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是俺媳妇的小姊妹,不姓朱,也不叫莉,因为她长得像安吉莉娜·朱莉,所以俺一般情况下不呼大名,直接叫她朱莉。
在俺媳妇那一群土生土长的洛阳傻妞里,她可算是个“异类”,长得竟敢像俺心目中的“性感偶像”,也不跟俺商量一下。
不跟俺商量也就算了,咋是俺媳妇的姊妹呢?让俺没法下手,郁闷好久!
郁闷归郁闷,朋友妻不可戏,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点儿起码的道德底线俺还是有滴,谁让俺是伪君子呢?
因为她是俺媳妇的姐们,所以,故事还得从俺媳妇说起。
俺年轻的时候,也“乱爱”过,众里寻她千百度,找了一个丑媳妇。人家说这样的媳妇是“五心媳妇”:看着恶心,领着伤心,搁家放心,出门省心,自己顺心。
那回她的小姊妹们要集体相俺,吓得俺心里扑腾扑腾乱蹦,一咬牙一跺脚,怀着烈士刑场就义的悲壮心情,慷慨奔赴“鸿门宴”。
那一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的时候来得更早一些,俺披着大氅,冒着大雪,骑着破驴(单车),单刀赴会。
一路上摔了好几跤,不祥之兆啊!
到了媳妇家大门前,俺暗暗在心里划了个十字,祈求上帝保祐。
俺媳妇家就是古代的那个石崇斗富的地方,叫金谷园,现在是“都市里的村庄”。家家户户独门独院,三层小楼,俺常说俺娶了地主家的闺女,后来还姑(洛阳音,给)俺生个地主娃。
俺娃户口随她妈,每年都分红,俺的手机就是用俺娃分红的钱买滴,震(洛阳话,这么)小都能给俺挣钱了。
俺媳妇的姊妹们也大都如此,从小衣食无忧,不思上进,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所以,基本上都“赋闲在家”,主要工作就是收收房租,再不就“搓麻”,如果这也算工作的话。
就她们这些乌鸦麻雀,还想和俺这受党教育多年的国家干部“斗嘴”过招?俺可是会七八国鸟语,亏俺来之前还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俺口吐莲花,舌战群丫,唬得伊们一愣一愣滴!
朱莉是老城人,不在这儿住,来得最晚,带着男友。
“快进来,把衣裳脱了!”她一来,这帮姐们像是见了救星,大呼小叫。
“说啥呢?”伊的脑瓜聪明,听出不对劲儿了,“话说全啰,把大衣脱了!”
切,俺本来以为能看到啥香艳镜头呢!
朱莉满脸通红地瞪了大伙一眼,毕竟屋里有俺这生人。
“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人民教师,俺姐们中唯一的一个知识分子!”
“幸会幸会,咱兄弟在哪儿高就?”俺一听是“有学问”滴,就装得很“儒雅”地问好。
“并(甭字的洛阳音)拽文,他高就啥,搁拖厂分厂搬铁疙瘩哩!”我倒,这口标准的洛阳老城话,当老师不是误人子弟嘛!
拖厂是中国最大的拖拉机制造集团,在洛阳涧西区,有分厂在老城。
俺跟她男友挺对脾气,甭看他高大威猛,喝酒不是俺对手,那回差点喝抽了丫的。
俺对朱莉的第一感觉就是俩字,“惊艳”!隐隐透着野性和不驯。
“去朱莉家玩吧?”媳妇说,“她老爸做得一手好菜,地道的洛阳水席。”
“啥水席呀,尽诓人的玩意儿,拿萝卜丝儿打发我,不去!”俺就这个性,打着不走,撵着倒退。
“你不是想看老城的丽景门吗?还有你那性感偶像!嘻嘻!”媳妇毕竟受俺“熏陶”多日,号着俺的脉呢。
丽景门是洛阳的一处“假古董”,新修的城门楼子,俺一直想去看看,没逮着机会。
“说啥呢!俺多淳朴一孩子啊,让你给带坏了!”诱惑俺不是?俺心痒痒了。
“朱莉家就在那儿城门楼下住,离九龙鼎也可近。”
“哇,那岂不是景色宜人?幸福死了!”俺不禁心驰神往,一脸陶醉状。
“可不?去了就知道了!”媳妇笑得很诡异。
俺和媳妇穿胡同走小巷,来到了朱莉家,俺的天呐,住的这叫什么鬼地方,整个一“贫民窟”,比王宝钏的“寒窑”不逊色。
弯弯曲曲污水流,萦萦绕绕臭气熏。
论说俺也是苦孩子出身,苦大仇深算贫农,上过山下过乡(童年在老家农村度过),扛过(红缨)枪,教过养(身揣60大毛外地求学,平均每天生活费3毛),可俺咋一翻身就忘本了呢。
俺捏着鼻子到了朱莉家楼前,心说,她家还算不错,住的单位的楼房,不是棚户区搭建的临时房。
上了楼,俺又拧起了眉,原来这是五六十年代的单身楼,楼梯、厕所共用的那种,房子中间还有加固的钢筋。
她家厨房就在刚进门的过道上,那时俺还算苗条,现在俺发福了,得侧着身才能进去。
朱莉的老爸在忙乎着做菜,老爷子脏不拉叽的,做的菜能好吃?俺心里直犯嘀咕。
房子的结构任俺这“文采飞扬”的人也形容不出来:进门过道是厨房,往里是间六七平方的屋子,放着电视像客厅,可又放张床,再往里一间十来平方的屋,是卧室。
说着真费劲儿,急得我真想画张图,哦,她家住的是把头。
总之地方很小就是了。
一个脸上有块青记的老太太坐那儿看电视,我刚想打招呼,媳妇拉了拉我衣服,叫我别吱声。
“朱莉她妈,脑子有病,别理她。”
嗷买疙瘩(oh,my god!)俺以为是她奶奶呢!
