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看人看什么?先看面,面,面孔,面容、脸面、门面洁净的第一眼。听了,各地方言声调皆不同,西陇一声、中原是二声、四川是三声,京味是四声、,只有一地是轻声,轻轻地,是最亲的、不可或缺的亲昵的发声只有陕西关中一处。故称秦
轻轻一笑,不用考量历史,几千年的长河,谁能躲开一千三百多年的时光,一碗面得三百年厮杀,一朝的统一华夏,谁能回避烟海的诗篇在长安,一碗面得文人的灵犀,亘古绝唱透九重。简单一碗面,已是历史。
轻轻一笑,不要罗列花色,秦地五里十里的风俗的不同,一碗接一碗的名堂,饱撑着双眼,油的,酸的、辣的、捞的、汤的、冷的、热的、黑的、白的、彩的、煮的、蒸的,摆开一天一食,365天不重样的来,只是对时光的感谢。
来陕必知一怪,面条宽的像裤带。宽;一地人的性格,隐忍、豪放、粗犷,用面进行联系告知与你。没有造作的修辞,简单的由物及人,贯通千年。
秦地的肚肠盛产冬小麦,把黄土在秋日的和畅的风里,细细的耕锄,打碎结块,上足底肥,梳理垅沟;一家一户的难得的团聚就在此时的忙碌的凉风中。长者用眼注视,用骨节的隙缝,挑选籽实的壮大者,庄重交给传人,老牛架浅犁,夫唱妇随,点播希望。三浇五灌,百木萧飒的日子,麦只探出寸许,隆冬的白雪铺下,在阳暖中,渗在根须。一夜春风,站起的绿,停滞在寒岁的青涩,花瓣落在身上,高出尺长,有了怒放的心情,抽动长长的芒。渴望的狂饮,烝个桑拿,身躯渐金黄。再次的相逢,已不是往昔模样。遇刀遇镰的肆虐,粒粒皆躺。再次品味阳光,风干进仓。
麦——面是粉身碎骨的磨砺,细细的白,隐着淡淡的黄,穿上统一的衣服,来到案旁。
分出的少许,掺入微咸的汗滴的清水在盆中,往复的面成片、成簇、成团的聚合,水性的软硬,搓揉心念的多遍,以心灵感应到细腻,没有一点阻塞的光滑,停(xing)一停的片刻,再佐以延续希望的长长擀仗的推动,渐渐铺摊财富一样达到匀称的厚薄度,停顿间洒下或白或黄的干粉,隔离岁与月的纠结。折叠了,用勇气的钢刀,斩切成条成丝,旷达的宽些,细腻的窄些,提起抖动,却出冗余的粉粒,抖落日子的纷扰,点燃的炊烟,是秸秆的炼狱,闪烁敏感着变化着的炭火,抬举着激情的水,投入其中,沸腾激情过旺的当口,泼两三到凉水,浮沉中捞起的绵延的条形吃食,
在儿女的捧奉中,混杂女性独有体香和汗香的滋味,是简单的唯一的拥有或占有的集成。对天伦和自然的感怀,即来的盛情赞美。清一下脸颊,简化的礼节是对上仰天的谦恭,蹲在或院或场的空间里,下踏实在土地的坦荡,同样的双手捧接是对家人的感谢。剥一头蒜,阳光的投射,身影正化成钟形,外形彰显,随性的端庄。
简单的一双筷子是似水年华相依相伴,共依的缠绵,调上油泼的辣子,是心血的渲染,滴入自己产的香醋或浆水汁的酸楚,拌合再拌合,飘出芝麻和面中土地赋予的香气,蠕动的喉结贯穿的肠胃鸣响是对光阴的赞美,饕餮而下,不大咀嚼的囫囵,眯眼咂嘴,回探分秒的辣香,依然的独一的时光滋味。
更有的用刚捧的尚有佐料残迹的老碗,盛一口面汤,将碗沿洗涮一边,顺咂双筷,就口灌入,畅意的回念。张狂似喘息的饱嗝放大,一餐一拜再次的等待。
挚爱一碗嘫面的滋味,不为秦人的情结,万万品不到的滋味。一个粗瓷,严格的讲是上了几抹釉的陶胚老碗就是一生的容器,场院里捧碗蹲坐的场景,即使在文明成觞的今天,也是随喜可见。自然与亲情,汗水和柔情,交泰的酣畅。
秦人无一日不食面,沿于对生活和自然的往复不停的敬礼,稀稠是一种分寸的把握,或酸或辣是一种悲喜的宣泄,迁延出生活的打理是一碗面条,将会用心做好每次对生命的膜拜,感激每次的恩予。
秦人的肚肠包容博大,从不张扬,聒噪,无声延续时光的厚赐,倔强呵护,传承着传统,不掺杂味的本来味道,用汗水换取回馈,不存奢望。
面完成了轮回,在水中洗礼,在火中激昂,滋养一方儿女与生就来的坦荡心怀,不叹息、不沉沦,简单的删除了华丽的排场。
轻轻一笑,叨念一式面的九字真诀“酸 辣 香、薄 筋 光、煎 稀 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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