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来元骑摩托进锦城花园,在一栋楼下停下来,拨通了手机:“喂,是扬一帆吗?我是通达物流公司的快递送达员,下边有你的网购物品,请下楼来签字领取。”只听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女高音:“能不能麻烦你上十四楼来一下,送到我家里好吗?”
曲来元迟疑了一下,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不让到家里去,都是到楼下来取,他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只觉得声音那么甜美,于是就答应上楼去,接着就听见下边的楼门锁“咔”的自动开了。
啊,这是什么样的保险指挥系统呀,竟然从十四楼指挥动一楼的门!曲来元通过电梯来到十四楼,早见那厚重的保险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令他吃惊的东方丽人。之所以令他吃惊,是因为除了在电视上,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身材修长,风度翩翩,那眼睛盯视着他,使他像看见一轮耀眼的朝阳,光彩夺目得让他颤栗。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房间的主人扬一帆,一位出道不久,正冉冉待星的青年歌手。她今年刚28岁,可看上去年龄要小,让26岁的曲来元只感到自己比她大。曲来元当然不知道,更让他吃惊的是扬一帆的出身,杨一帆的爸爸可是内地某省会城市的市长。市长爸爸本想让女儿从政,可女儿热爱的是艺术,特别是声乐;为培养她,爸爸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把她从省城送到北京来,师从某著名歌唱家,还给她购得这3室2厅的宽大住宅。她也没辜负父母的期望,已经出了一盘个人专辑。钱对于她来说无所谓,尤其男朋友还是亿万富翁。
扬一帆没有别的嗜好,除了排练和参加各种演唱会演出,闲暇就是在家上网打游戏和网上购物,她之所以让曲来元到家里来认门,就是嫌下楼取物麻烦,不如送到屋里省劲。她知道这送来的,是她在网上选购的一条5000多元的裙子;她签字收下了,看一眼曲来元,感到挺实诚的男孩子,便记下了电话号码,问了姓名,友好地说:“小曲,下次我再有购物,你就直接送我房间来,免得我来回跑,我的时间也挺宝贵的,好吗?”曲来元有点受宠若惊,稍显结巴地说:“好,好好…….你,你是歌星吧?”扬一帆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什么歌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歌手。”就此,两人在门口告辞了。
没过几天,扬一帆又网购了一双3000多元的高跟鞋。这让曲来元吃惊不小,怎么这么贵的鞋呀,他一月的工资不吃不喝也不够买一双鞋呀!他给扬一帆打电话,扬一凡说:“好吧,我正好在家,你给我送来吧。”这一次,扬一帆开了门,让他进屋喝杯饮料。曲来元不进屋便罢,一进屋简直让他晕眩了,这哪里是什么住宅?简直比皇宫还豪华。
不要说各个房间都有吊顶,单就客厅那盏吊灯,其五彩晶莹和珠光宝气,就像英国女皇的皇冠放大了许多倍悬在那里,金光四射,熠熠生辉。可想那墙壁,地板,落地窗,沙发,茶几,桌椅,壁橱,盆景,雕塑,假山,喷泉和制作精巧的工艺品真让曲来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连使用的什么材料他都说不出来。这要多少钱呀,连房子差不多得几百万吧!就他每月辛苦挣的几个钱,即使不吃不喝,估计也得200年积攒方能购得。他突然感到,自己咋能算个人呢?比比人家的生活水平,自己咋还有脸生活在这世上,干脆死吧!
