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创作真的几近穷途了,西服都被他当外套穿了。不紧不慢的荡在大街上,像游魂一样荡着。不过似乎他的脑子里还存在着点什么,因为他时不时的还笑笑,然后又用手挠挠头。
手机响了,许安忙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许安,你小子在哪?”
情绪的低落并没有影响许安开玩笑的兴趣,“吴晓!你个‘大毒枭’,去哪采花了,把你哥我给忘了?”
“喂!成天想当我老大!我偏不!”
“你老大我都要跳‘北戴’了,你就不能让回儿?”
“省省吧!你要跳,黄浦江不挺好嘛!还‘北戴’呢!你也好意思让我跑那去捞你那一百三十斤的烂肉!”
“我踹死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请你帮忙。”
“兄弟,不是我不帮,我也是真的帮不了什么,我现在也是……”
“我不管,你明天上午带上你的歌来我这!”说着许安的电话里就只剩一串盲音。
夜晚的上海是妖艳的,风情万种的它让感情泛滥在每一个角落。借着夜的朦胧,许安傻愣愣的喝着啤酒。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成功的人,二十岁时便开始写歌,风风火火的走了一回台,正当他准备亮相时,他跌下了舞台。
今年他三十了,一直没有结婚,而且个人生活并不放荡,所以,每个夜晚都是一首好歌的诞辰,徜徉在音乐的世界中,他不眠不休的创作。
影视界风起云涌,瞬息万变。淘汰也只是一瞬间,对他也不例外,他的作品越发的不被人接受了……走在边缘的他,彷徨,烦闷,甚至于憎恨……
认识吴晓完全归公他的音乐,喜欢的人要有许多,懂得的人只需几个,吴晓便是一个。九点还差三分钟,许安就已经到了,他把这次机会看的很重,也似乎这一次的成败就是他的一生了。
“来了?”吴晓笑嘻嘻的迎上来。
“不来能怎么样?”说着递上了自己的cd。
“下去喝两杯,我们边听边说。”
客随主便。
吴晓是作为一个成功的音乐人出现在这个酒吧的,所以,他走到的地方,都会有人起身向他致意,当然出于礼貌也会敷衍一下他身边的这个过时的人。
“这位是当前最红的歌手fant”吴晓指着自己对面的人说。
许安客气的伸出手来,“久仰!”
吴晓顺势将手搭在许安的肩上:“这位是我的哥们,许大才子——著名的词做家。”
fant立刻表现出少有的热情,“安哥,有机会一定要帮帮老弟,找个机会,我请你。”
“有机会,我找你。”说着,许安递上了一张名片。
客套了几句后,各自带着名片分开了。
吴晓不断的摇着头,似乎他也感觉到了许安的不入流,“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拿这个歌曲去签约当然事不行的,怨不得谁的。”
人要是站在南极,被人在泼冷水也就无所谓了,可是在充满希望时,又是一回事了。不甘心的许安抓起磁带准备离开,却又发现了折回来拿魔镜的fant。
“fant哥,我忘了拿安哥的名片,我马上回去拿。”fant的跟班低着头,小心的说。
“拿那玩意干吗?他的歌还有人唱?”扶了扶墨镜,奔入门外沸腾的歌迷中。
许安的音乐在大街上还未散尽,它们依然游走在白天与黑夜,这使许安尚未燃尽的希望又红艳艳的跳跃起来。又是一个通宵,以往的自信确实给了他动力。
第二天,带着他的黑眼圈与他的歌,许安又来到了吴晓的办公室。
“世态炎凉呀!”许安一走进吴晓的办公室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不生气了?”吴晓问。
“生什么气?”
“没有就好,我以为你昨天被我气跑了。”
“好了,先谈正事,这个你听一下。”吴晓接过递来的录音带。
“不对,始终是不对。”吴晓毫不留情的说,“这种音乐已经跟不上了,许安,你必须换思路了。”
许安扳断了茶杯的柄。“为什么?”
