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石家庄火车站到呼和浩特大约要用十四个小时左右，一路上，我和同事小徐等一行四人，就这么咣咣当当地熬过来了。

呼和浩特火车站大楼高大、宏伟，看上去似展翅的雄鹰，张扬着一种鲜明的民族风格。用蒙汉两种文字写就的“热烈庆祝内蒙古自治区成立60周年”的红色条幅，分别高悬于建筑物两侧，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此刻，有“青城”之称的呼和浩特上空晨曦微露，曙光初照，这座城市刚刚在黎明中醒来，街道上开始出现晨练的市民。地接导游是位名字叫云朵的蒙族姑娘，原来，蒙族姑娘连名字都那么诗意、那么富有异域情调。她笑咪咪地将我们引领到停车场一辆褐色的空调旅游车上。到车上后云朵说：“大家参加的是散客拼团，有十四个小团队，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有乘飞机的、有坐列车的，时间不一。所以还要等其他团员到齐后才能开车。”经过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后，我们的“豪华团队”总算凑齐了，接着直奔内蒙古之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希拉穆仁草原。

（二）

金杯里斟满了醇香的奶酒

赛勒尔外冬赛

朋友们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丰盛的宴席上烤全羊鲜美

赛勒尔外冬赛

亲人们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琴声悠扬歌声清脆

赛勒尔外冬赛

贵宾们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当这首祝酒歌在耳畔响起的时候，我们已经穿过武川县，翻过巍峨的大青山来到了塞外的内蒙古希拉穆仁草原。从车窗向外望去，蓝天白云，远山如黛。明丽的阳光下，排列整齐的蒙古包，一群身穿蒙族服饰的青年男女将我们的车团团围定，他们唱着悠扬的祝酒歌《金杯》、手捧洁白的哈达和银碗，为我们举行传统的仪式——献哈达和敬“下马酒”。蒙古族喜爱饮酒，更喜欢劝酒。“下马酒”是热情好客的蒙古人招待远方客人的礼节，遵照导游事先的提醒，要用双手或右手将酒杯接过来或还给对方，不能单用左手，因为这样会被视为不懂礼节。对牧民献的酒，如酒量好就喝，酒量差则不必勉强，沾唇表示一下即可。按当地风俗，喝之前还要用右手的无名指蘸点酒，向天弹一下，接着向地弹一下，最后在自己的额头上抹一下，以示对天神、土地神的敬仰和对祖宗的感恩、怀念。我们四位同伴平日就喜欢喝几杯，来到大草原上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每个人都喝干了杯中的酒，喝完这种名为“金骆驼”的草原白酒后，大家都感到莫名地兴奋，看来这是很烈的一种酒。同车一位不胜酒力的同伴则幽默地说：“哈哈，这哪是下马酒啊，简直是下马威。”

我们入住在召河天上草原度假村，六人合住一座蒙古包。8月中旬的草原，烈日炙人，阳光曝烤着大地，尤其是正午，站在无遮无挡的阳光下，皮肤有种乱针刺肤的感觉，一些女孩早用纱巾将面部遮挡住，只露出双眼。进蒙古包放行李时，包内俨然蒸笼一般，大家赶快退了出来。却不免为晚上担心，这样闷热如何睡眠？嘴快的人就开始向导游发难。导游并不着急：“听说过‘早穿皮袄午穿纱,晚抱火炉吃西瓜’这句话吧。是说我们这边气候变化多端，晚上管保你们凉爽。”

午饭也是在召河天上草原度假村一个巨大的蒙古包里吃的，“召河”这个词再次勾起我的好奇心，于是就问一位叫刘敖腾的草原人，为什么这个地方取名召河。老刘憨厚地笑笑，告诉我：“希拉穆仁是句蒙语，意为黄河，又因希拉穆仁河畔有座历史久远的席力图召，故又名‘召河’，召就是你们汉族人说的庙。　”老刘这么一解释，我顿悟，三人行必有我师。后来，我了解到老刘所讲的席力图召建于清朝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清廷赐名“普会寺”。该召经二百余年来的几次修葺，形成较大规模。席力图召建筑造型精巧别致，雄伟壮观，主要殿堂有“四大天王”过殿、大雄宝殿、后殿、西院正殿等，独具特色。只可惜我们行程里没有安排参观席力图召，无缘一见。不过，在后来的几天里，我们还是在呼和浩特市区参观了与席力图召东西呼应的“大召”。大召内蒙古自治区影响最大的召庙，它是公元1579年蒙古部落首领阿拉坦汗为迎接达赖喇嘛三世来布教而建立的。它是漠南各召庙之首，又是漠北、天山北一带修建召庙的样本，召内藏有600年前珍贵的《大藏经》百部，殿内有堪称三宝的银佛、龙雕、壁画和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各类神佛、菩萨、观音、金刚、罗汉令观者赞叹不已。这是后话。