“你坐吧。”扬一帆说着,似乎没注意曲来元的感情波澜,忙着到电脑上继续她的游戏,优美的音乐奏着激动人心的曲子,她美丽的面颊让游戏牵动着表情,一颦一笑地变换着。啊,真是个美神!她怎么这么悠闲呢?曲来元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但又感到很无趣,又站起来说:“帆姐,你忙吧,我走了。”扬一帆这才仰起脸,笑说:“好吧!”曲来元已站起转身,却听扬一帆又说:“过两天,我还有一件快递,帮我送来吆!”曲来元恭敬地说:“好的,有事你尽管吩咐。”便出门去。
来到楼下,曲来元又留恋地回望一下这栋27层的住宅楼,心中无限的伤感,有些失落。是啊,扬一帆怎么会把他看在眼里呢?就是个快递员,忙一月不到3000元,不够买双高跟鞋。她怎么会这么有钱呢?靠唱歌吗?他多么想知道她的发财门路呀,可他知道,扬一凡跟他不是一类人,是不会跟他交心的;之所以对他热情,就是想让他把快件尽快送来,别的什么也没有。
曲来元猜对了,扬一帆出生在86年,自幼生活在官宦之家,从全封闭幼儿园到全封闭学校,又从学校出国,接受的教育就不一样,根本没接触过平民百姓;汽车,豪宅,锦衣玉食,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是很正常的生活。看见曲来元,她以为曲来元的家和她的家是没多大差别的,就是工作不同罢了。殊不知她错了,她没读过阶级斗争教育课,他不知道差距产生阶级,阶级是有对立情绪的。她只知道在她生活的那个圈层里是共产主义,不知道还有众多为生活的艰辛而极近愁烦的人。
曲来元出生于88年,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从他记事起,家里就没宽裕过;爸爸靠修自行车,妈妈靠摆菜摊维持生计,高中毕业后,到底因家里没钱供他上大学而辍学了。北漂到首都打工,也没挣到钱,最后流落到物流公司当快递员。打工要说生活也能维持,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总得结婚生子呀!谈了几个,都嫌他家穷没房子,被女方推了。他本不想谈了,等挣到钱再说,可爸妈催的紧,到底在北京又谈了一个打工的湖北姑娘,两人半年多相处不错。可姑娘要让他跟其一同回家让父母看看,如果可以就把婚定下来。他发愁呀,没有万儿八千,咋到女方家去?没有三万五万又咋能订婚?
北京也不是人人富,他住在郊区一片贫民区里,200元租的房子仅够铺一张床。他搭公交车上班,需要在街上吃饭,关键物价飞涨,一月捏的怪紧,没有1000元不够吃。他要吸烟,一急就想抽,戒不掉,至少一天要两包;哪有便宜烟?现在最便宜的是10元一包。他咋能吸得起?好在有偷卖假烟的,2.5元一包,也算解决了问题。就是人一没钱,显得脸短半截,不敢进超市,不敢进酒店,不敢到街市头上转,更不敢见到熟人朋友;见到熟人朋友,别说吃顿饭,就是连支烟也掏不出。他算就一月只能余1000元,这1000元即使不给爸妈寄一分,一年也就是万把元,唉,万一再有个头疼脑热呢!
关键还在于没希望,赚钱的希望在哪里呢?他没有文聘,提不了级;想做生意没本钱,更没有一技之长,除了打工没门路。而打工,再打十年也是个穷光蛋。就说好对好,赖对赖,弯刀对着瓢切菜,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穷光蛋打工女,可又住哪里呢?弄的女的跟自己还不如卖淫当二奶,女的还会耐得着吗?想到这里他真有点不寒而栗。
七月份的一天,北京下了场罕见的大雨,第二天,必须把所有的快件送出去。曲来元早上起来就忙,中午连饭都顾不上吃,真是又累又饿又热。傍晚,他来到朝阳区,想着把最后一件送出后,就可以美美喝杯啤酒休息一下了。谁知他拨通扬一帆的电话后,扬一帆电话那头说:“我现在不在家,在外地,你先把快件放你那里,我两天回北京后,打电话你再给我送过来。”
我靠,她说得真轻巧,你不知道我一天累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接收,我还得跑到公司把快件交到仓库保管,那是几十公里路啊!曲来元在电话上央求说:“我已经来了,别让我跑冤枉了路了;要不这样,我让小区物业上代收行吧?”扬一帆有些不耐烦地说:“也行!”便挂了电话。她心想,一个小小的快递员,那是你的职责,用户是上帝,你就是为用户服务的,有什么资格拧来扯去搞价钱的。
曲来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真他妈的阎王爷不嫌鬼瘦,我不是没你有本事吗?我要像你有个市长爸爸,我他妈的会干这种苦差事吗?他在小区打听到她是市长的女儿。气归气,但他还是来到物业管理办公室,求他们接收扬一帆的快件。一个40来岁中年人正好走进办公室,见其他人员都迟迟疑疑的,那人就走上前来说:“好吧,把快件给我吧。”便签了名。
两天后,曲来元突然接到扬一帆的电话,怨恨说:“小曲,你把我的快件送哪了,物业上谁都不知道。”曲来元赶快翻开签字簿看,可那字签的龙飞凤舞,只认识个李字,后面的名字怎么也认不出。他只好回答说:“那人姓李。”扬一帆更火上加油了,冲他呵斥道:“物业上根本没个姓李的!你赶快给我找,那是我花几千元买的十字绣工艺品,急着送人的;你真给我弄丢了,就是你赔我钱,也难再遇到那样的精品——看我不给你公司说!”
