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说,我们需要真相,真相比什么都重要,其实有些人,有些事,我们已经相信了很多年了,再加上又没什么坏处,我们甚至不知道真相还好些。比如民国历史上的小凤仙与霍元甲这两个大名鼎鼎的人。
之所以把两个似乎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放在一处,是因为他们实在有太多的共同点,不信让我一一道来。
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有一部著名的电影《知音》,讲的是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小凤仙是当时最红的女演员张瑜演的,美丽聪明,最重要的是侠肝义胆,帮助蔡锷成功逃离了袁世凯的控制。蔡锷后在云南起义,成为保护中华民国的元勋。李谷一演唱的主题曲《知音》中的唱词“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做长风绕战旗”“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更是将小凤仙推到了与蔡锷齐肩的崇高地位。之后出现的与小凤仙有关的作品,小凤仙都是这样光彩照人的形象。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可是真实的小凤仙是怎么样的呢?她确实是个妓女,不过长相平平,认得几个字,也没有什么名气。蔡锷只不过将“逛窑子”作为一个跟别的官员差不多的花样子,所以就找上了个无名的16岁的小凤仙。那天,蔡锷找到可以走的机会后,就故意给小凤仙打电话,约她吃饭。而一到中午,蔡锷已经在好友哈汉章的掩护下成功溜走。所以整个逃跑事件跟小凤仙几乎没什么关系。可是就是这个哈汉章,害怕自己被老袁查出来,竟然编造谎言说蔡锷是在小凤仙的帮助下走掉的。于是她的“革命行动”在媒体的渲染中迅速流传,小凤仙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当上了历史英雄。之后,即使哈汉章有意澄清真相,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小凤仙本人,相信更愿意如此光辉吧,又何必要辩解呢?这一场“妓女救国”“英雄美人”的娱乐中国人的盛宴,既然大伙儿都这么喜欢,哪管真相究竟是怎样?
霍元甲同理。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来自80年代的香港电视剧《霍元甲》。当时这电视剧简直是红得发紫。大街小巷到处响着主题曲“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那振奋人心的雄壮的歌声。可以说,当时没有人不知道霍元甲的。霍元甲的武功天下第一,打败了俄国大力士,为祖国争光,还创办了精武会。他还有个很厉害的徒弟陈真,砸烂“东亚病夫”的牌匾,拳踢日本虹口道场。他的儿子霍东阁武功也很高强,很有出息。有了这个霍元甲的存在,不少青少年竟然都开始练拳,都把霍元甲作为他们崇拜的偶像。之后有关霍元甲的影视作品层出不穷,同小凤仙的受到礼遇一样,霍元甲这个名字已经深深植根于国人的心中,成了几乎可以与岳飞,文天祥并列的民族英雄,风光无限啊。
让我们看看真实的霍元甲吧。同盟会人士陈其美有个手下叫农劲荪,他有一个武艺一般的民间武师,就是霍元甲。当时也没什么国外大力士,就是英国来的一个肌肉男,想在中国当健美先生,挣钱而已。不想中国人不欣赏肌肉男,所以人家就发起了挑战,希望博眼球。那么谁来参战呢?霍元甲出现了,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出现了,他理所当然成了天津乃至全国第一大红人。结果如何呢?其实双方根本没有交战。好事的媒体将此结果说成是老外畏战而逃,大家是很愿意接受的,于是霍元甲的名声更响亮了,有不少年轻人都投到霍门习武。本来这样的闹热过了也就算了,偏偏有一位武侠小说家,叫做平江不肖生的,凭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写出了一本以霍元甲为蓝本的《近代奇侠传》。作家还为这个“霍元甲”设计了一系列武术理念,还有神秘的迷踪拳。此“霍元甲”距离真正的那个人早已经相去甚远。倒是有一位真正打败过大力士的,功夫远在霍元甲之上的“千斤神力王”王子平先生反而早被人遗忘。现实就是现实,大家伙就是宁愿爱个假的!谁愿意把这个那么多年带给那么多人精神鼓励和娱乐的偶像给砸碎呢?
找到真相本不容易,接受真相似乎还更难。这世上,谁敢说自己就没有说过假话,就没有吹过牛呢?二人早已作古,何况人家生前也没做过恶事,倒也罢了。我们中华民族一直都有英雄情结的,只是我但愿以后的能成为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的人,真实一点比吹出来的似乎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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