吴晓拍了拍许安,“或许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于是又拿出了一些当前非常走俏的歌曲“你听听这个”。
夜凉,人亦凉。
不知不觉中,许安就走到了七年前他第一次碰到吴晓的地方——一个非常普通的夜宵摊。开始一瓶瓶的灌酒,往自己的胃里。不一会,就醉了。自然也就不能回家了,索性靠在路边的路灯上继续喝。或许这也是一种迫使自己冷静的方式吧,不过历来都是酒肉愁肠。
朦朦笼笼的听到不远的桌子上两个女生的谈话——
“你个神经病,无聊!这种烂人写的烂歌你也喜欢,以前买还说的过去,现在……你这算什么呀!”一个穿的很开的女孩子一边拍桌子一边大叫。
“你干嘛?”对面的女孩放下筷子。
“velvet呀!你也不小了,还整天为这个不认识的人着迷。”
许安听着觉得有点意思,也就继续的低头。
那个女的又跳了起来,“velvet呀!你怎么这么固执呀!喜欢许安的歌……”
不远的许安猛地抬起头来……
“哎呀!你不懂!”那个叫velvet地女孩摆了摆手,“我从十九岁就开始听他的歌了,他是真正地在写歌。唉,你不懂!”
“酸呐!至于吗?”
“rudy,你来看这首歌。”velvet指着一首《萤火虫》说,“这个是我最喜欢的。”
许安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的确,这也是他最爱地一首。
“你酸到家了,人家都不认识你。”说着从velvet包里翻出一个本子,“你看你,还写什么‘听歌笔记’,你想干什么?看这个——
2000、7、6
……今天我在cd店看见了一张用词曲家地照片做宣传地海报,于是我买了一张专辑,听后感觉不错……
再看这里2001、6、4
……我想他的歌已经溶解再我的生活中,我凭着旋律猜想着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还有这里2001、12、12
今天,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歌里还是存在着不足的。不过‘瑕不掩瑜’,总的说来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不过我认为他最大的错误是他找错人唱了……
“呐!还有……”没等她说完,velvet就抢走了本子,想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说:“rudy你别神经了!不理解就算了,不许乱笑!”
许安弄不懂她们两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又好的很。终于接着路灯光,看清了rudy的那张脸,“艳丽多彩呀!”说着还笑出了声。rudy忙奔了过来,一边仍皮鞋一边大叫,“哪个混小子,在这……”最后两个字陡然一变,伴随着惊异的眼光重新崩出了两个字——“许安”!
两个人都开始不停的挠头,都停不好意思的。
坐那喝酒的velvet听到rudy叫着“许安”两个字,猛地站了起来,酒洒了一身。不好意思的许安,从rudy的身边,缓缓的朝velvet走去。velvet甜甜的笑着,那一刻的空气仿佛在蜜中浸泡过,每一丝清甜的空气都在传递两人的气息,许安的心第一次因不同的意义跳跃……
rudy闯了进来,想解释什么又说不出什么,拼命的抓头,直到头皮屑开始飞舞时,rudy才说;“velvet的歌唱的很棒!我们去喝酒,让她唱歌!”其实rudy平时不是那种怕生的人,不过见到帅哥时例外。说着就将一百个一千个不愿离开座位的velvet推上了舞台。
她选了《至少还有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
开始时许安只是漫不经心的听着,慢慢地他不由自主得被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穿通了,全身的心肺,就这样的变得虚无,于是陷入了另一个世界。许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世界上竟然又只凭自己的感觉酒能将应月作品演艺的如此透彻的人,自己也觉得有点惭愧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velvet就又在rudy的鼓舞下唱起了《萤火虫》。
“……黑夜/在我视线的范围内延伸/湮没着白天/捕回的光这时才会亮/重新驻在瓶子里/难道只有萤火虫……”
唱的许安直叹气,突然他想起他刚刚听到的那句——“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找错人唱了”。许安这时恍然了。
突然,灯灭了。
“不好意思,灯灭了,你们用蜡烛凑活吧!”那边传来店家的声音。
rudy往桌字上一倒说,“我玩的又点累了,你们玩,一会儿再叫我。”
一次又一次的觥筹交错,浪漫的烛光中,辉映这酒的亮。
“我们去街上走走吧!”许安建议到。
velvet自然是答应。
“你是学音乐的?”许安的酒差不多都被风吹醒了。
“不是呀!”
“那你的歌怎么唱的这么好,你很有机会的。”
“什么机会?在歌坛发展?”
“是的。”许安对velvet的直接表示很惊讶。
velvet摇了摇头,“你写歌给我?”