（三）

穿过召河天上草原度假村北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希拉穆仁草原。8月的草原，正值草水丰美的季节，但这里的景色却让人失望，完全不像歌曲里所唱的“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更没有像珍珠一样撒向草原的羊群以及彩蝶飞舞百鸟歌唱的迷人景象。至于说“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苍茫雄浑，更与眼前的草原无关。你瞧，刚刚拱出地皮的草少得可怜，泛着一层白，草低的连草原鼠都遮挡不住，裸露的沙地和连不成片的禾草就像一个硕大的癞痢头。

曾记得云朵告诉大家，依据群种的生物学和生态学特点，草原植被可分为三种，分别为草甸草原、典型草原和荒漠草原。说希拉穆仁草原为荒漠草原，退化、沙化严重。在希拉穆仁草原是看不到北朝民歌《敕勒歌》里所描述的景象的。云朵的话，让我对草原的沙化程度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但面对如此荒凉的大草原我依然吃惊不小。在与草原牧民交谈中我得知，草原的退化、沙化主要是过度放牧及旅游开发造成的，一位牧民无奈地说，旅游业加剧了草原的恶化。骑马揽客的地方，几乎成了沙地。好不容易冒出头的小草，立刻被马吃掉。看来，草原的退化主要因素在于我们人类自己。草原同样需要休养生息。过度的放牧和无节制地发展旅游，如果再不加以遏制，草原的明天就可能是沙漠。到那个时候，受惩罚的仍是我们人类。

草原上的一项主要活动是骑马。谁不想驰骋在无边的草原，感受一份豪迈和激越？但有了与牧民的一席谈话，我们四人放弃了骑马，然而，又经受不住草原深处的诱惑，便打算租一辆拖拉机游草原，这怪诞的想法，竟受到两对儿不敢骑马的母子赞赏，来自北京的那位母亲当即说：“咱们合租一台吧，也让我儿子坐一次在北京见都没见过的拖拉机，这未尝不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说来也巧，机主竟是午饭时向我介绍召河的牧民刘敖腾，老刘见我们执意要坐拖拉机，又不好扫大家的兴，赶快回家取了羊毛毡子铺在车斗里，我们让两位妈妈级美女和她们各自的儿子坐在车斗里，我等四位壮汉则一个车角一位，做临时护花使者，拖拉机就这样载上大家朝草原深处行进。拖拉机旁，不时掠过几个骑马男女，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们，且让他们看去！车上的我们并不以为然，而且还掐指算了一笔账，若骑马游草原每个人需花费150元，这还不包括马倌的费用，而老刘的拖拉机一车8个人才收200元，节俭不说，还有创意，结论是划算。因此，坐拖拉机游草原就成为我们草原之行最得意的一个亮点。老刘今年46岁，是个很义气的蒙古汉子。家住达茂旗希拉穆仁镇白彦淖尔嘎查乌布楞村。曾任村党支部书记。家中四口人。有草场2800亩，草地200亩。牛羊300多头。除畜牧外，他家还开办了集餐饮、住宿为一体的牧家乐。有六个蒙古包供游客住宿。他的妻子则在召河天上草原度假村经营沙地车和马队等游乐项目。全家每年纯收入在8万元左右。老刘很健谈，一路话语不断，他告诉我们，今年适逢内蒙古自治区成立60周年，来草原的游客很多，牧民的收入都不错。豪爽的老刘还约我们晚上到他家喝酒。

越到草原深处，禾草越浓密。不时还能看到被铁丝网圈起的草地，老刘说，这是禁牧区，草原已经开始实行禁牧轮牧了。不然将来的牧民只能吃沙子啦。听着老刘的介绍，我们的心情也随着逐渐变美的草原好起来。看来，牧民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草原的生态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只有草原人自己才能改变草原未来的命运。他们已经开始自觉地保护草原的生态了。远离度假区后，草长得高而浓密，尽管是一些专供捆绑扫帚的芰芨草，但仍然让我们为这铺天盖地的绿浪而感动。行进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居然看到了一个草原湖泊

