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2012 年7 月21 日,16 时30 分。
沙滩上一座凉亭里,馨芹正木讷地独坐一隅。亭外雨丝纷纷,海风夹着雨水无情地掠过她的脸,溅得她的脸庞爬满了不知是泪还是雨的水珠,她也不予理会,只管让自己在这无人的凉亭里放空自己的思绪。
这场暴雨来得好突然,就像母亲的那一巴掌让她措手不及,甚至心碎。在惊讶夹着愤怒与不信的情绪下,她提了背包就这样走出那间让她感到窒息的屋子。十七岁的她从来都没有被家人打过,如今彩凤那狠狠的一巴掌粉碎了她弱小的心灵。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仍是艳阳高照,哪知只是瞬间,乌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至,豆大的雨点随着乌云的掩至而漫天坠落。四周的人群也因为暴雨的降临而失去踪影,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雨水如箭,一一地击在原本炙热的沙粒,依稀可听见水与火互相交融的滋滋声响,以及沙粒无助的呻吟。这一切声音似乎刺穿了她弱小的心灵,隐隐生疼,就象她小小的心灵总在无人的时候不停的呐喊。
寂寞,对于其他与她同年龄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个陌生的词语,然而对她来说,却是她日夜都得面对的煎熬。
从小开始,她就学会了怎样去忍受孤寂。当每个小孩都有兄弟姐妹陪着玩耍;当每个小孩都有双亲逗着他们开心,她却孤零零地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卡通电影,或是弄着自己的功课或游戏;手机与电视是她最佳的良伴。
她依稀记得从她懂事开始,她就感觉这个家似乎与其他的家庭有所不同。她经常看见双亲在家也不多说话,更别说一起用餐,一起出门。
时光,就在她磕磕碰碰,吵吵嚷嚷的日子里流逝,而她,也养成了一种孤僻的性情,总想用哭闹来引起双亲的疼爱,他们的关注。
一直到她升上中学,她才懂得什么叫自由。
还记得那时候,她就象被囚禁在鸟笼里的小鸟忽然获得自由,一有机会就与同学到外头游荡,渐渐地学会了许多不曾接触过的事,既感到新鲜,也感到刺激,最近更认识了教她如何吸烟,比她大两岁的伟雄。
其实,她知道母亲和她一样寂寞。只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爱和母亲在一起。母亲就像捆绑着她的绳索,日夜不许她做这做那,只会不停地对她呼来喝去,每日向她唠叨学校的功课,却又偏偏帮不上忙。
每一次看见母亲一个人躲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股心酸时而会涌上心头。她知道母亲虽然眼睛直视着电视机,然而却可看出她双眸中的空洞,或是带著一份迷惘与忧伤。渐渐地她发现只有电视才能引起她的兴趣,除了电视与逛街之外,母亲似乎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懂,连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父亲在做。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竟然会在一气之下给了她一巴掌,因此,从她夺门而出那一刻起,她就告诉了自己今天再也不回家。
她知道自己任性,她更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伤透了母亲的心,可是她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于是,她只能哭,就像以往那样尽情的哭,哭肿了双眼。哭得累了,她就会感觉一切的委屈都会随着泪水的滑落而倾泄。
奶奶是她最亲的人,但是她再也不能去找奶奶了。这些年来,奶奶渐渐地体力不佳,时常生病,弄得她看了也心疼。她不想再给奶奶添麻烦了。
突然一阵铃声把她从回忆中抽回现实,一看屏幕,是伟雄拨电给她。
“喂,你在哪儿啊?对不起,刚才干活了,没能接收你的电话。”
“哦,我在东海岸呢。你下班了没,我好闷,好想有个人陪我。”
“就快了。不如你来我家吧,今天我妈做夜班。”
“那好吧。”馨芹知道伟雄的父亲早已过世,只有他娘俩相依为命。
雨还在下,但馨芹只想让雨水冲洗她的寂寞,她的困扰。于是,也不理雨点的嘲笑,就这样漫步于雨中,出发到伟雄的住处。
来到伟雄的家门口,雨已经停了。她按了门铃,就看见伟雄光着身子站在门后,正准备去洗澡。伟雄看见馨芹被雨水淋了一身,身上丝绸做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连胸罩都在忽隐忽现,更衬托了她那诱人的线条,伟雄的脸上裂开一丝微笑,然后打开门让她进入,心里想入非非,想着如何可以偷吃一把。
“你淋了雨啊?怎么弄得湿漉漉的?”
