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螃蟹为伍后,我认识了大盖帽,知道谁可以横行。做水产的那些年只有我知道帝王蟹的英明,只有我知道帝王蟹有几条腿,也只有我知道帝王蟹更适合南方,适合那些新鲜事物的发祥地。带绿帽子的其实是老板蟹或者叫小老板,因为他们产量太高了,只得被标签平庸或者廉价。甚至那些只有螃蟹横行的日子里也很少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不懂计划生育,于是他们坚持把简单与凡俗繁衍,他们甚至不懂自己也是蟹类,因此他们走路,开始越来越像人。后来,我有多次被大盖帽干倒,他们的大钳子跟电棍一样。官鬼丛生的年月,我跟小老板蟹一样强势不起。我需要借酒挣扎,而老板蟹需要呵护。跟老板蟹形成巨大的反差,我越来越被不像人类,于是免不了被绳之于法。我越来越喜欢逃避,当蟹类回归大海,我便无家可归!
与贝壳作伴,我了解到有过硬和漂亮的外套,是多么重要。七彩贝的名字确实是我起的,不信你可以去百度。在三千里江山的海边,没名字是一种自由一种释放,他们性格里的坚韧,漂亮表象,殷实的内涵,都与我无关。在我的领域内,一直找不到蛏子,螺蛳与象拔蚌。天然的保护意识更像那个国家与臣民,只有你死我活,才会有理想中的结果。
作为邻居,我一脚迈出,从自然加一点点叛逆,从原生带一点点呆滞,又回归大国东方。开始露点,开始彩排,开始表演。多年以后,那些高丽小贝,也大多漂洋过海,乔装上市。我也开始永远后悔,没好好感受一下几十年前的咫尺清纯。
有关酒店,有关排挡,有关红灯绿池,除了七彩贝以外,其他都更名改姓了,我说这个应该叫……,他们摇头说不。我说这个是日本海的什么什么,他们接着摇头,接着说不。我很失落,我开始用棉签蘸酒,搓搓指甲,搓搓脚丫。
虾类的美好传说,一直很单调,我牵头的高立皇后,与俄罗斯女王都没有名份。有人说,把如夕阳一样的五只大虾,放在一起,就是一朵牡丹。也有人提议,简简单单的叫大红就很好。不管叫牡丹还是叫大红,她们都给我心头留下过伤痕。
就如我的初恋被劫持,就如对门女孩受委屈;就如齐白石的笔尖被污染,就如丽春院的生意大火。活虾如小人难养也。《老虾之死》是我那段血泪史。崩盘的遭遇,我重新温暖单车。
一边捞虾,一边射太阳,一边重拾梦想,回头想想也挺好的。只是天不遂人愿,在轮番努力站起,又反复胯下的折磨中,终于我再也爬不起来。那些与大红(牡丹)作伴的日子就那样不复返。
其实,我做鱼的生意是最长的。到今年,数一数,差不多24年了。不惑以后,我算是告别了鱼鳍,鱼白和鱼鳞的日子。北山有个女大仙,她说我的命运属相早就提示我,不能再做活鲜的生意了。一个有两层佛缘的人,必须放下屠刀。就算不能立地成佛,起码也该消业了。
消什么业呢,我无非就是个卖鱼的。而且我大多只卖海鱼,来的时候就是冻的。仔细盘算一下,这些年的大米和豆油,还真都是用鱼换来的。不怪,熟人一张嘴就点落我,是个卖鱼的。我不认为这是个低贱的称谓。在那些年传销掉队以后,开店失败以后,出国又回来以后,每次救我的还真都是鱼儿。
因此我还是该感谢鱼的,多次放生大概算是方式之一;从小就不会撒网,也算是天意佑鱼之一;不是很爱吃鱼,估计这是对鱼儿最好的回馈。我家的墙上喜欢贴上鲤鱼卧莲,我的电脑桌面,惯用九鲤戏荷,就连小女儿的裙子,我也嘱咐老婆给选择石斑粉!爱鱼,莫非成了一种习惯。
因为做水产生意,因为鱼虾贝蟹而改善着自己的生活。也因此改变和影响着自己的生活。生活难免有阳光和阴暗,难免有舒心和不如意。伤心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聪明的做法只有一个,枪毙所有负面的因素,补充丰腴正能量。驾驭美好与阳光一起赶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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