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卫视上,有一个飘着香气、诱人食欲的栏目《乡土味道》,节目制作说不上精致,却极有地方特色,偶然闯进这个栏目的我,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住了。那天,荧屏里正在介绍呼伦贝尔市阿荣旗的一道美食——蚕蛹。蚕虫炒辣椒、蚕仙儿炖白菜、炸蚕蛹每道菜都让人垂涎欲滴。看完电视节目,我忽然想到家乡东部梨区的炸金蝉。因为食材极像,炸制的方法也不二。
家乡盛产雪花梨,伴随着农村生态游的升温,到东部梨区观光的成了周边游的热门。春赏梨花,秋摘梨果,除此之外,人们来了还不忘品尝地方美食,一饱口福。无论是进了风生水起的农家院,还是坐在装璜考究的酒店,老板定然为您推荐一道拿手的美味炸金蝉。
说到金蝉,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回到童年时代。那时候,出我家胡同往西,抬眼就是浓绿的麦田,沿田埂继续前行是一片十余亩大的水塘,雨季我们就在这里玩水。水坑岸边是刘家的一片柳林。夏天,天刚擦黑,几个小伙伴一嘀咕,就到柳林捉金蝉,金蝉只有傍晚时分才肯从拇指粗细的洞里爬出,爬到树上蜕变成知了。只要在树根周围发现了疑似蚁穴的小孔,我们就拿树枝将洞掏开,哈,那憨头憨脑的金蝉乖乖地就在洞口束手就擒,幸运的时候一次也就捉三五个,不会太多。回到家泡了洗净,上锅炸制,撒些许咸盐便成了餐桌上的美味,直到如今,每每到蝉鸣的时节我便想起小时侯的事情来,忆起炸金蝉那诱人的美味。
及至长大,读到周作人小品《蝉的一生》:“据说其幼虫钻入土中,就树根吸水为生,大概约四年之久,成为‘复育’,择日破土出来,复育的样子不大好看,就同药铺的蝉蜕一样,不过更是膨胀胖大,身体内充满了水分,它从地底下钻出来,并无别的器具,只是把水撒在土中,用力挨挤,四周湿泥成为三合土的的墙,隧道便渐渐成功,水用完时回到树根再去吸取,直至到达地面,所以它的洞口整齐光滑,没有一点碎土。”周作人把金蝉出土的过程描述的非常细致和形象,用白描手法为读者描绘出一幅金蝉出土图,知识性与趣味性俱佳。
转眼几十年过去,早已过了捉金蝉的年龄。那是个七月天,一日,接到南庄村朋友的电话,邀请到村里吃晚饭,晚饭后,夜幕便降临了。村里的楼房、街道、以及大片大片的梨园全部隐进浓墨般的夜色中。朋友说,“到梨园里捉金蝉吧。”话一出口,就引起大家的兴趣,那个盛夏夜里,一干人“聊发少年狂”,兴致勃勃地钻进梨园,玩起童年的游戏。
南庄的的好友,上街买回几个手电筒,又从家里拎出一个塑料桶搯了半瓢水倒进去,以备盛裝猎物。大伙说说笑笑朝着村外梨园的方向走,乡间路上,到处能见拿着明晃晃的手电筒、提瓶瓶罐罐的男女老少。自小在村里长大好友说,每年夏至前后开始到立秋前后,是捕捉金蝉的最佳季节,傍晚时分,乡亲们纷纷到果园里捉金蝉,能从七八点持续到凌晨一两点。地头儿上有专门收购的小贩,一个金蝉能卖两毛五分钱,运气好了,一个晚上就能挣百十来块。
进了黑黝黝的梨园,园子深处隐隐传来捕金蝉人的交谈声,弯腰向远处张望,四处是晃动的手电光柱,萤火虫般在林间游动。我们各自打开手电筒俯首哈腰寻觅着,果然,惊喜接踵而来。原来,南庄人想出来一个捕捉金蝉的好办法,每个树干基部都缠上一圈胶带,这样,金蝉就只能在光溜溜的胶带下边打转转了,捕捉起来十分方便。这样的捕捉方法,便利了捕蝉人,可的确形成一种掠夺性开采!数年后,金蝉会不会在这里绝迹?朋友笑着说,村民早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有人开始人工孵化养殖了。
金蝉在我们乡下也叫知了猴。有极高的药膳营养价值和独特的口感,乃食用昆虫中的佼佼者,是难得的高蛋白、低脂肪的野味佳肴。食用时,先将金蝉清静腌渍,锅内放入适量花生油烧热,直接放金蝉入锅烹炸,金灿灿的蝉蛹盛入盘中撒上少许精细碘盐热吃,也可以做成麻辣味的、孜然味的,口感特别鲜嫩,一盘“油炸金蝉”端上餐桌,便是道下酒佐餐的美味。金蝉除了食用价值外,还有益精壮阳、止渴生津、益肾降压、治秃抑癌等作用,蝉蜕则能治疗外感风热、咳嗽音哑等症。
金蝉产自赵州25万亩梨园里,食客在其他地方难以吃到,就像要吃蚕蛹必须到阿荣旗一样。我想,将炸金蝉列入赵州美食地图,应该算合情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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