“没事。只是刚才在街上闲逛,暴雨骤至,来不及躲闪,就弄湿了。”馨芹不以为意地答道,并没有发现伟雄嘴角的淫笑。
“哦,那我拿条浴巾给你。你先去洗个澡,我用主人房里的浴室。”
“嗯……”
于是,馨芹就拿了伟雄给她的浴巾,以及他母亲的衬衫与短裤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只见伟雄己经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吸着香烟。她走了过去,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从桌上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了,也开始了一呼一吸。
洗完了烟,伟雄坐了起来,示意馨芹坐在他的身边,馨芹想也不想,就坐在他的身边,让他将自己揽在怀里。
“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看你似乎不开心呢?”伟雄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和我妈吵了一架,现在没事了。”
“哦。吵架而已嘛,过了就没事了。还有我疼你啊,呵呵。”伟雄一边安慰,一边轻轻抚摸着馨芹的脸蛋。
“嗯……”
伟雄越看馨芹越漂亮,禁不住地想到她适才衣衫紧贴身体的那一幕,一时之间色心大起,脑筋急转弯地想如何诱惑馨芹。他在馨芹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安慰的话,边说边吹,弄得馨芹耳朵顿时感到又痒又舒暖。然后他轻轻扳过馨芹的脸向着他,在她的双唇如蜻蜓点水的一吻,见她没有反抗,便更放肆地狂吻着他。
接着,她拉着馨芹往后一倒,于是两个人便一起身贴身地叠在沙发上,狂乱的热吻。只见伟雄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如一头野狼般发出阵阵的喘息,手脚更是肆无忌惮地在馨芹身上游走。
自小缺乏爱的馨芹在伟雄的狂吻下只感到又舒服,又感动。这是她首次感觉到有人这么热烈地渴望拥有她。然而,在她脑后似乎还有一把声音警惕着她要保持少女的矜持与冷静,每当伟雄的手触碰到比较敏感的部位,她都会将他的手推开,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伟雄见她如此,以为她只是在假扮纯情,双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从她的膝盖,到她的腿,臀部,不停的游走,不停的摸索。
“不要,伟雄,不要。”
“嗯,芹儿,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但是我们还是亲吻就好,我们不能这样……”馨芹有力无气地说道。
“嗯……”口中虽然说“嗯” ,嘴却一直忙着吻着她的唇,她的耳朵,她的颈部。伟雄真的忍不住了,于是右手长驱直入地伸进馨芹的衬衫里,眼看就要碰及她的胸部。
在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馨芹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使力将伟雄推开,然后坐了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斥道:“你干嘛?!”
“没干嘛啊,就干男女之间应该干的事啊!呵呵 。”伟雄发出了一个淫笑。
“我不是说过适可而止了吗?你怎么还蛮来啊?”
“你少来这一套了吧。我刚才看你明明舒服得很呢。而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亲吻。”伟雄仍是以为馨芹在欲擒故纵。
“雄,我真的不想要这样,好吗?我今天心情很差,更不希望你趁人之危。我只想要你紧紧的抱着我,爱我,疼我就够了。”馨芹诚恳地说道。
“嗯……对不起,我一时受不了控制,乱了性。请原谅我,好吗?”伟雄这才知道馨芹并不是与他同一想法。于是,只好道歉,更在脑里却想着如何能够将馨芹弄成自己的胜利品。
“嗯……只要你不乱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来往的。”馨芹道。
“对不起,不会了。等你有心里准备再说吧。来,到我这边来,我们吸烟吧。”伟雄意兴阑珊地道,心想一计不成,再图二计。
于是,他俩就又开始了狂抽猛吸,伟雄更趁机打开平板电脑,说道:“我今天找到一段视频,很好看的,来我们一起看。”
馨芹无所谓地靠近伟雄,注视着平板的屏幕。只见视频里一对男女正在狂欢热舞,然后就是上演一场男女床上大战。伟雄盼望能够用视频来挑逗馨芹的性欲,趁机将她擒获。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过此类视频的馨芹,也没有什么多想伟雄的念头。很快的,一支烟化成了灰烬,伟雄再次将馨芹抱入怀中,开始的在她唇上轻点。于是,他俩又陷入另一次的风花雪月,如入无人之境,眼见伟雄即将成功地解开馨芹胸罩的扣子时,就在这个时候,馨芹的电话信息响了,把正坠入迷雾的馨芹突然惊醒。
“雄,我有电话信息了。”
“别理它……”伟雄不停的吻着,仍在试图解开扣子。
“不行,万一是我妈怎么办?”馨芹焦急的道。
“那你待会再回电呗。”伟雄哪肯在这个关键时刻放过这只到嘴的羔羊呢。
“不要。我怕是我妈要我去医院看我爸。”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你总是埋怨他们不爱你。就算真的有事,等你赶到,或许也见不到他了,还是别去了。”伟雄含糊地说,同时使劲地将馨芹压在沙发上,不让她起来。
“伟雄,不要,真的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要了。我不要你疼不要你爱了。”馨芹恳求道。
“芹儿,我怎会不爱你呢。我就是太爱你了啊。今天我们尽量的开心,哦?”
馨芹一边躲着伟雄,一边伸出手到皮包里寻找手机,打开一看,惊见彩凤发来的信息:“快到医院去,你爸快不行了!”
