都是店铺，那些小店铺名义上打着做生意的幌子，暗地里尽干卖淫嫖娼的勾当。

垸里那个老李，妻子跟别人跑了，每天靠修自行车为生，三五天就往那条街跑一趟。附近的老少爷们都知道老李的一句话“他娘的，这年头什么都涨价，就是女人涨不起来。”如果有人感兴趣状地问“多少钱一次啊？”

“那得看什么货啊，象这种小巷子里的都是年龄大点的，最贵的也就不过五十块，便宜的十五二十都干。”大家就哈哈地笑，“那是不是由你挑哩？”

“当然了，就象你挑牲口一样。”

胡左不喜欢老李，做就做了呗，又不是挺光彩的事，干嘛还拿出来讲啊，老不要脸的，不害臊。这年头的女人，都跟共公厕所一样，真是人心不古啊！

胡左的妻子每年会在中途回家一次，住上几天又匆匆走了，倒是隔三差五地从南方寄些钱回家，那些钱，胡兵都一分不动在存在银行里，为儿子以后上大学作准备。家里的开支就靠他去城里帮人打短工，好的时候一天也能挣个二三十块的。

那天胡左拉着木架子车蹲在商店门口等货主。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喊叫声，一个中年妇女嘶着嗓子叫道“抓贼啊！那贼抢了我的包！”

胡左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从楼梯上飞快跳下，楼梯口几个怕事的人连忙躲开。胡左本能地站了起来，那男子见有人欲拦阻，一个转身，从另一门道逃了。胡左紧追不舍，那小子溜得很，三拐两拐地就进了那条巷子，跑进了一个店铺。胡左毫不犹豫地追了进去，里面很黑，胡左放慢了脚步，向前探索，只有一个过厅，再后面是两间房，门都关得严严的。他怦地一脚踢开了第一间，里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梳头。他又迅速转身踢开了第二间，只见一男一女光着身子，听到声响吓得直抖，女人见到胡左，一声尖叫，连忙用被单捂住了脸。没多久，里面又传出噼啪声，还有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呼叫声，店主和街邻连忙冲进去，只见女人用被单缠着身子，血流满面，胡左还在用一把水果刀捅床上的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人们赶紧拉住了疯狂了的胡左，店主早吓得脸色惨白。

救护车和警车一前一后地来了，光身子的男人和女人被人裹着被子抬上了救护车，胡左和店主被警察带上了警车。那男子因抢救无效而死亡，胡左的妻子捡回一条命，还在医院接受治疗，胡左因故意杀人而被收审。

胡左后来从律师那里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两年来，他老婆根本就没有外出，一直住在那条巷子里，每次寄钱都是让她在南方打工的表妹转。其实不少街坊熟人都知道他妻子在做妓女，唯独他胡左不知道。每每想到这些，他还恨得牙痒痒：“这不要脸的女人，我早就该想到平常时懒惰成性的她，怎么做得来工厂里那么辛苦的事情？公然在外卖淫，我老胡家哪容得下这种女人？没砍死她是她命大。”

“胡左，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做了违法的事？你杀人了知道吗？”律师担忧地看着面孔扭曲的胡左。

“我知道我杀人了，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后悔，只是对不起我的儿子，他以后就成孤儿了。”

“儿子还有你妻子，她一个星期前已健复出院了。”

“律师，求你帮我一个忙，然后我胡左就是死了也无遗憾。”

律师疑虑地望着他，“说说是什么吧”。

“帮我和那贱女人办离婚手续，我要和她离婚！”律师意外地看着面前倔犟的胡左：都这样了，他还要离婚。

胡左被枪决的那天，在囚车奔向刑场的路上，他意外地看见了和妻子一起“出外打工”的几个姐妹，她们紧紧地拥着，挤在如潮水涌动的人群中，跟着车子前进的方向奔跑，囚车呼啸而过，她们的脸上居然也挂满泪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