这湖当然也在保护区内。热情的老刘将铁丝网压低，让我们进去拍照。放眼望去，天尽头，神秘的地平线起起伏伏，勾勒出优美舒缓的弧型，草是绿的，天是蓝的，草原湖那一泓碧水清澈见底，在明媚的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所有这一切，挟着清新裹着诗意，令人沉醉。两位小朋友看到水面上的鸟，兴奋起来，他们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展臂奔跑，就像两只自由放飞的快乐小鸟儿。我们大口吸着带有草香的清新空气，振臂欢呼，沐浴在蓝天白云、绿草碧水间，大家都感到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四）

去年到西藏旅游，参观完所有景点后，建议导游带我们到藏民家体验一下藏民的生活，此后，我们如愿去了堆龙德庆县的桑木村。我总觉得，每走一个地方应该多了解当地的地域文化、历史文化和民俗文化，增长知识和见识。这次游草原，我们同样愿意到牧民家看一看。于是老刘带我们访问了牧民家庭。

蒙古族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居无定所，可以流动的蒙古包就是他们的家。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当地牧民大部分都住进了砖瓦房，房屋边上建造的蒙古包大多只是供游客参观及住宿。我们参观的这家，有一个很宽敞的院落，正房为三间砖瓦房，与我们北方平原的住宅没什么区别了，若非正房一侧那个圆圆的蒙古包明显地摆放在那里，相信没有人知道是草原上的牧民家了。女主人把我们让进新盖的砖瓦房。这是她家的会客厅，家具摆放很简陋，围墙摆着几张式样陈旧的桌子和一个装衣服的立柜。正中墙上供奉着成吉思汗的画像，一张桌上摆放着一只振翅欲飞的标本雄鹰，其他桌上则是供游客选购的奶酪、奶皮、炒米、牛肉干等食品和蒙古帽、蒙古鞋、皮制品、蒙古刀等旅游纪念品。进屋后，女主人例行公事般地为我们送上了羊奶，奶片、奶酪和炒米，但她的脸上并没有我们期待的热情。喝过一杯奶茶后，主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向我们推销起她的商品来。草原人特有的憨厚和纯真已随着旅游业在草原的发展，渐渐被商业化和荒漠化了。

（五）

辽阔的草原上空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薄似轻纱的夜雾缠绕着神圣的敖包，马头琴哀婉低回的声音在草尖上震颤，那个在草丛中等待了许久的男孩，正焦虑地企盼着心上人的到来。这是蒙古族民歌《敖包相会》为我们描述的情景。到草原之前，我就常常被这幅画面所感染，以为敖包即是牧民的蒙古包。及至见到敖包才知道，远非我想象中那回事。敖包其实是蒙古语，意为堆子或鼓包。我感觉类似藏地的玛尼堆。是人工用石片或石块垒砌而成的一种圆锥状的建筑物，顶端插着一根长杆，杆头上系着牲畜毛角和经文布条，体现了古老的萨满教和藏传佛教融合文化的特点。祭敖包就是以敖包为崇拜物而进行的一种公众聚会的祭典形式。祭敖包有很深的内涵，具有祭祀天神、山神、土地神和祈求神灵消除不祥，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畜兴旺等多种深刻的含意。

敖包多选择在山岗或丘陵的高处，较为醒目和环境优美的地方，远远望去就像是美丽的蒙古包。人们平时外出或远行时，凡见到有敖包的地方，都要下马参拜，祈求平安。还要捡几块石头放在敖包上，以求吉祥。草原祭敖包仪式有固定的日子，每年农历五月十三这一天当地的牧民要将各种供品摆放在敖包前供奉，然后由喇嘛们焚香、诵经等，众人则在喇嘛们的诵经声中向敖包跪拜作揖，祷告神灵。

听老刘讲在敖包许愿是很灵验的，大家决意去祭一祭。于是请老刘将拖拉机停在敖包山下，一干人沿着前人踩出的小道，登上山岗。按老刘介绍祭祀风俗，大家先许个心愿，然后从左向右，围着敖包顺时针转三圈，再将捡来的石头扔在敖包上……

在草原我还了解到，今天的敖包除了原有传统的祭祀作用外，还被用来作为一个地方的标志和界碑，成为牧民实用性很强的“草原上的灯塔”，或平时青年男女《敖包相会》的地方。

（六）

夕阳西下时，我们从草原深处返回。此刻，西部天空已是彩霞满天。不一会儿，暮色悄悄降临，远处的山峦和静静卧在草原上的蒙古包，像一幅巨大的剪影，描绘于寥廓的天地间。一弯如勾残月不知什么时候升上了天空，远远近近的蒙古包里纷纷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这灯光与天幕上的星星辉映着，黄昏里的草原显得分外寂静和空旷。