见到这则短信,馨芹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将伟雄推开,使得伟雄的背部狠狠地扑在地上,后脑更在咖啡桌的边沿撞了一下。然后她匆匆地拾起皮包,拿了自己仍然未干的衣服,打开门就冲出去了,也不理伟雄在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七】
2012年7月21日,18时15分。
黄昏。
无缘无故,梦妮总感觉今天的心情难以平静,似乎有一份不祥的预感,或是一件不祥的事情,正蓄势待发,可她又无法理清她的思绪。原本想找翠花聊聊,却发现她已临时请了半日假,只好一个人在公司里纳闷。
天气实在是让人捉摸不定,明明是艳阳当空的中午,突然一场倾盆大雨席卷而至,电闪雷鸣,折断了阳光的延伸,湿了陆地,也仿佛湿了梦妮的心情。这种心情维持到下班时间,仍是在心中挥之不去。
梦妮下了班之后,感觉无所事事,于是便决定到医院探望林方。由于是下班时间,公路上的车辆很多,梦妮也只好耐心的让车子在路上缓慢的滑行。从挡风镜望出去,雨后的天空,夕阳的光线似欲突破残余的云层,将云彩染上一层清新的橙黄,浅浅的黄,淡淡的橙,潜伏着一股莫名的忧郁,诱惑着她做许多无谓的遐想。她让思绪伴着播音机传来的优柔乐曲蔓延于氤氲的空气中,想着自己的人生,想着那个卧病在床的林方。或许,她那不安的心情是林方的病情引起的吧,她想。
这三年来,她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不懂为何曾经那么好的两个人会突然碰面如同陌路,背道而驰。曾几何时,她、翠花还有林方在公司里形影不离,可称是受人瞩目的三人行。部门里的员工都知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搭档。
可是,就在三年多前,林方和翠花似乎起了一些误会,彼此见面显得格外尴尬,见了面也不多说话。后来,林方干脆躲避她们,直至他辞职离开,从此翠花也不再在梦妮面前提起林方。自从林方离开公司以后,大家都各忙各的生活,极少联系。而她和翠花仍是日日一起用餐,但林方从此就消失在她们的圈子里了。梦妮曾尝试套问他俩,却总是被他们一句“不提也罢”而带过,使得梦妮纵然疑惑,也无法可施。
如今,林方正躺在床上,而翠花听了消息之后,也似乎漠不关心,无动于衷,仿佛听到的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她曾数次邀约翠花去探访林方,她却总是诸多借口的说忙。后来,她也不再问翠花了。
想到林方,梦妮就感到一份失落感堵在自己的胸口。这个蓝颜在她的人生也算是一个奇特的风景吧。当初被这间公司收录的时候,当她第一次见到林方,也和翠花拥有同样的感觉——这是个孤僻的男子。
然而林方对于公司的服务有广泛的知识,对于工作的认真态度,让梦妮对他刮目相看。许多时候,梦妮在工作上的程序有任何不解,都由林方为她讲解一番,甚至示范给她看。他的乐于助人以及他们在工作上的接触,促进了他俩的情谊。
虽然他们从不在下班后聚会,但在上班的时间总是能够相依为伴,直至翠花登场,成了三人行。
林方的外表看来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凶模样,偶尔因为愤怒也会目露凶光,似乎随时都会将他面前的人吞噬。然而,当真正的了解林方以后,却又觉得他在某些方面思考非常细致,对于朋友更是关怀备至。
从朋友的角度去看,林方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朋友,也是一个非常细心温柔的哥们。在梦妮的心目中,林方是她在公司遇到困扰的时候最好的港湾。每一次当她饱受委屈或是愤愤不平,林方都总是她的倾诉对象,或是与她天南地北地乱侃,或是沉默无言的聆听。
其实在他们三人当中,梦妮也算是中介,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和林方之间的情谊与信任,会比她和翠花之间的情感来得好,就好像她也察觉到翠花和林方之间的信赖,也胜于她和翠花之间。当她发现翠花对于林方的信任多于自己的时候,她也曾莫名地妒忌过他俩之间的默契。
林方仿佛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魔力,让可以靠近他的人赋予完全的信赖。而不认识他的人,总觉得他是一只孤僻的狼,不敢接近他。
犹记得那天当她拨电给林方,是彩凤接听的。当时,她还不知林方患了疾病,是彩凤告诉她林方正在休息,同时也通知她林方的病情。彩凤的三言两语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在梦妮耳里却如晴天响了一阵霹雳,“轰”的一响,震得她呆立在当地,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再三询问下,她确定了林方得病的事实,便第一时间发了短信给翠花。
隔天,她就独自探访林方,了解了他入院的经过。那一次,她带着一份沉重的心回家,一整夜辗转难眠,想着当初自己因为偏头痛而入院的那段日子。在那几天里,接收到公司里许多人的慰问,也有许多人向她索取病房资料,林方与翠花也不例外,而她都一一的回绝了。她总觉得要亲朋好友劳师动众地来医院探访,对于他们是一种麻烦,况且她也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在她住院的其中一天,她突然提起电话拨电给林方,与他聊天。对话里,林方开玩笑地斥责她不顾朋友的担心,只顾自己的想法,还说朋友想要去探访,那是一份心意,尤其是他自己,为何要婉拒他人的好意,更没有将他当做好友看待。当时她就固持几见,怎样都不肯透露她入住哪家医院,林方也拿她没辙。
如今,角色互易,她终于都明白了林方所说的那句话,因为当她知道林方患了疾病住院以后,也曾暗暗埋怨林方不把病情告知于她,没有将她当做朋友看待。
时光,总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路,也总在不知不觉间走了许多,错过了多少风景,与多少人擦肩了几回,从没有人真正的在意,直到蓦然回首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珍惜的都是一些物质上的享受,而忽略了心灵的感动。想起她与林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多前,梦妮突然感叹岁月如梭。