许安笑了笑说,“比我写的好的多的是,你以后就知道了。”
对着月光下的这张脸,velvet大声的说“不要!”许安惊异的望着她。突然,velvet的唇吻住了许安,就这样缠在了一起。
……………………………………………………
“吴晓,这次你得帮我个忙!”许安播通了吴晓的手机。
“说,什么事?”吴晓永远是那么的干脆。
“我想推荐一个新人,她的条件很不错的。”
“噢,你明天带她来看看吧!有什么见面再谈。”
第二天,许安带着velvet去了吴晓的办公室。吴晓对她的外部条件非常满意。其实,许安也是在这一刻才仔细的注意起她的相貌来,的的确确的美人。
“你跟他去试音。”吴晓派头十足。
大家一同去了录音室。选歌是林忆莲的那首《至少还有你》。对他的歌声没有任何异议,一切都很顺利。制作人像一直逮到耗子的猫,急急忙忙的召集公司员工开会,并商讨给velvet的待遇。
那边很热闹,这边也如此。
“什么?用你的歌?我觉得不可能,制作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吴晓大叫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velvet的要求。至于我,只是想帮她拿到一个机会。”
“哥们,不是我不帮你!只要制作答应,我这好说。”
许安点了点头,什么也不想说了。觉着自己挺窝囊的,从当初的叱咤风云,到现在的没人搭理。走出门时刚好碰到从会议室中出来的velvet。
“安,怎么了?”她关切的抓起许安的手。
许安马上争开了,“你马上就是歌星了,要注意点!”
velvet跨前一步,双手搂住许安的胳膊说:“他们知道就知道呗!我们相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要让他们知道。”
许安被这话逗乐了就问,“你们谈的什么样了?”
“你是指待遇?这方面当然要优厚,好像先要给我一套房子吧!哎!我是唱你写的歌吗?”
许安一时语塞,“其实有很多人的歌写的比我好……”
“够了!”velvet打断了他的话,“他们好是他们的事,我宁可不成名,我只是想唱你写的歌。”
“好,我尽量。”
公司这次真的表现的很大方,送了一套200平米的房子给velvet,于是搬家时把许安给累坏了。velvet第一次进这房间时,高兴坏了,四处乱跳,像孩子一样围着许安说:“安!你看这沙发,一跪就往下陷!好舒服呀!“
“沙发当然是舒服柔软的啦!”许安经不起她的兴奋。
velvet吐了吐舌头,兀自的在房间里转了起来。三分钟后,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叫起来:“安!我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耶!”
“拜托!玻璃当然是透明的啦!”许安被这个小丫头弄昏了头……
“吴晓,我同意不用我的歌,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她录音时,我得装作监制出现在录音室里。否则她不会答应唱的”
吴晓点了点头。
……………………………………………………
制作室中只有三人——fank、许安、velvet。
“3——2——1!开始!”fank挥手致意。
通过耳机,他们听到了velvet的歌声——“挥完手,再看天,亦是那么的美好。看晴天,看雨天,不过一双胶鞋与一把雨伞……”面对这种歌许安没有勇气再听了。
“铃……”fank的手机响了,“我去听歌电话。”他跟许安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velvet一看到fank走了,就马上跑出来,缠着许安问自己唱的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最后一句再拖长一点。”
velvet乖乖的点了头。
不一会儿,fank回来了,“velvet,我们再来一遍。”
“挥着手……雨伞——”velvet一曲歌罢,等待两位的表扬。只见fank用力的将书砸在桌子上“你怎么回事?我说了让你收尾利落点,你怎么拖的更长。”
“许安说的拖长点会更好。”velvet委曲的扁嘴。
fank变的暴躁起来,终于,他指着许安的鼻子骂了起来:“这是你的歌吗?你有什么权利来修改,给吴晓面子,让你来当观众,你竟然登鼻子上脸……”
一旁的velvet惊呆了,马上跑出了录音间。
“velvet,velvet……”许安忙追了出去。
velvet一头倒在许安的怀中,“我不要唱他们的歌,我只是想唱你写的歌,其实以前就有人找过我,可是我从没有搭理过,我不是为了出名才跟你在一起……”说着说着竟然抽泣起来。
“好,我保证一定为你写一首歌。”
……………………………………………………
大街小巷贴满了velvet的海报。一场一场的记者招待会,忙的velvet几天没有回家看许安了。这天许安在家里收听velvet记者招待会的现场广播。
“velvet大家都非常喜欢你的歌,而且对你的私人生活也非常关心,你能就这方面谈谈吗?”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熏制,velvet也渐渐懂得了一些事,所以在回答提问方面做的非常漂亮,然而与许安的感情她从未隐瞒过谁,影视圈的人都知道velvet与许安是一对了。所以velvet一来就点破了记者的问题“我知道你问我与许安的关系,是吗?其实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最近实在太忙了。”于是笑了笑又说起别的事来。
一结束采访,velvet就拨通了许安的电话:“安,我好想你呀!”
