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回乡,大街小巷葱翠蓊郁的行道树间,一片花团簇锦。羽毛一样细软的叶、凤冠一样夺目的红花,摇曳纷扬的翠叶,掷下一地密匝浓荫;荫翳中傲人的凤凰花,随风蹁跹,娉娉婷婷,袅袅娜娜,漫舞倾洒一地绯红。
华灯初上的夜晚,暖风轻轻地吹着。徜徉树荫间,耳畔回响着陈楚生的歌:“凤凰花又开,回回令我感慨;凤凰花又开,朵朵叫我珍爱 ……”在我的记忆中,因为一场虫害,它们早已红消香断、零落成泥。未料到,多年后却如凤凰般浴火重生,在依山傍水的小城里如火如荼、摇曳生姿。
曾几何时,金沙江畔,凤凰花处处开,开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开在我少年的疑惑里,开在我豆蔻年华的仰望里。那一树树繁花,静静地,热烈地,开在教室的窗口、开在校园的小径、开在小城的角角落落。盛夏时节,绿叶铺开的华盖,滚动着火焰般的红花,累累坠坠,恍惚能听到轰隆劈响的燃烧声,“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美得那么炫目。
课间休息时,在凤凰树下踢毽子,美丽的鸡毛毽子在我们的脚上欢快地跳动着。歌声笑声飞上凤凰树,惊飞了唱歌的鸟儿们。我们笑着、嚷着、闹着。风吹过,花絮飞舞,凤凰花似乎醉了,花瓣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一朵接一朵,轻轻飘落在发间、指尖。满天云霞,一地缤纷,风吹花落发飞扬,闻着专属于它的花它的叶的馨香,少女的心溢满了简单的快乐。
“蝉声中那南风吹来,校园里凤凰花又开,无限的离情充满心怀,心难舍师恩深如海……”不经意间,凤凰花开了一季又一季,一季老生走,一季新生来。告别了青葱岁月,我们在凤凰树下依依挥别,奔向四面八方。
暑期回乡,吃惊地发现,曾经处处开花的凤凰树不见了踪影。同学们说,因为尺蠖虫肆虐成灾,小城的凤凰树被咬啮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经过数年人虫博弈,尺蠖虫完胜。为彻底治理虫害,政府部门迫不得已将凤凰树砍伐殆尽。从此,夏日花开的季节,小城再无那耀眼的红,舞动的红。
进入新世纪,小城迎来了西部大开发的黄金时期。重新种植曾经是小城市树的凤凰树提上了新一届政府的议程。经过数年努力,荫凉满城,红花簇簇的凤凰花又成为了小城夏日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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