夜幕还没落下,梦妮就已抵达医院。她一停好车,就直接走向林方的病房。站在林方的床前,只见林方侧着身子正在睡觉。或许是病情严重的关系,他睡觉的时候仿佛也在忍受痛楚,眉头微皱,喉咙痰声如雷。这一切看在梦妮的眼里,却疼在心里,想这个她最好的朋友不知还能撑多久。就这样,梦妮无言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林方发呆。
对于梦妮,医院是一处充满悲伤的地方,在无形的空气里,似乎布满了无数死神的狰狞的笑,正等着牵着病者的魂魄。
“你也来了啊?”不知何时,林方醒了过来。
“嗯……你感觉如何?”梦妮虽然不知为何林方说 “也 ”,但也不追问。
“还不是一样,喘不过气,胸口郁闷,心里头如针刺般阵阵的抽蓄……”
“额……” 梦妮只能沉默。眼角泛起了淡淡的泪光。看见自己的好友躺在病床上而自己束手无策,她的心在淌血。
“妮,没事的。咳咳……很快就没事了……”林方说道,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嗯……会没事的。”梦妮重复着,因为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然而,她却惊异的发现林方嘴角那抹微笑,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肯定那不是苦笑,也不是嘲笑,更不是欢喜的笑。而是一种如释重负,充满了欣慰,充满了感激的知足的笑。
于是,他们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林方说话却是越来越微弱,梦妮也可从他的脸色看出林方正在忍受着疼痛。
突然间,林方的脸扭曲,不由自主的颤抖,喘气声越来越大,然后就是 “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了许多污秽的事物以及白沫。梦妮被这一幕吓得慌了,随即用手按下键钮呼叫医生,同时抢上前去扶着林方的头。林方痛苦的咳了几声,口中白沫仍在垂滴。
梦妮的手臂都是林方呕吐的狼藉,衣服也被弄脏了。她顿时感到六神无主,只盼医生赶快到来。就在那短短几分钟,梦妮却突然觉得时间停顿,泪水不停的从眼角溢出,口里却不停的说:“方,你撑住,医生快到了!”
终于都看到医生与护士以极快的速度赶到林方床前,将梦妮推撞在一边,拉上帘幕,即时抢救。
梦妮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要通知彩凤,于是便拨电通知她:“彩凤,林方似乎不行了。请你们赶快来,医生正在抢救!”
【八】
2012年7月21日,18时21分
“刚才那一阵雨来得好突然,也走得好快呀!”她心里想着。伫立窗前,方母无聊地望着天空发呆。每一日这个时候,只要时间允许,她都会这样站在窗前感受着片刻的宁静。这是她多年来弄好晚饭给家人的一种习惯。她总喜欢数着被夕阳染得黄橙橙的云彩,让自己一日的彼劳尽数随着浮云缓慢的飘荡而流逝,放飞自己的思绪。
方母住在二楼,从窗口望下去,是政府在组屋与组屋之间开拓的小小公园。每蓬雨后,公园就会绽放着一份淡淡的清香,弥漫四周。她总认为是雨水冲洗了日渐累积的混浊,让树木绿叶都披上一层清新的芬芳。老眼昏花的她,仍然可以看见残余的露珠停留在绿叶花瓣上。偶尔斜坠的阳光,投射在地上的积水,幻化彩虹斑斓的色彩,反射入她的眼眸。
年尽八旬的她,白发苍苍,老来日渐体弱多病,却也极少为孩子们添加什么麻烦。自从老伴因为癌症突发走了之后,这个家就让她一个人辛苦的支撑,直到孩子们都成家立室,她才可以稍作歇息。
想起老伴,就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孩子,老大雅萱今年也有四十七了,可惜离了婚,且又没有孩子,于是便与她同住。老二林方,如今四十有三,正当是中年最旺盛的人生,却偏偏躺在病床上等着听天由命。四十岁的老三林恳早已随着老婆移民美国,一年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三个孩子当中,她夫妇俩最担心的不是离了婚又膝下无儿的雅萱,也不是远在西方的林恳,反而是排行第二的林方。他长得和老爸很相似,一副流氓样,却偏偏得到母亲感性的遗传。其实,三姐弟当中,林方属于比较懂得临时应变,功课也属于较好的一个,而且最爱看书的也是他。于是夫妇俩曾经将所有的期望都摆在他身上。然而,无法预料的是,聪明的林方,却因为生性贪玩,结识了一班狐朋狗友,中学时期就学会了吸烟,到处惹是生非,不是在邻里和其他孩子打架,就是和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打破他人家的玻璃窗。所幸的是,尽管如此,他的学业也并没有受影响,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混入当时风靡一时的 “古惑仔”团队。
然而,说到感性以及孝顺,林方却是属第一。尤其是林父过世后的他,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他开始躲在家里不出门,十足十的成了一个宅男。后来方母才发现原来他选择了躲在家里,只为了陪伴母亲,害怕母亲一个人待在家里感觉孤独。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欣慰。
时光无情,岁月无声,夜幕就在方母的会议中渐渐低垂。眼见天边的云彩经已朦胧,那暖暖的夕阳也早已溜走,只剩下一片朦胧的天空绽放着一丝丝的冷傲与孤寂。方母将视线收回,收拾着凌乱的回忆,走到炉灶上冲了一杯咖啡。
只是瞬间,即溶咖啡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鼻而至,她浅尝了一口,微微一笑,然后提着杯子坐在餐桌上,扭开了收音机,听着晚间7时30分的新闻。每每听到一些天灾人祸,她都会摇头叹息人生的无奈与悲欢。
“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将她从感叹中唤醒。
“喂……”她听见刚下班的雅萱已经接了电话。
“什么?好,我们马上过来!”只听雅萱急忙的挂上电话,一边对她喊道:“妈,彩凤打电话说方儿快不行了,要我们找到芹儿,然后赶紧到医院去!”
