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

我是网路上的蝴蝶，总在夜凉如水的午夜翩然飞行。只有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才能飞到那现实中永远无法用足迹点缀，不能用心灵体会，不必用情绪铺垫的地方。

午夜的这一小时，我的灵魂只属于自己。可以在此间将生命中最华丽的印象整合、鞣质，最后留一张精致的皮革。它光亮、美丽。每一条纹路都诉说着故事的情节，却没有一句讲到结局。当然，大多真正的故事都会不了了之。只有蝴蝶会在午夜飞临，用它灿烂的双翅拍打心海潮汐造就的沙滩。七彩的沙粒奢华无比，比我的双翅美丽。

冬夜很冷，油汀醺醺然吐着体贴的热气。洗净铅华，连牙齿都刷得很干净的午夜，把白天用各种发饰束缚得疲惫不堪的长发披散下来。发丝温柔地依偎着脸颊，这时，我会觉得有所依傍。即使这种依傍是如此的虚空，有如千钧一发般的骗人。想想看，就算你把蚊帐扭成柱子，它那依旧软弱的身躯还是难以承受你对他的依靠，无论身体，还是灵魂。所以，寂静的午夜，我带着轻盈的翅膀，独自，在网路飞行。也许就这样飞到一个梦里，飞到无边的暗夜里，飞到一个人眼前无边的暗夜里。在他指间烟头明灭的火光里浮现，我希望，那时的自己，比蝴蝶美丽。

今晚有月亮吗？冬夜有露水吗？如果无梦可栖，又可以到哪里找一颗露水枕着睡去。无法入睡，我只能选择飞行。可惜我只是一只蝴蝶，如果能做蜻蜓，能拥有可供颤动不息的翅膀使用的关节，我会在不息的动作里忘记一切。哪怕在忘记痛苦、忧郁的时候连欢乐、幸福也一并抛弃。只要能拥有疲惫，能像操劳一天的农妇，在拍打孩子的时候，自己也沉沉睡去。睡去，哪怕打着鼾，哪怕就这样连苏醒也忘记。也好过在这些微醺难醉的冬夜，睁着眼睛，分辨这些黑夜不同的颜色；也好过展开双翅，在数不清的网路上孤独的飞，这里人来人往，却都带着面具。

飞行，借一根细细的电线，似蝴蝶，似枯叶，荡漾在网路之间。其实只有一个愿望。可以在这个曾经幸福的时刻，用丝般柔细的触角，抚摸那些被时光带走了的气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