曲来元真的吓坏了,更怕扬一帆告到公司去;因为公司知道,不仅会开除他,还会让他赔尝,公司还压着他三个月工资呢!他一个劲儿给扬一帆说好话,可扬一帆把电话挂了。扬一帆心想,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耽误了我祝贺人家生日的大事。
接下来的两三天,曲来元茶饭难思,亲自跑到物业上也没打听出个名堂。他只好又给扬一帆打电话,呐呐说:“那我陪尝你吧,多少钱?”谁知扬一帆咯咯笑道:“没事的,是我一位邻居收到的,他已经给我送过来了——就是真丢了,我也不会让你赔的。”曲来元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既然你收到了,为何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这两天急的。
进入九月份,女朋友给曲来元最后期限,国庆节再不能推了,一定得回去见父母,否则这事就算了。这无异于给曲来元加了一道楔子,让他坐宁不安。他开始想到借钱,可认识的人中,谁会有那么多钱呢?其实他只需一万元,他想到了扬一帆。他想着扬一帆动辄几千上万,花钱如流水一样,念起他隔几天就要给她送快件的份上,借一万元到年底还她,大概她不会不给吧!他这样想着,总也不好张口。
眼看国庆节将临了,这天曲来元接到张一帆的电话,说:“小曲,我有一张歌碟,广州过来的,你查查看到没有,我急着用。”曲来元一查,还真到了,便告诉扬一帆:“到了。”扬一凡说:“那你赶快给我送来!”此时,下午的下班时间已经到了,曲来元原打算明天给她送过去,可扬一帆催的紧,说:“我明天要演出,今晚你一定要给我送来,它对我很重要,知道吗!”扬一帆一向说话都是这样,没有商量的余地,仿佛她是领导似的,曲来元踌躇半天,但还是决计给她送过去,顺便也好张口向她借钱。
曲来元伸手一敲门,门就开了,扬一帆喜出望外,眉开眼笑地说:“啊,谢谢,我真的急着用,快给我吧!”曲来元拿出歌碟,扬一帆签了字,看曲来元没有要走的意思,扬一帆疑惑问:“还有事吗?”曲来元问:“总见你一人在屋,你单身呀?”扬一帆答:“噢,我男友是商人,他忙得很。”曲来元有些难为情地张口说:“帆姐,我实在难以张口,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想向你借一万元,年底还你……..”