方母震惊地站了起来,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恍惚地“哦”了一声,随即就听见“嘣”的一声,方母握在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就像她在那瞬间的心灵,片刻之间被摔得粉碎。由于事态紧急,尽管擦伤了脚趾,她也无暇理会那一地的碎玻璃。于是,母女俩匆匆换了衣服,就出门去了。
雅萱带着一份不安的心情让车子在道路上穿来插去,时而静观母亲的神色。她害怕母亲承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而造成更多的悲伤。只见母亲双手握着佛珠,不停重复地碎碎念着:“菩萨,请您保佑方儿渡过难关,只要您显灵,我愿意终老一生戒荤,为他积德 ……”
望着母亲脸上虽然担忧,却也暂时没有什么异状,雅萱稍稍放了点心,也尽量地整顿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她们已找到了馨芹,问明了她的所在,知道她原来正焦急的等着出租车,奈何是下班时间,一直截不到车子,便约好了去那里接她。
一路上,雅萱不停地拨打着林恳的电话,急欲通知他,却一直转到电话留言。无奈之下,她只好匆匆的留下几句嘱咐。挂上电话后,雅萱想起这个二弟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不禁地感到心酸。虽然她所知有限,但也知道林方曾经因为婚姻的不愉快而选择了离婚。当时的她,也不禁地为林方的举动吓了一跳。印象中,林方就像父亲一样,是一个非常顾家,讲究家庭温馨的男子。
结果,林方没有离婚,是因为母亲的苦苦哀求,让他不要因为大人们的事而影响了孩子的幸福。林方在无可奈何之下,不愿拂逆母亲的意思,只好权衡轻重地选择了继续这段婚姻。然而,雅萱始终还是看出了林方对于彩凤其实早已失去那份爱情。或许对于他人来说,这是对的选择,但已离婚的雅萱深切的知道,要维持一段没有情感的婚姻,那种寂寞,那份无奈,始终都是一种无人能理解的痛苦。
不一会儿时间,她们就到了馨芹等着的地方。雅萱将车子停下,馨芹开了车门,一头钻了进来,看见最亲的奶奶,又想起自己刚才在伟雄家的惊吓,以及面临危机的父亲,忍不住地“哇”了一声,哭了起来,说道:“奶奶,妈咪说爸爸要走了!”
“芹儿,没事的,你爸会没事的。”方母尽其量地安慰道。然而她也听出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毫无说服力。
“呜呜呜呜……”馨芹继续抽泣。方母与雅萱以为馨芹是因为林方的事而哭泣,却没有想到她的泪水也是为了刚才所受的委屈与惊吓而落下的。她终于都知道父母当初为何把她管得那么严谨的原因,就为了害怕让她交上不良的朋友。一想起伟雄适才那野兽般的眼神,以及他不顾忌她的心情,馨芹就感到不寒而栗。若不是今天的事件发生,她还看不出一个满嘴说着爱她疼她的男子,竟然会是这样的自私,罔顾她父亲的生死。
想起父亲,馨芹突然感到万般不舍。这么多年来,她都与父亲保持一段距离。她知道林方非常疼她,却总是害怕林方那沉默的样子,以及他发怒时的咆哮。馨芹曾经见过林方在盛怒之下自残身体地将头猛击在墙上,这一举动一直逗留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感觉到父亲的可怕。渐渐地,她和林方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时常坐在远远的益处偷窥父亲,总看见他很喜欢伫立于窗前,眺望远方,似乎满怀心事。偶尔,她还可以看见父亲的眼角似乎泪光闪闪,对着月圆月缺嘴里念念碎。
就在馨芹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很快的来到了医院,她们急忙地赶到林方的病房,却不见人影,询问之下,才知道林方进入了手术室。于是,她们又急匆匆地赶到手术室,只见彩凤已经到了,正焦急地在门外来回度步。
【九】
2012年7月21日,19时15分。
翠花离开医院的时候,天空已洒下大大小小的雨点。雨水无情的撞击在挡风镜上,滴滴嗒嗒,模糊了她眼前的景象,就像人们永远都无法看清自己的前途究竟是平坦还是坎坷。
往事如雨水般洒在她的心上,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想起林方此刻的模样,谁也不会想到当初虽然个子矮,却长得健硕的他,如今竟然只剩一层干燥的皮包着骨头。
翠花禁不住地从仪表板上的小柜里抽出一张光碟,导入播音机里,将张韶涵的那首《隐形的翅膀》播放。只听张韶涵温婉的歌声萦绕整个车厢,然而,在翠花脑海里盘旋的却是林方思念她而修改的歌词,更想起了林方曾而为她录制亲自演绎的这首歌。于是,她跟随着旋律低低吟唱林方所写的歌词:
