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天气,总会令人多了一份惆怅。
十月中旬,长年夏季的新加坡开始趋向潮湿。
偶尔划过的雨丝,淋湿了土地,淋湿了空气,更或许淋湿了人们曾经的记忆。
雨季,逐步地靠近。
习惯性的倒了一杯热水,将即溶咖啡倒入,轻轻搅拌。
望着一杯清澈的滚水与咖啡粉溶合,渐渐的浑浊,极快的就变成褐色的咖啡,馨香扑鼻,顿时让我想起今天早上被染成红色的手指。
凭阑倚窗,披着一身的月光,举杯邀月,与窗帘共舞,让思绪漫天飞舞,穿梭于静默的星空。
当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褪尽,当所有的纷扰都渐渐平息,我仿佛置身于自己沉默的世界,伴着一池墨香,敲击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心语。
总有一些时刻,在某种情况下让一些琐碎的事件挑起心灵的感应。
今早踏入电梯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染上了些许的殷红。仔细一想,才想起早上上香为叶、凤、梅以及身边人祈福的时候,手还未干,于是黄色的皮肤就这样的被染红了。虽不曾真正的在意,但当车子在公路上飞驰时,我的思绪一直徘徊在手指上的那一丁点红。
原来,世间一切,很多时候,在不经意间,就那么轻易的被染上了颜色。而若不及时清洗,当时日已久,色泽就永远再也不能恢复当初了。
曾经,墨子因为目睹丝绸被染而感叹人生;一匹白布,染黄则黄,染红则红。
的确,人从呱呱坠地那天开始,就被周围的环境所薰陶,原本一颗晶莹剔透的心灵,在岁月的耳濡目染下,染上了不同的色彩。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当今的新加坡,西风张牙舞爪,吹得这里的空气也染上了厚重的西方色彩。
于是,我们开始了崇拜西方的文化以及人物;
于是,我们盲目的追求潮流,急欲将自己打扮成更加的西洋化;
于是,染发成了一种潮流;
于是,一只只的金丝猫,褐色猫,甚至黄色猫四处崛起,希望能够仿效西方人那金丝蓝眼的模样。
曾经漆黑发亮的笔直长发,成了卷曲的带有颜色的草丛,被染得干涸又凌乱。
有一天,凤看见我头上的银丝,随口的劝我去染发。
去理发时,理发师也怂恿着我将那一根根的白发收藏。
当回到家望着镜子时,禁不住的用手拨开那经过修剪的黑发,果然显露出一丝丝的白发占领了看不见的土地。
一时之间,踌躇着是否应当将那一丛白发染上别的颜色,更感叹于岁月无情的流逝。
有些人染发,是为了粉饰自己;
有些人染发,是为了掩饰黑丛中的白发;
有些人染发,是为了引起众人的目光,而将一丛乱发染成鲜艳的色彩;
结果,我们舍弃了原有的乌黑光亮的头发,也在无意中将西风吹得更狂。
晚风袭体,听着梁文福教授的专辑《东方情思》里的一首《我从东岸走向西》,抖落了一地的惆怅。
逐渐冷却的咖啡,依旧呈现着褐色的浓郁,再也寻不回那清澈的开水了。
社会风俗也如染发一样,在日薰夜陶的形势下,渐渐地形成了我们走向西方的趋势。
每一日,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会听见孩子们以英语对话,极少听见他们以华语沟通。于是,学习华语在新加坡就渐渐的变成了一种负担。
这也难怪这些孩子们。
他们读的是英文书,看的是英文节目,听的是英文歌曲,连双亲在家也躲闪着中文汉语,结果,我们身上都染上了一层层西方的气息;结局就是一群只懂西方文化,不懂东方习俗的华人。
那天,当我把一篇心语上载到我的博客时,姐姐读了惊叹不已,还写了封电邮告诉我她的惊讶。
我回复说:你才知道啊?虽然我的中文水准还不算专业,却肯定比一般普通新加坡华人来得好。
一时之间,一股自豪由心底冉冉升起。
曾经,我也为了那慢慢滋长的银发而试图将它们隐藏,就到了理发店去将发丝染上淡淡的褐色。
我曾想过,当我们染发的时候,到底我们想要掩饰的是什么?是我们黄皮肤、黑头发的身份?是岁月催人老的现实?还是我们只想在漆黑的乌发里,增添些许的色彩,就像我们总得在平乏无味的人生,随意描绘自己的天空,活出自己的精彩?
其实,到底我们染的是一头秀发,还是那急欲奔向西方的心境呢?
2012.10.12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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