扬一帆闻听,用异样的眼睛望着曲来元,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借钱?在北京就没这一说,谁借给谁钱呀!”像兜头一瓢冷水泼下来,曲来元没想到扬一帆这么绝情,堵得这么死,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还是不失信心地乞求说:“可没钱,我的女朋友就要和我吹灯了!”扬一帆急着听歌曲,他拿着碟盘往电脑里放,随口说:“吹就吹了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其实,扬一帆说的都是实话,北京,特别是演艺圈里,真的没有借钱这一说;可在农村,借钱是很正常而普遍的是事,特别对急难人,有钱人会主动伸出友谊之手。还有没钱女朋友就吹灯,在扬一帆看来,既然是冲着钱来的,那要她干什么?然而,她哪知道曲来元的心,吹了就意味着打光棍,就一辈子在农村抬不起头来。
曲来元像受了奇耻大辱,心里的火苗突突乱窜,他觉得今天才算彻底看清了扬一帆的真实面目:冷酷、无情、就像一条化成美女的毒蛇,一副铁石心肠!好你们这些富人,就根本没把我们穷人看成东西!你还是市长的女儿,你那市长爸爸也肯定是个贪官,要不你咋会有这么豪华的住宅?他真的忍无可忍,反手把门关上锁紧了,回身来冷冷的目光望着扬一帆。
扬一帆惊慌了,她慌乱的目光望着曲来元,结巴道:“你…….你想干什么?”曲来元恨恨说:“我想揍你一顿解解气!”扬一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太邪恶了,真的是垃圾人口,不可理喻,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反咬一口,恩将仇报,咋会认识你这个坏蛋!她看曲来元向她跟前凑,连忙抓起手机,厉声警告说:“你别胡来,你要胡来,我马上报警了!”说着就去按键盘。
曲来元哪敢怠慢?他高中毕业后曾在少林寺学过半年武术,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夺下了扬一帆手中的手机。扬一帆看曲来元向自己动手了,惊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其实这屋的密封很好,扬一帆怕外界杂音吵她,影响她休息,使用的都是隔音材料,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可曲来元哪里知道?他唯恐外界听见,便一把捂着了扬一帆的口。扬一帆哪里肯依?她挣扎着叫。曲来元实在没办法了,便使用了狠招,把扬一帆捺倒在沙发上,用膝盖抵住了她的喉头,把双手给她背绑在一起。
扬一帆虽然动弹不动,嘴里也叫不出来,但两眼全是愤怒,直视着曲来元。曲来元稍事冷静一下,心想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一步?这不是吃熊心豹子胆了吗?既然与扬一帆的关系弄僵到这一步,明天她是必定要报警的;只要一报警,有她爸爸的职位,自己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公安局抓回来。完了,彻底的完了!
想到这里,曲来元环视一周这个豪华的房间,心想,干脆来个图财害命,搜出个百把两百万元钱,带着女友从云南出境到缅甸去。他这样想着,手下扬一帆还在拼命地挣扎,两腿在沙发上敲鼓般地乱弹。为了制服扬一帆,她越踢蹬,曲来元把她的喉咙低得越紧。就这样,还在曲来元犹豫不决时,却感觉扬一帆无力了,不动了,浑身软成了一滩泥,好像沉沉地睡去了。
这下曲来元慌了,松开膝盖,一摸鼻子,毫无气息,“死了!”他吓出一身冷汗来,他并没想着要她死呀!可事已如此怎么办呢?他立即就想到赶快找钱,逃。他顾不得扬一帆了,就翻箱倒柜找钱。谁知哪里也没找到钱,更没有银行卡,就是扬一帆上万元的小包包里,有一叠1600元现金。他当然不知道,扬一帆有经纪人,一切收支都由经纪人负责。
这太让曲来元失望了,难道1600元成了杀人犯?也太不值得了吧!他解开扬一帆的双手,脱光了她的衣服,准备做“强j*”假现场,然后逃跑。谁知一摸,扬一帆的身上还是热的;特别那雪白的玉体,诱惑得他的下体“噔”地勃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奸尸吧!于是,便发泄了一通,然后就悄悄地离开了房间,仓惶逃离了现场。
杨一帆的灵魂悠悠荡荡的,也不知来到的是什么地方,四周漆黑一片。只见有一处五门透堂的宅院,院墙外,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腰里勒一根草绳,别一把砍刀,从院墙一角,三两下子爬上了院墙。沿墙爬到后楼的镂花门处,纵身窜上了二楼。贴墙跟听了听,没什么动静;就用舌舔破窗纸,窥视里边一阵,发现无碍,就悄悄打开了窗户,跳入窗内。
床上,睡着一位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惊醒后脱口叫道:“谁?”年轻人立即捂紧了少女的嘴巴,压低声音厉声警告:“不准叫,叫我一刀砍死你!”少女再不敢叫了,浑身哆嗦着悄问他:“你要干什么?”年轻人说:“我是个贼,知道你家有钱,我要偷钱给我老娘治病;快说,你家钱在哪放着?不老实我就杀了你!”