每一夜都会倚在窗前想着你
每一次都是很难过却又难忘记
我和你
在月光留下的那段记忆
星空下密密细语
每一夜都会对着星星无语
每一次在深夜追寻过去的痕迹
我知道我一直将你藏在心底
挥不去所有记忆
我愿意为你
阻挡一生的风雨
让你不会再感到受委屈
我愿意为你
擦干心中的泪滴
就算受伤请哭在我怀里
往日的甜蜜
我始终无法忘记
愿送上祝福
在每个夜里
歌词虽然显得只能,但她清晰的记得,每一次她听着林方为她录制的这首歌,每每到了尾声,都可听见林方的声音哽咽了,而她早己泪眼婆娑 ……
为了不让国栋怀疑,她决定到市区里的一间购物中心散散心,也顺便整理一下凌乱的心情。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走马看花地在商场里毫无目标的走,看看这,看看那,却也不打算买任何东西。
好不容易的挨到日渐西斜,她才带著一份落寞的心踏上归途。
回到家的时候,菲佣正在准备晚饭给三个女儿吃。而国栋仍为回家。孩子们看见妈妈的时候,都一涌而上,叫着“妈咪!妈咪!”
翠花张开双手,将三个女儿都揽在怀里,一个一个地在她们额头亲了一下。
“妈咪,陪我们玩儿!”8岁的大女儿思颖说道。
“嗯,你们先吃饭,妈咪洗完澡就陪你们玩儿,哦?”
“一言为定哦!?”5岁的二女儿思敏道。只有3岁思芳仍是懵懵懂懂,只是看见翠花回家而高兴。
翠花点了点头,三个孩子就欢天喜地地都坐在餐桌上等着菲佣端上饭菜。
回到家后,她第一时间地去洗澡,只想将一切的不开心,所有的困扰都随着浴水流失。
洗完澡后,来到客厅,却见国栋已经回来了,正闷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三个女儿挤在一个角落不敢出声,想是被国栋的举动吓到。国栋看见翠花岀来,就冷冷地问道:“今天你去了哪儿?”
“上班啊,还能去哪儿了?”
“你还说谎!你明明是请了半天假,跑到医院去见旧情人,还说什么上班啊?”国栋怒气冲天,大吼道。
谎话被视穿,翠花也不禁一惊,气势顿时被削,脑筋急速地转。
“你怎么知道?你查我啊?”索性给他来个无理取闹。
“我干嘛要查你?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恰巧拨电到你公司,你的同事帮你接了电话,说你临时请假了!”国栋的声音越加大声。
“我刚才看了你的电话信息纪录,他要你去医院看他,不是吗?”国栋继续道。
“是啊,我就不能去探病吗?这干你何事?”翠花怒火中烧,也不甘示弱地提高了声量。
“看病何须请假,真的那么急吗?我就知道你和他一定有什么暧昧!”国栋被气的失去了理智,胡言乱语道。
“是啊!我红杏出墙呢!你能怎样?有本事你捉奸在床啊,不要在这里像只疯狗一般乱吠!”翠花想着国栋竟然在孩子面前说出这种话,也被气得直发抖。
“呵呵,你终于承认了,是吧?呵呵。”国栋干笑了几声,然后指着思芳说道:“想必这孩子也是他留下的杂种吧?”随后就地将思芳捉在手里,疼得思芳哇哇大叫,哭喊着:“妈咪!妈咪!好疼啊!哇!”
思芳这一哭,也把站在一角颤抖的思颖和思晴也弄得哇哇大哭,一时之间,整间屋子哭声连天,菲佣却早已躲在一角不敢出声。
“你疯了是不是,快把孩子放下,别吓着了她们!”看见国栋目露凶光,翠花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告诉我,这个是不是他的野种?是不是?”
“我说不是,你信吗?”翠花斩钉截铁地说,心底却是一阵惊慌。
“我不信!一直以来每个人都说她一点也不像我,他一定是那个男人的野种!”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国栋一手抱着思芳,一手打开窗口,就想将思芳往窗外推。
“不要!”翠花这次真的是慌了。他知道国栋的兽性一发,就不可收拾。“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请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翠花恳求道。
“自从三年多前的那件事,我就没有与他联系了,你还要我怎样啊?更何况你也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夜,你是怎样对待我的,你竟然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林方他得了癌症,已是末期了,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你让我去看一个老朋友也不行吗?”
