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什么事都喜欢往坏处想。对于有可能变坏的事,我总要把它极边尽限地想得更坏,远远超过它自身实际所能够达到的“坏”的程度,然后再于发现并不至于如此之坏的境地,享受沾沾自喜的轻松和近乎重生般的乐趣。
举例来说吧,我但凡得病,除感冒外,必疑心自己得了绝症,连医生也不敢去看,“讳疾忌医”用在我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我宁愿就那样糊糊涂涂地“苟活”着,也绝不愿被医生去判死刑。谢天谢地,到今天我写此文之时,并未发现真正能威胁到我生命的绝症。也曾有过几次小病让我大大地疑心过,在我已做好一切思想准备的时候,被可爱的医生轻轻否决——我于是又行走在灿烂阳光下,如梦初醒。
这一思维惯例倘被我恰到好处地用在爱情上,我相信对“讳疾忌医”的我来说,是大有裨益的。不幸的是,唯有在对待爱情上,我一直违背着我的“悲观主义”的思维惯例,总把它往最好处想,即使往最坏处想,也终是“坏”得不彻底,或者明知会更坏,却兀自不理,仍旧舍身忘死地要跳下去——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未必不是另一种更具“悲观主义”色彩的“乐观主义”。
对于正在被一场惊天地泣鬼神般至痴至绝的爱紧紧束缚,几欲寻死觅活的我来说,能糊涂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沿用被世人代代相传一向享有盛誉的那句四字名言:难得糊涂!
人生到底有多少事可以糊涂,又究竟有多少事必须慎重?如果把人生只当作一场梦,那除了用以承载这场梦的生命是必须慎重的外,其他一切,若认真想来,其实都是可以糊涂的。只是这样的话在“糊涂”的我听来,是那样轻飘飘地不可信,几乎没有任何分量。
看来,爱情的确是可怕的,可怕到明知自己在犯糊涂,却生怕自己不能永远糊涂。
这样糊涂的人,你怎么能奢望其不“糊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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