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倦翻古籍,泊目王国维前辈的一阙<虞美人>后,寐意全无。算算离开母亲的怀抱已有一世多半的时日,而距她英年香陨也达五载有余。
记得去年冬至那天黄昏后,独自来到她坟前。特地买了一对大白蜡,当时只想照亮她往日的路今晚的墓。静静地望着沓沓黄纸,生焰,流光,褪色,成灰,向苍穹无情地飞。无用地下跪,无声地忏悔。最后含泪不再依偎,转身任凭悲风发疯地吹。回西安的车里,我颤巍巍地写出以下几字,又痛快地哭了一通。乡关麦低寒鸦啼,冢前风高水常东。慈母歇足黄土下,留得罪人红尘中。曾经好奇母亲拥有美妙的双眼皮,而郁闷自己不是。她安慰我说。以后你自然也会有的,莫心急!当初好像听懂了似的,那是我几岁的秋季,不太清楚了。其实那天她带领兄长,拉辆架子车去远在梁家堡的河滩扫拾落叶枯木。几步开外清脆的黑河水,悠悠作响。如同玉石一般的不知名花儿,播撒态的直立身边绽放。还有一只美丽白蝴蝶,挥动双翼飞高又落低,坚强着四处寻觅它的未来方向。但让人无奈地是,她在采割蒿子时,一镰刀下去,贪睡的野肥兔惨死刃下,好不血腥。然后我追问为啥不把兔子带回来吃肉或者卖钱,她指着我手里的野鸭蛋说,你怎吃了五谷还想六谷,要不你去那找回来!还有你下学了,不知道做作业,等我给你做!就这样,知足平淡而甘于贫穷的童年渐走渐远。进入日益荒唐的青少年大流后,喝了些不伦不类的酒,抽过道貌岸然的烟。傻兮兮自以为是长大的标志,有时回忆起来就很想一巴掌煽死当初的蠢货。2003年10月6号拿着身份证,心里兴奋又害怕地钻进常用别人号码冲浪的网吧,包台电脑大爷一把。噢,是在西大街小蚂蚁。当悠哉地听着当时以为仙乐现在认为垃圾的流行歌曲时,才知道社会上成年不注重农历生辰。好吧,生日是一堆陌生人与我一句话没讲,却有病一般嘻哈陪伴到拂晓时分,再只字未吐,说扬长而去倒不如说疲惫不堪而去。
如今工作稳定,心情大有波动。朝九晚五生活在变态的繁华城市,坦然面对是非曲直,阴险狡诈,够了,不提恶心的社会阴暗处。华灯初上,无心恋今日,打算冲凉早睡思早起。当拭去水痕后,我再次看到双眼皮,竟然又呈现在镜子中我脸上。这一刻,曾经惦念今朝讨厌的情况华丽出现,那不光是形态妩媚,更是身心劳累的滋味。
奉上那句;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
随首《虞美人-拟崔莺莺困寓普救寺明志》
日薄云送秋声垢
漏把心扉扣
不求新雨润桃腮
只愿梦中君瑞早归来
佛前蜡暗僧人老
跪将游丝扫
从今不复泪花巾
常寄诗词池里养金鳞
秋声垢:落叶
漏:更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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