国栋听到这里也不禁心里一痛,那一夜到底真正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也不甚清楚,但他的确犯了大错,造成日后与翠花同床异梦,远离温柔乡。但他始终在心里有那么一份疑惑,总是无法释怀。
“那你需要请假吗?”国栋半信半疑。
“我可以告诉你吗?我若告诉你,你还会让我去吗?你自己看看你的模样,都快把孩子吓坏了。赶快把思芳放下来。”
“你要我相信也可以,我要和孩子去验证dna。”国栋将信将疑地说,口气也松软了许多。
“干麻要去验证?你就是不信任我!”翠花想到他夫妻俩今天竟然会弄到如此情况,压抑在胸口的郁闷也在瞬间决堤,泪水泊泊而流,双眸写满了失望。
“不要这样,我只是想买一颗定心丸。”国栋终于把思芳放了下来。思芳挣脱了国栋的手,向翠花奔去,一边跑着,一边哭着。
“芳儿,别哭。没事了,爸爸只是累了。没事的…… ”翠花将思芳揽在怀里安慰道。
“你去验吧,但我可以告诉你,你验了之后,不管结局如何,就算是证明了我没有说谎,你也等着离婚通知吧。”翠花哽咽地道,然后牵着思芳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入房间。思颖以及思晴也害怕的随着翠花进入房间。
一场风波随着她的绝望而平息。她知道国栋已经恢复冷静,但也不想与他多说。
【十】
2012年7月21日,22时15分。
“ 噹……噹……噹……噹……!请大家注意!前往新加坡722班机即将起飞,请所有搭客即刻到27号闸门登机!谢谢大家的合作!”听见这个广播通告,紫霞急得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疾奔,怕自己错过了班机,来到闸门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人坐在机舱里,望着众人都已安顿妥当,或是准备安眠,戓是准备欣赏机上娱乐,想起自己适才的狼狈,不禁莞尔一笑,同时也感到前途一片模糊。临时决定赴新加坡的她,不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场合,更别说什么样的遭遇。自从林方从网络消失以后,她就一直处在惶惶忽忽的状态,总感觉丢失了什么似的。她发了许多qq留言与手机信息给林方,却始终如石沉大海。她从疑惑,到纳闷.到恼怒,最终到担忧,心情可说是经过了千徊百转,跌岩起伏,仿佛突然间失去了重心,毫无扎实感。
这些日子来,她经常发现自己无言的坐在电脑屏幕前,随意点击滑鼠,或是敲击键盘,但都无法集中精神地去做任何一件事。偶尔有一两个为她所迷的网友约她见面,为了打发时间,她欣然地答应,却每次在激情狂欢之后,发现剩下的也只有空虚陪伴着她。
紫霞本是一位才女老师,品学兼优,俏丽可人,可惜遇人不淑,两次婚姻都以悲剧告终,产下一子,却让她有点愤世嫉俗,性情大变。她的第一任丈夫虽然长得高俊,却是游手好闲,脾气暴躁,一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对她殴打辱骂,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好逃婚。在几经周折后才顺利离婚。好不容易地遇见第二任丈夫,虽然在生活中对她百般呵护,更不嫌弃她已有孩子,娶了过门,却是占有欲强,更是性欲极高,总是强迫紫霞干那门子事,不理她是否累了,或是情绪不佳。慢慢地她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道工具,任男人发泄性欲的工具,所有靠近她的男子都是想要将她吞了方可罢休。
在某一个夜晚,紫霞与朋友出去逛街,回来时看见老公在家喝着闷酒,酒意已有七分,看见她就想要和她干那门子事。紫霞因为疲累而不想继续,结果几乎酿成了一场巨祸。在她挣扎反抗的时候,老公认定她红杏出墙,随手提起床边的剪刀,捅了紫霞一刀。
当紫霞最好的朋友抵达现场,她已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若不是好友及时赶到,并送入医院,或许她就要和这滚滚红尘永别了。在紫霞康复期间,她的老公就被逮捕,被告蓄意伤人罪而入了监牢。
在种种经历的阴影下,紫霞对于男人不再拥有什么奢望,甚至心生怨恨,认定男人对她好的目的只不过想要她丰满的身躯。于是她渐渐地学会如何利用自己诱人的妩媚,把所有对她动情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上。以她的才智,加上写得一手好文,以及长得楚楚动人.很快的她就成为了众网友眼中最单纯,最体贴,最善良的天使。她总是在人前谦谦有礼,对众人奉承,姐姐长,姐姐短,老师左,老师右的,极尽虚伪,结果男子对她宠爱有加,女子对她怜惜万分。然而背后,她却与那些男子幽会,只要看得顺眼便人尽可夫。而她,总会察颜辨色,对于羞涩的男子她会保持矜持,慢慢引他上钩,对于狂野的男子,她会故作娇羞,然后展现激情时的放荡,让他醉于其中。
还记得她和林方相识是因为文字。当她发现网站实然出现了一个忧伤至极的男作家时,便带着好奇心地添加了他,成为qq网友,后来更因此而发现她不是内地人,来自狮城。于是,她起了捕猎林方的念头。
有一次,林方突然问她:“为何叫安卓儿?”
她想也不想就答“天使呗!”
“天使?”林方不解的问道。
“是啊!angel翻译过来不就是天使吗?”
