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和父母赌气一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给父母留下简短的告别信,就坐上开往市内的大巴。
繁华如流的大街上,刘平漫不经心地走着,她边走边停下来看路边的小广告,直看得眼睛发胀,走的脚跟发板,也没有看到能适合她的工作。内心的漠然,她不知道究竟要去向哪里,哪里才是她的方向。
就这样走了大半个上午,偶尔有餐厅的香味远远飘来,刘平的肚子“咕噜”一下,象一块石头瞬间砸到胃的底部,饿的感觉如无数条扭曲的蛇,一根一根向她心里剜去。
她舔舔干涩的嘴唇,可是摸摸兜里被攥的褶褶巴巴的几十元零钱,她还是牙关一咬,手从兜里抽出来,扶了一下眼镜框,心想,这点小饥饿算得了什么?
就在她六神无主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砰”地一声,夹带孩子地尖叫,差点刺穿她的耳膜。
刘平睁大眼睛,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骑自行车,驮着五六岁女孩的中年男子,被一辆横穿马路的出租车给撞倒了,男子不顾脸上淌着血,连呼带叫地抱起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刘平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中年男子,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她摘下眼镜,擦擦镜片,急忙戴上,再仔细辨认,这不是那谁吗?对,是她们村里人尽皆知的八十年代末的大学生——王佳耕。他是村里人的榜样,更是她心中的偶像。
一想到这儿,刘平急忙扔下行李,推开围观的众人,跑到王佳耕近前,大声叫嚷那个司机快起动车,送他们去医院。
“你是二叔家的老三,刘平吧。”王佳耕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嗯,是的,哥。”刘平也不管他身上的血和土混在一起有多脏,从他怀里抱起孩子迅速钻进车里。
刘平离家出走的第一夜是在医院度过的,经过检查,小女孩被撞成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但必须住院观察。王佳耕被撞的脸已经清洗干净,缝了四针,做过简单的包扎。
半夜里王佳耕想喝水,不小心碰掉水杯,把趴在床前睡觉的刘平惊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付疲惫相让人怜爱。王佳耕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刘平再睡一会,离天亮还早。
刘平站起来,做了一个优雅的伸展动作后,就要去给王佳耕倒水。
王平急忙过去阻拦,“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还没说句感谢你的话呢。”然后,用手轻轻的按了按一下受伤的脸。
“哥,麻药劲过去了吗,还疼吗?”
“说不疼是假,但是有美女陪伴,疼也减轻了一半。”王佳耕痴痴地笑着。
刘平腼腆的一抿嘴:“你家嫂子呢,她不知道你和孩子出车祸了吗?”
“她出国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在她出国前,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只是还没有去办理手续。”王佳耕木然地说。
“离婚了?”刘平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王佳耕,内心反复思忖,在那个年代能够出国的女人,该是多么了不起呀。她也想做这样的女人,可是,梦想,却被母亲的决定给打碎了。
刘平收回神:“你自己带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怎么没送到农村你妈妈那里?”
“我妈妈年龄大了,身体不怎么好,况且家里的活计也多,供我读书这么多年,到现在我还没有给她多少回报!”
“你一个人拿着行李,出门来做什么?”王佳耕这才想起问刘平。
刘平被王佳耕一问,突然想起自己的行李还扔在出事地点。她不由分说,起身就向外走。
“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王佳耕从床上下来。
刘平脸一红,“当初只知道救孩子了,把行李都扔在出事地点了,我去拿回来。”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那行李还不得被别人捡去或是被清洁工给收拾走了啊,明天我给你买一套新的。”王佳耕边说边比划着。
“那不行,那套行李陪伴我高中的生活,怎么能舍得随意丢弃呢。有那套行李陪着我,我才会感受到曾经的梦有多美。”刘平还是要往外走。
“我说我的大小姐,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拿行李?要不这样吧,不管行李在不在,明天一大早,我就陪你去拿,你说怎么样?”
