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酥鱼
声宏紫阁
“酥鱼喽——,酥鱼喽——”。每到黄昏时分,赵州古城大街小巷的上空,总会飘荡起这样拖着长腔的吆喝声。卖酥鱼的吆喝起来,不使响器,不用唤头,全凭一副好嗓就能把声音传得很远。这吆喝声因了浓浓的地方腔调,听起来便增添了几分淳朴和亲切,生生勾起人们对酥鱼这一美味的食欲。
卖酥鱼的以城东北的东罗村和西罗村的为多,村里老辈人就擅长酥鱼,一户带一户,后来就形成了不大不小的特色产业村,后来就有了像石塔薛家的烧饼、固城的豆腐那样大的名气。卖酥鱼的从村里骑着自行车到城里来,要走20多里的路程。车后面驮着两个大铝盆,酥鱼就盛在盆子里,一个盆里盛的是一二斤左右的鲢鱼,另一个则为寸余长的小白条。大酥鱼卖得贵一些,小白条自然便宜,但味道却不相上下。酥好的鱼在盆里层层叠叠地码放着,规规矩矩、齐齐整整,周身裹着一层酱红色的鱼冻。有买家来了,卖酥鱼的会将盖在盆上面那个油腻腻的盖子取下,打开手电照在盆里,此时,犹如琥珀般的酥鱼呈现在人们眼前,鱼冻晶莹剔透,清澈明净,随着盖子的打开,一股股酥鱼的鲜香伴着诸多好滋味飘进了鼻腔,令人垂涎欲滴。这来自乡间的美味,酥、鲜、嫩、滑、香,宜下酒,更下饭。
当卖酥鱼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时,古城居民也到了用晚餐的时候。主妇们听到高亢婉转的叫卖声,便拿上瓷碗或瓷碟循声走出家门,冲着驮酥鱼的车子扯几嗓子:“卖酥鱼的——。”卖酥鱼的应声止步,主妇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顺手递上早早预备好的五元或十元的钱。卖酥鱼的手握的是一把自制的铁丝叉子,明晃晃的叉子闪着金属的光泽,泛着油光。那叉子在盆里小心翼翼地游曳着,叉出一条又一条酥鱼,轻轻撂进主妇们递过的碗盘里,鱼形不散不烂。精明的买主接过称好的酥鱼后不忘小声地恭维鱼贩:“这酥鱼做的真地道,一闻那味道就知道赖不了,都是老主顾了,掌柜的,再多搭些鱼冻吧。”卖酥鱼二话不说,仗义地叉出一大块晶亮的鱼冻,鱼冻在叉尖上打着颤便挑进了说话人的碗里,心照不宣,皆大欢喜。
酥鱼也只有冬天有卖,其他季节鲜见。就有饭店老板从这里发现了商机,把传统酥鱼的秘方搞到手,或将乡下的手艺人请进来,一道老少咸宜的菜品立马引进了饭店。梅林饭店便是其中一家。这家不起眼的小饭店因多了赵州酥鱼、卤煮兔、红烧狮子头等几道招牌菜,着实吸引了不少食客。我曾不止一次到这家小店品尝酥鱼,寻找极其熟悉的味道。
梅林饭店继承了赵州酥鱼传统的做法,所不同的是食材由头大肉瘦的鲢鱼改换为肥美的鲤鱼。他通常采用二斤左右的活鲤鱼,抠鳃刮鳞除内脏,洗净之后加入十余种作料腌制两小时以上备用。烹制是关键的环节,先在锅底铺垫一层大白菜,防止粘锅,锅内依次倒入新鲜鸡汤和少量的白糖、食盐、酱油,调料为蒜、葱、姜等纯天然植物料,接下来再将腌制过的鲤鱼肚皮朝上,整齐地码放放入大锅内,一锅要盛五六条。大火烧开,再改文火焖炖四至五小时起锅,此时,足够的味道和营养已经渗透到每一根骨刺,不须添加任何添加剂,锅里的鱼已是骨酥刺香了。出锅的酥鱼晾凉之后,冷藏在冰箱里,随时供食客享用,既保持了酥鱼的原汁原味,还能保证一年四季都有酥鱼吃。
端到餐桌上的成品酥鱼骨酥、肉烂、鱼形不散。而长时间熬制的卤汤早已凝结成卤冻,清澈透明,鱼香和各种作料的鲜香都融进了卤冻里,鲜而不腥,奇香无比。这样的酥鱼从头吃到尾都没有可糟蹋的剩余物。
酥鱼不独赵州有,我在邯郸也曾吃到过永年酥鱼,两者做法大体相同,鱼骨也能酥烂,而鱼形照样完整如初,富含磷钙,而吃起来却有着不同的风味。正应了那句话,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味道。
风味小吃无一例外以各地特产为食材,使用独有的烹调方法而制作,烙着地方文化的印记,但彼此之间并不存在什么高下之分。不同的滋味、各异的口感以及带给味蕾的全新感受,是地方风味小吃历久不衰的魅力所在,也给出了小吃为什么时常让人魂牵梦绕的答案,酥鱼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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