然后是一阵子的沉黙。
“哦,我明白了。安卓儿是 angel的谐音。”
“从小的时候,我就听过许多关于天使的故事,于是天使就在我脑海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告诉自己要学天使一样到处去帮助人。在我的两次婚姻失败之后,更坚决地决定当一个天使。”
“哦……”又是一阵沉默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你认为我不配做天使?”紫霞问道,然后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不是的。只是想起了自己的事儿。没事……”
“你想起了往事?可不可以和我说呢?说出来或许会好一点。”
“哦。没事的。过一阵就好了。”
“嗯…… 若是你找不到人诉苦,以后可以找我。谁叫我们是朋友啊。呵呵”紫霞又展开了她的猎物行动。
而后她与林方在聊天室里来往甚密,同时继续与其他男子来往,继续着她的一y*情生活。时而她会写出一篇隐眛的文,让所有男子以为自己就是她所思念的人,偶尔也会写出抒情唯美的心语,仿佛自己就是一朵睡莲,或是无病呻吟地感叹人生,或是抒情地叙述自己的心情,如天仙下凡的女子,倾倒大众。
若是机缘到来,她就会以最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方式写一篇安慰人心的文章,博取大众对她的好感。还有许多男子因此而为她写下或是仰慕,或是忧伤的文章,更有些男子为她而争风吃醋。而紫霞蓬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会躲在屏幕前一边笑,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笨蛋:笨蛋!可怜的男人啊!”
这一切看在林方的眼里,却仿佛视若无睹。林方似乎曾经受过颇重的创伤,造成他今日自我的防御,对于网络的人防范甚深。这两年来,她与林方日夜沟通,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她,渐渐地发现自己对于林方的信任胜于他人,也只有林方让她感觉不需伪装,不需造作,只是坦荡荡地当她原来的自己就行了。她喜欢和林方聊天,甚至乱侃,在这当中总会感到自己是一只被释放的鸟儿,在林方的世界里畅游翱翔。林方偶尔也会露出他不为人知的幽默,逗得紫霞笑颜逐开,曾经的忧愁一扫而空。
她记得每次她情绪不佳的时候,林方似乎有种神奇的心灵,可以感知她内心的伤感,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给予安慰。这是她在别的男子身上找不到的。
当所有男子都在网上发布对她爱慕的文章时,林方却只是在邮件里对她施予最真,最体贴的关怀。不知道为何,她可以从林方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他淡淡的忧伤,深深的诚意。
或许是林方的冷眼旁观,或许是紫霞在林方面前毫无防御地露出真谛,林方发现了她泛滥的性生活,也感觉到她心里的痛苦,曾痛心疾首地与她聊了许多。那一次,她哭了,真正的,尽情的哭了。可是想要改变她日积月累的怨愤又谈何容易,那些痛不欲生的记忆,总是在夜间侵蚀着她的灵魂。醒来时,她就会继续着她的生活,继续享受那受万人瞩目,千人爱戴的光彩,置林方的劝告于不顾。他俩也因此吵了许多回。
半年前,林方一如既往地劝她自爱,不要糟蹋自己的一生,更在片言只语透露自己的妒忌,让紫霞一时之间感到一阵温馨渗入心扉。那是她从来没有的感觉。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林方在不知不觉已走入了她的世界。
她喜欢林方的坦诚,喜欢林方的沉默,更喜欢林方偶尔的幽默。可是三个月前,林方突然失踪了。就在林方消失的日子里,她若有所失地过日子。有一天,一樽纸星星瓶子无意间映入她的眼帘,掀起了她对林方的牵挂。于是,她打开瓶盖将星星取出,偶然间发现似乎有字迹写在星星里。她将星星拆开,竟然发现展示在她眼前的是一行字:“霞,我发现我已爱上了你!”一时之间,她陷入一阵迷惘,一阵心痛。
这瓶纸星星是林方在她生日的时候遥从南方寄过来的。当时的她,收到许多男子为她写文,投在网络,赞美她,称颂她,只有林方一个亲手折叠这瓶纸星星送给她,却也没有告诉她其中另有洞天。她忙不迭地把所有星星拆开,发现不是每颗星星都有写字。直到她完全拆开所有星星,将有写字的纸条排列,才知道林方在暗中留了一封短信给她:
“亲爱的紫霞,这些日子来,和你相处的很愉快,不知不觉地对你产生了一份情感,也在同时感知了你对我的一份爱意。然而你我远隔千山万水,纵然两情相悦,也无济于事。一直不和你多说我的背景故事,只因我不愿再提起。但我想告诉你,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为我的生命留下了一段灿烂的回忆。不管将来如何,你我都曾经拥有对方的一段情感。其实,我是有妇之夫,不提起并不是想要隐瞒什么,而是不想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在这最特殊的日子,我只想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祝你往后的日子一帆风顺。霞,其实我发现我已爱上了你!”读完了那封信,紫霞已是泪眼婆娑,暗暗下了决心要找到林方为止。于是,她失去理智地安排孩子住在姐姐家,决定趁学校放假到新加坡走一趟。
就在她思绪飞扬的时刻,飞机已腾空而起,冲上云霄,向她未知的路途前进了。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而这会不会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生日呢?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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