两人在一起也很久了,可是许安仍旧不习惯velvet对他的亲热。“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吧!”velvet的语气很不确定“我明天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不能说了,他们叫我了。bye-bye!”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
许安听velvet说明天回来,心里很高兴,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非常想念velvet的,所以立刻穿起衣服上街买点吃的。”
时钟敲了十二下,许安失望的继续等。
时钟敲了六下,许安想她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在时钟敲完十一下后,又过了十五分钟时,velvet一脸卷容的进屋。温温柔柔的脱鞋,换衣服。她看到了扒在桌子上睡着的许安,便拿了一件衣服,盖在他身上。自己就坐在他身边,吃起菜来。
终于,他醒了。
“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好吃吗?”许安一边揉眼睛一边问。
“想我了吧?”velvet做在许安的身上。
“你说有好消息告诉我的,是什么?”
“好呀!我这么老远跑回来,你都不关心我,竟然只想着消息。”
“不说算了,反正,也只是他的唱片的计划,对吧?”
“才不是呢!是关于你的。”
“我?”
“是呀我看你整天在家里,没事做,所以就让我的经纪人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许安半天不做声。“怎么了?这样不好吗?”
“你把我许安当什么了,要依靠女人才能生活的人?”他咆哮起来,顺手抓起着桌子上的一瓶红酒,狠狠的砸在地上。便又扬长而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velvet一个人,空空荡荡的。
……………………………………………………
不久后,velvet接到了一封信,是许安写来的:
“velvet,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原谅我的冲动。我说过我要为你写一首歌,现在,我在寻找。”
寥寥几句。
许安匆匆的去了机场。
“先生,请问你要订去哪的机票。”服务人员礼貌的询问。
“随便!下一班是什么飞机,我就去哪!”
“先生,请你稍等,我查一下。”服务人员低头敲了一下键盘“下一班飞机是去台湾,可以吗?”
许安点了头,开始办手续。
落座后,许安随手翻起杂志,velvet的照片印在封面上,她永远是那样开朗,笑盈盈的面对大家。许安突然觉得自己伤害了她。
天空中有浮云,它一层又一层的裹向天边。
……………………………………………………
一年后
velvet的新专辑出来了,此时的她已是天后级的歌手了。这曲《不灭的情人》更是将她推上了高峰。今晚是她的巡回演唱会,开场的歌便是那首吴晓给她的《不灭的情人》
“夜里的雨/冰凉透明/没有尽头的回忆/不变的是你/祈祷白天与黑夜没有轮回的交替/是我的祈祷/看不见我结果因为在黑夜/我要你为我撑起思维的支点/我眼球中的你/是永永远远。飘生生世世的依恋。划一根火柴划破黑夜的墨。闪过的星是我们的擦肩的过去/醒来是我们的痛/睡着是我们的梦/灭与不灭只在一瞬间。不灭的情人”
曲尽时,velvet突然感到了许安的存在,这首歌就像许安的诉说。于是匆匆离场,找到了吴晓:“你告诉我,许安是不是回来了?”
“什么许安?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别装了,我找他找的很累了,我想他,请你告诉我……”
望着velvet挂满泪水的脸,吴晓拿出了一个信封。velvet忙打开了它,上面赫然印着四个大字——死亡证明:许安于2003、7、13因肾衰竭死于台北。
后面是一封许安写的信:“当你接到这封信时,我想《不灭的情人》已经被你唱红了。这是我的承诺,一生平安!”
仍是寥寥数言……
-全文完-
▷ 进入Macy1987619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