刘平低头看着王佳耕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生怕自己丢失了一般,她被这份突来的温暖,感动的心里隐隐生出许多波澜。
王佳耕看刘平的胳膊停在那里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手,他立刻不好意思地松开,无所适从地挠挠头皮,眼睛望向窗外茫茫的夜色。
“你现在高中还没毕业吧,先说说不去读书,一个人拿着行李出来做什么?”王佳耕递给刘平一个苹果,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哪里是我不想去读书,是父母不让读的,姐姐和哥哥都在大学,妹妹读初中,家里交不起学费,我才被父母劝下来。然后一赌气就跑出来找工作。”刘平脸色茫然地说。
“工作有着落了吗?”
“没有,在路边的小广告上找了大半天,感觉都没有合适的。”
“你自己喜欢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哪敢说喜不喜欢的。”
“如果你不嫌弃,听说我妹妹的医院正在招清洁工,虽说工资少,但是那里有职工宿舍和食堂。如果你不喜欢,等稳定了之后,可以慢慢找其它工作。”
“真的呀!”刘平这回是真的开心,她没有想到,今天救人,还把工作也找到了。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王佳耕会心地笑了,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她多象一束美丽的花朵在娇羞地绽放,就那么一片一片的向王佳耕的心里开去。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打乱了他们的对话,“二床,还有一瓶点滴,家属要注意观察孩子的意识、瞳孔和生命体征的变化。”
“谢谢护士的关照。”刘平抢先说的时候,她发现邻床的老大娘要下床,就顺便弯腰把拖鞋放在老大娘两脚着地的地方。
邻床大娘冲刘平乐呵呵地笑,朝王佳耕竖起大拇指:“你媳妇,人不错,心眼好使!”
刘平羞涩地纠正:“大娘,刚才我们俩个人说话您没听见吗?我是他老家的邻居。”
“姑娘,我刚才睡着了,醒来就看见你们俩个聊的那个热乎劲,我就知道,你们如果不是两口子,那就是在处对象。”大娘扶床头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襟,走向门外。
天空出现了鱼肚白,医院里早早就有了动静,各种声音混杂在医院的走廊里。
“哥,哥……你怎么样了?孩子呢?”一个年龄大概在二十三四岁模样,面庞白皙,个头细高,穿着白衣黑裤,长发飘飘,拎着乳白色的小挎包,看上去就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女孩,急三火四地闯进来。
王佳耕捂着肿得很高的脸说:“哎呀,佳怡,你怎么来了,爸爸那边情况怎么样?”
“你说昨晚去看爸爸,可是怎么等都不见你,昨晚我在医院值班,见他辗转反侧睡不着。一大清早的,他就非让我去你家看看。结果,你邻居说,你去医院看爸爸途中出了车祸,我就赶紧过来看你,哥,你都吓死我了。”佳怡说。
“没事了,都挺好的,昨天也怪我,一边骑车一边想事。”王佳耕递给佳怡一个板凳,让她坐下。
“哥,这,这不是刘平嘛!”佳怡看刘平从外面拿着暖瓶回来,非常惊讶。
刘平进来看见王佳怡坐在王佳耕身边,就非常惊喜地迎上来“佳怡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平,你怎么在这里?”王佳怡反问。
“佳怡,刘平是哥的救命恩人……,你医院现在还招不招清洁工了?如果招,就把刘平安排进去吧。”王佳耕把来龙去脉重复一遍。
“行,明天我上班问问。”王佳怡亲切握住刘平的手。
“谢谢佳怡姐。”刘平的眼神瞟向王佳耕,她看王佳耕也在温情地看着她,她羞涩地低下头,一只手指抠着床头的缝隙。
“咱爸拍的片子医生怎么说?佳怡。”王佳耕把眼神移回来。
“哥,别提了,结果不好,现在片子显示癌细胞已经遍布全身了。大夫说,爸爸来日不多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姑姑,姑姑……来了,都不亲亲我。”王佳耕的女儿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姑姑在身边,蚊子一样的声音说着。
“姑姑最亲的小浩阳醒来了,你都吓死姑姑了。”佳怡俯下身去亲浩阳的额头。
刘平看浩阳醒来,就拿过毛巾给他擦脸,小浩阳露出不高兴的神情一晃头说:“我不认识你,不要你给我擦脸,我要姑姑擦。”
刘平只好把毛巾递给佳怡。
三天之后,王佳耕领着女儿出院了,肇事司机私下里给予了相应的赔偿。刘平也在佳怡的医院当上了清洁工。
“刘平,刘平。外面有人找。”
“谁找我呀?来了,来了。”刘平一边擦手一边从卫生间出来。
“哥,你怎么来了。”刘平打老远就看到王佳耕拎着水果站在医院后门。
“听佳怡说,你在这里已经上班了,今天抽空过来,想请你吃饭。”王佳耕把水果递过去。
“哥,我想等开工资,请你和佳怡姐吃饭呢。”
“等你开资再说,今天这顿饭,我就先请了。”王佳耕想拉刘平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那好,一言为定,等我开资就请你和佳怡姐。”刘平微笑的眼神里含着一汪秋水。
王佳耕的心荡漾了一下。
他们俩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家餐厅门前。
“请问先生提前预约了吗?”