这一对糟糠咋生出这么排场(漂亮)的闺女哩!俺惊讶得眼珠子快崩出来了。
里屋还有一位,媳妇介绍说是朱莉她哥。
“你好!”俺客气着,“咋在床上卧着呢?”
“嘿嘿,逮老鼠时,不小心摔着啦。”我靠,啥事嘛!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会吧?骨头真酥。”俺假惺惺地做关怀状,入乡随俗地说着洛阳话,骨头念“咕嘟”音。
“我以前骑摩托时摔过,大夫说骨质疏松了。”他欠了欠身,不尴不尬地说着。
“胡球抡(说),啥蒙古大夫医的,哪有这么年轻就骨质疏松的。”
俺正要向他卖弄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乌鸦麻雀们都来了,朱莉和她男友也买酒回来。
一坐齐,那可真是“挤挤一堂”,想出去方便一下,都得抬饭桌。
菜上来了,还别说,老爷子手艺不赖,就是地方忒小,俺侧着身,抻长胳膊去夹菜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万恶的“旧社会”。
俺小时候在农村,正是“四害”横行的时候,老百姓苦啊!一年四季就一个想法,快过年吧!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现在的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时候,孩子也多,过年的时候,菜一上来,筷子像乱箭一样射向桌子,一不留神,东西就全光了,盘子像揩过一样干净,这筷子功是咋练滴?俺至今不明白。
在乌鸦麻雀的叽叽喳喳声中,俺悠悠然若有所思:这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咋还有人没脱贫呢?这不是给俺社会主义抹黑嘛!
俺们吃罢饭,登上了丽景门,放眼洛阳新景,心胸为之开阔,洛阳前进的步伐还是很快嘛!想当初老城一带,破屋烂房一片一片滴,俺左手掐腰,右手做领袖状一挥:洛阳的城建工作搞得很好嘛!
那边乌鸦正对麻雀说:“她哥咋这背呢?逮个老鼠都能摔着!”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回去他厂找他不?”
“咋不记得,他一出来,咱愣认不出来!”
“为啥!我没去,快说说。”
“哎呀,你不知道,快把人笑死了,他……咯咯,我说不下去了!”
“他哥从车间出来,全身都黑漆麻乌,只露一双眼睛,一张嘴,雪白的牙,整个一刚果人。”
“说啥呢,别说了!”朱莉面露愠色,“咋给俺哥说成非洲难民了。”
“你们咋能这样呢?”俺正颜厉色地批评伊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真是地主家的闺女,没半点无产阶级感情!”
朱莉和她那在工厂搬铁疙瘩的男友高中时就好上了,一天到晚卿卿我我,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本不想用这词的。人家说那点事,帝王叫游龙戏凤,文人雅士叫风流倜傥,咋搁咱老百姓身上就用这难听的词呢?
俺才拙,想不出更恰当的词,朱莉做了几次人流后,不耐烦,干脆直接上了环。
后来生了胖娃娃,搬铁疙瘩的摸着朱莉的肚子说,靠,想不到啊,这块地挺肥呢!