就在这样美好的黄昏里，我们欣赏了蒙古族草原健儿的摔跤精湛表演。据说，在希拉穆仁草原，每年都要举行盛大的草原“那达慕”活动。那达慕，是蒙语“娱乐”和“游戏”的意思。相传，当年蒙古族英雄成吉思汗在西域打了大胜仗后，曾举行过盛会，被称作“那达慕”。以后蒙古族人相沿成俗，一直流传至今。其中的赛马、摔跤和射箭三项竞技是蒙古族“男儿三艺”。因为我们错过了“那达慕”活动时间，所以只能象征性观赏摔跤了。黄昏里，蒙古族的摔跤手们个个头缠三色头巾，脖系五色飘带。上身是订满银钉的牛皮坎肩，后背中间饰圆镜。下身穿肥大套裤。显得粗犷剽悍，矫健威武。游客自动围成一圈，为上场的两位小伙子加油助威，那场上的摔跤手，高唱挑战歌，做着雄鹰展翅的舞姿跳跃出阵，顷刻间，争斗相扑，盘旋相持，腿膝相击，踢、绊、缠、挑、勾直看得人们眼花缭乱。几个回合过去，一位稍胖的小伙子被掀翻在地。人群随即响起热烈的欢呼声。正在这时，一群到草原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们齐声呐喊：“老师——来一个！”随即将他们的体育教师簇拥到场上，老师并不谦让，换上摔跤服披挂上阵，与那位胜利者战在一起，一番角斗，竟把蒙古族小伙子压在身下。顿时，场上掌声四起。听说，“那达慕”期间摔跤冠军会获得一匹马的奖励，但是今天的冠军只能得到这些素不相识人们的掌声了，掌声就是给摔跤手们最高的奖品了，还有什么比得上掌声更珍贵的呢。

（七）

明天就要离开希拉穆仁草原，离开召河天上度假村了。度假村要在蒙古包旁为远方的客人举行篝火晚会，客人们尽可以在篝火旁唱歌、跳舞、狂欢。身着蒙古族服饰的姑娘小伙，会一遍遍地唱着祝酒歌为你敬酒。醉吧，醉在草原，醉在悠扬的蒙古族民歌里，像蒙古人一样豪爽、奔放、激情四射。到那时，你才会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还原为一个没有了任何伪饰的真我。

当夜幕下红红的篝火燃起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老刘。我蓦然想起下午在草原老刘要请我们喝酒，为我们饯行这回事。草原人家是有诺必践的。

宽敞的大院里，桌凳早摆放好了。奶茶、白酒、烤羊腿、羊汤莜麦……被主人一股脑端上了桌。

老刘端起银碗，大口和我们对斟着，谈着草原，谈着牧区的风土人情，谈武川县的土豆，谈着蒙古包、勒勒车、马儿羊儿以及马头琴、长调……

他的妻子则在不远处的马圈，将马儿一匹匹赶往自己家种植的草场。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草原的妇女是最勤劳、贤惠、能干的妇女。老刘望着妻子远去地方，眼里流露出缕缕温情：“一会儿，她过来和你们喝一杯。草原的女人风吹日晒，不容易呀。我还有两个儿子呢，大的叫达赖，二的叫巴彦尔，都能替我做事了。”提起家人，老刘有说不完的话。看得出，这是个爱家的男人。

一辆摩托车开进院来，是达赖。老刘将儿子唤来和我们认识，达赖很有礼貌地捧起了酒杯，敬完酒，他询问我们最多的话题是哪里的风景最美，他感兴趣的是外面的世界，我知道，将来的达赖一定会走得很远很远。

时间不长，巴彦尔和他的女朋友回家了。巴彦尔染了一头黄发，是个很时尚的小伙子。他的女朋友则身着一袭蒙古长裙。见父亲召唤，双双走了过来。走近方知，原来这女孩是初来时敬我们“下马酒”的。于是不约而同地提议她再唱一遍那首好听的祝酒歌。女孩说，那你们每人要喝一杯酒啊。“　金杯里斟满了醇香的奶酒，赛勒尔外冬赛，　朋友们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赛勒尔外冬赛……”这一夜，不知喝了多少酒，我们全醉了。

午夜时分。我们才恋恋不舍地与老刘告别。憨厚淳朴的老刘执意要用桑塔纳送我们回驻地。

午夜的草原仍有不眠的人，我听到了从远处飘来苍劲悠长的歌声：“蒙古包的缕缕炊烟，袅袅地升上兰天；茫茫的绿草地，是牧人生长的摇篮……”这歌声久久飘荡在希拉穆仁草原那深邃的夜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