少女一听说是个贼,又见一身破旧布衣,便悄声说:“知道你是穷人,又是个孝子,我成全你。我知道我爹有三根金条,藏在楼下堂屋条几的神龛里,你要信得过我的话,我偷偷下去给你取来。”年轻人冷笑说:“你想我信你吗?你要下楼去叫醒你爹,把我逮住咋办!”少女说:“要不这样,你把我绑起来,用我手绢塞着我嘴,你自己去拿,等拿回来你就跑,这你该放心了吧!”年轻人想想,说:“这还是个办法,要骗我,上来我就杀你!”少女说:“不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于是,年轻人就把少女绑起来,拴在床腿上,用手绢塞着嘴,这才悄悄从另一间屋摸下楼梯去。
少女果然说的是真话,年轻人蹑手蹑脚到楼下堂屋正间条几的神龛里,摸出了三根金条。他当然不能从正间开门出去,还必须上楼来翻窗越墙逃跑。到楼上,他真感激少女,连忙给她拔出手绢,解开绳子,激动地说:“你咋会对我这么好?你跟我当老婆吧!”少女说:“你敢娶我吗?我爹知道非杀了你不可!”年轻人说:“我带着你逃,咱们有金条,让他找不到咱!”少女激动说:“要不你带我去延安吧,那里有共[chan*]党的队伍,是专门为穷人打天下,让穷人当家作主的。”年轻人不解问:“穷人谁瞧得起,哪有那样的地方,我咋没听说?”少女说:“你咋能知道,我也是在学校听说的,可就是没人带我去!”年轻人说:“你家富得流油,楼瓦踅片,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去那儿干吗?”少女说:“你不知道,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富家子弟,我知道那是个花花公子,我不想跟他,总想找个地方逃出去;你要真带我逃,咱们就去那里。”年轻人拉着少女激动道:“你说的要是真的话,咱就去那儿,我正愁没处去呢!”
不知二人又怎么密议的,只见二人悄悄溜出房门,从院墙处溜下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夜色里,朝着北斗星的方向奔去。
杨一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昨晚,她的男朋友打她的电话,只响铃没人接,便跑来家里,一见女友遇害,就赶快报案和送她去医院抢救。案子很好侦破,有监控录像和门卫提供的曲来元离开的时间,公安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给物流公司打电话,说曲来元有急事请假回老家去了。赶快查火车票,买的还真是当夜到郑州的车票。赶快通知铁路公安缉捕,天明,在车厢里逮了个正着,车到石家庄就把曲来元交给了车站公安局。
当杨一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钟,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妈妈那慈爱的目光。爸爸妈妈听到消息后,是乘飞机从省城赶到北京来的。杨市长一到北京,就听公安局领导汇报了犯罪嫌疑人的供述,知道了女儿被害的详细过程。她来到病房,见女儿已经醒来,正在跟妈妈哭诉。
杨市长来到杨一凡的病床前,被女儿紧紧地拉住了手,难心地叫着:“爸爸!”爸爸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她曾多次建议爸爸把头发染成黑色,可爸爸就是不肯,说:“还是本色好。”她把爸爸的手抱在怀里,眼里浸着泪花。妈妈心疼地给女儿擦去泪水,柔柔地说:“好孩子,一切都过去了!”
杨一帆突然问爸爸:“坏蛋抓到了吗?”爸爸说:“抓到了。”杨一帆握紧了爸爸的手,愤恨说:“您一定要判他死刑,为我报仇!”爸爸安慰说:“相信法律是会公正审判的。”杨一帆任性说:“不,因为我没有死,法律是不会判他死刑的!”爸爸说:“现在咱们先不谈这个行吗?”