有一回,搬铁疙瘩的喝多了,想美一盘,要办“那事”。朱莉累了一天,不干,俩人对搧嘴巴,搧了半夜,累了,也没性趣了。第二天俩人都鼻青脸肿的,一照镜子,哈哈大笑。
有道是:破锅自有破锅盖,烂人自有烂人爱。
他虽然是搬铁疙瘩的,他妈妈可是人民教师,却死活看不上朱莉这个同行。
朱莉要不是她姨帮她,也当不了教师,嘻嘻,她是教电脑课滴,俺俩还切磋过技艺呢!从瘟酒屋瘟酒吧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瘟叉劈。
他爸爸是个小厂的厂长,整天出去喝酒,不管家里的事儿。
他和奶奶住一块儿,奶奶家在老城有一处深宅大院,在老集那儿。
老集可是个全国闻名的地方,因为一九八零年代,洛阳老集煤厂出了个全国劳模赵春娥(这名起的,听着都像劳模)。得,说了你也不知道,俺都基本上忘了她的先进事迹呢。
在那曲里拐弯的大院里,他奶奶祖上留下的房子只剩下最后的一排房子是自己的,其他的解放那会儿,被无房户占了,现在落实政策。可无房户就不搬,共住了多年,也不好意思撵人家。
这儿离那吃饭都没地儿的娘家不远。二oo二年,俺家小雨果六岁,参加全省围棋段位赛,赛场就在离此不远的豫西宾馆。
全天比赛,连续七天,俺中午就在此落脚。
老太太八十啦,身体很好,亲自给俺小雨果包饺子。结果两头听岔了,娘家那儿也包了饺子,左等右等,俺大小雨果都没去,人家没舍得吃,最后放臭了,他家没冰箱,气得老头见俺媳妇就数落。
俺果果学棋一年,这次段位赛就入了段,再多嬴一场,就二段了,俺问他咋没发挥好。
他说,让太姥姥家厕所熏的。
老太太家是旱厕。关于旱厕,去过农村的都知道,就是用破砖头垒堵墙,没顶盖、撅个坑的那种。下雨天,要么憋着、要么撑把伞,才能方便。
北大醉侠孔庆东曾携娇妻回乡,妻不耐旱厕,孔特赠诗一首,赞曰:
坑深尿飞急,坡斜屎落迟。
妙啊,妙就妙在一个“迟”字上,一坨坨“黄金”堆在那儿,不由你不蒙上眼睛,捏住鼻子,捂住嘴巴,手不够用?没事儿,祈求“千手观音”帮你吧。
俺果果跑着进去方便,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俺正待怀疑失足落坑,却见他跑出来,就地解决了!
唉,一着不慎啊!多年养成的不随地大小便的优良传统,毁于一旦。
老太太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看来解放前,地主家的生活,也都不咋地!
朱莉她哥,因为工作不好,对象也难找,好不容易,在她姨帮助下,找了个农村的土妞,还买了城市户口,找了工作。
这土妞,人土,心不土,花着呢。
她坐月子时,因婆婆(就是朱莉她妈)脑子有病,没法伺侯,朱莉她哥就那时骑摩托摔了,也住着院呢。
没法儿,老公爹伺侯儿媳妇,这都啥稀罕事嘛,全赶上了。
老公爹伺侯来伺侯去,发现不对劲儿了,有一男的天天去看月子婆娘。
这对狗男女公然当着公爹的面,眉来眼去。
老公爹是明白人,知道儿子找对象不容易,就忍了!心说,不管咋地,抱上孙子续上香火就行。
俩眼一闭,只当没这事儿。
后来,纸包不住火了,他那胖孙子越长赿不仿他儿子。
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果不期然,不是儿子的种。
朱莉她哥咽不下这口气啊,三天两头一“高兴”,就给媳妇一顿胖揍。
媳妇也不是孬种,直接到法院解决问题。
在法庭上,朱莉她姨二话不说,噼里啪啦给外甥媳妇几个大耳括子,她的工作、户口都是姨解决的,不揍她揍谁?
法官以“藐视法庭”为由将朱莉她姨轰出法庭。
原告律师知道真情后,放弃了辩护,觉得给这种人辩护忒丢人。
最后,俩人离了,孩子归女方。
朱莉他爸爸直叹气,离啥呀,凑合过吧!
咋凑合呀,朱莉没结婚时,住外屋,就是俺们上回吃饭的地方。
里面老两口、小两口,中间拉一布帘子隔着,就这么凑合呀!
唉!俺都写不下去了。
不过,人家老爷子,每天一碟子花生米,两口小酒喝着,小曲哼着,觉得日子过得也不赖!
啥叫“幸福”?人(洛阳音:ra)看着人(ra)胖外孙的时候,满脸都写着幸福!
洛阳有句话是这样形容幸福滴:得劲他妈哭了半夜,得劲死了!
昨天下午,俺正在写朱莉家的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媳妇给俺打电话,让俺去朱莉家玩,她小两口买新房了,让俺们去“燎锅底”。
“燎锅底”是河南话,不知别处的人怎么说,意思是,搬新家去祝贺。
俺和搬铁疙瘩的哥们好久没见了,那还不整两盅?
俺俩喝了两瓶白的,70度的衡水老白干,不过瘾,又整啤的,干了十来瓶。
喝多了,直接睡他家了,半夜俺口渴,问俺媳妇有水没?媳妇说,没。
那厢,两口子正吵架呢,朱莉骂人的话,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东海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专攻下三路。
俺的“性感偶像”啊!白让俺“倾慕”一回。
俺渴,悄悄地摸了一瓶啤酒喝了,后半夜起来方便时,又渴,再摸了一瓶喝了,天亮了,咋还这么渴呢?甭客气,再摸一瓶。
俺咋越喝越渴呢?
谨以此小说不小说散文不散文的东东,献给烟雨红尘中所有的白领丽人,先把咱家倒下的油瓶扶起来,别人家海啸啊台风啥的,想伸把手支援,等咱“大康”了,再说!
本文已被编辑[hugomyson]于2005-3-21 9:33:2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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