杨一帆松开爸爸的手,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平静地说:“爸爸,我做了一个奇怪的的梦。”爸爸甜甜地问:“做了一个什么梦,说来让爸爸妈妈听听。”便坐下来洗耳恭听。杨一帆缓缓地就把梦中所遇到的年轻人和少女的事讲了出来。杨市长听完女儿讲的故事,简直有些吃惊,他惊问女儿:“你咋会知道这事?像亲身经历的一样!”杨一帆见爸爸有些反常,不解问:“咋了?是我梦中经历的呀!”杨市长说:“那年轻人和少女就是你爷爷奶奶呀!当年他们一起到了延安,参加了革命;你爷爷解放后一直干到副专员,你奶奶当过地区教育局长,直到改革开放后才去世。”
杨一帆摇头说:“我小的时候,对爷爷奶奶还有些印象,我不相信,爷爷年轻时还干过偷窃之事;更不相信,奶奶对一个贼娃儿子还能一见钟情,就那样跟着走了!”杨市长突然感到女儿提出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他忽然意识到,我们丢掉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对下一代的教育太缺乏责任感了;孩子们竟然不懂得富人和穷人的矛盾,因而也不懂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联系到女儿所遭遇的迫害,难道不是女儿太无视弱势群体的疾苦所致吗?
其实,曲来元所需的就是一万元,一万元对于女儿简直不算钱,可对于曲来元那是至关重要的。还有富人和穷人之间的隔膜,女儿甚至不知道还有大量的生活艰辛的平民百姓,竟然以为他们是贼;像她的爷爷,不是穷的过不去,能当贼吗?想想自己母亲年轻时的富家小姐身份和今天女儿这样的富家小姐身份,两人的思想差距是多么的可怕啊!什么垃圾人口?水至清则无鱼,地无尘则无土;万物土里生,没平民会生出精英吗?他忽然感到习总提出的“密切联系群众”、“关心百姓疾苦”的号召是多么的英明和及时。更让他吃惊的是,女儿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梦,是不是她的爷爷奶奶在天显灵了?
杨市长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除了市长助理、秘书,还有办公室人员、小车司机、公务员、安保员、医务员、服务小姐、门卫,甚至理发、打杂、扫垃圾的和自己领导下的数以百万计的普通百姓,他们生活得好吗?他们还有什么疾苦和要求?他们的迫切需求是什么?我作为市长知道吗?我会不会像女儿不了解和不关心一个为自己服务的快递员的疾苦那样,引起他们的鄙视、愤恨甚至恼羞成怒而动杀机呢?女儿的遭遇真的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执政理念课。他又想起了爸爸妈妈从小给他的教育和亲眼所见爸爸妈妈五六十年代,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打成一片连成一家的亲密情景。
杨一帆看爸爸不说话,稚气地问:“爸爸,你皱着眉头在想什么呢?”杨市长回过神来,亲切地给女儿说:“我想给你商量一下,别起诉了,把那年轻人放出来吧。”杨一帆立时就毛了,瞪着惊愕的眼睛说:“你说什么,放出来?我杀了他都不解恨,你还是爸爸哩,不为女儿报仇!”杨市长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不懂,穷人是杀不完的;当年蒋介石杀穷人最多,可结果呢?自己把自己杀败了。你想,一个人再富有,总还得有穷人为你服务,富人是不会为你服务的:你就是把那孩子杀了,总还得有人给你送快件,换个人又怎么想呢?就像你一心想当歌星,真正你的粉丝还是平民百姓;那些专家教授是不会成为你的追捧者的,所以你只有为他们服务,你才能成名、有出路,是这个理吗?”
杨一帆有点莫名其妙,撒娇说:“爸爸,你今天怎么了,越说我越糊涂!对于犯罪分子不惩罚,那不是纵容了他们的犯罪气焰,岂不以后我们更没安全感了!”杨市长叹道:“也许那样就警钟长鸣了,对我们的事业会更有好处!”
不知杨市长后来怎样教育女儿的,只知杨市长把女儿的这套房子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北京市,办成了一处青少年传统教育基地,这个案件也成了这里的活教材。据说,不光参观的青少年们络绎不绝,还有许多党政领导干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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