“预约了,在三楼6号房间。”
“哥,我们还是走吧,怎么来这样奢华的地方了。”刘平扯扯王佳耕的衣襟。
“刘平,哥请你,就要来最好的地方。”王佳耕拉起刘平的手,温柔地说。
他们来到三楼,服务员推开房门,王佳耕轻轻拍拍刘平的肩膀,说:“就这间,怎么样?”
刘平惊讶地把双手放在唇边,欣喜地望着王佳耕点点头说:“哥,烛光晚餐啊。”
幽暗的烛光下,李斯特的钢琴曲《爱之梦》,婉转优美,充满了爱恋、期盼、回忆。
那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爱情咖啡在光束中慢慢升腾,王佳耕的浪漫、阔绰、文雅、风趣深深打动着刘平的心门,偶像的力量逐渐占据了刘平那高大帅气的男朋友的位置,她的世界醉了。
就在他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王佳耕的父亲去世了。
王佳耕和刘平急匆匆赶到家一看,他父亲已经穿好寿衣,停尸在堂屋里。
农村的白事特别繁琐,丧事一办三天,什么开锁、接旌、报庙……直到出殡时,主事人喊:“王家长子媳妇,过来拿桃枝和浆水罐。”
“好,来了。”随着话音落下,同时站出来两个女人去接主事人手里的东西。
大家都愣住了,之前一直都是刘平跟着。可是现在,王佳耕的前妻——赵玲的突然出现,让人们议论纷纷。
赵玲一看和自己同时去接东西的女人,是个乡下妹子,于是就露出鄙夷和不满。
王佳耕心里一颤,心想,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时的刘平,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刘平的二姨看不下去了,就过来对王佳耕说:“佳耕,你看这事怎么办?你和赵玲之间不是已经……”
“二姨,你不用说,我心里明白,你先把平儿领你家去。我先处理这边的事情。”王佳耕理亏地说。
王佳耕看着刘平随她二姨走远了,就直径来到赵玲身旁,关切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要是提前打招呼,就不会看到有美人陪在你身边了。”赵玲敌意未消。
“我这不都是想你想的么!可是,在你心中,我可不是个好男人。”王佳耕搓着双手,不无调侃。
赵玲听王佳耕这么一说,眼圈红了,“知道么,这一年来,你一直是我的鸦片,我忘也忘不掉,戒也戒不掉。我真正体会到了寂寞嫦娥舒广袖的滋味……”
“哥,快点,出殡了。”佳怡在大门口喊王佳耕,对赵玲摆摆手。
“先把父亲的丧事办好,其它事以后再说。”王佳耕对赵玲说。
王佳耕和赵玲肩并肩,随着出殡车前行。
“这次回来要多久才走?”
“两个月吧,主要是想回国做奥州的红酒代理。本来下飞机想看你和孩子。却听说你父亲去世了,他在世时,对我那么好,怎么说我也得送老人一程。”
“父亲的病,最后死于无药可医,哎,老天让人亡,也没有办法。”
送完殡之后,赵玲领着女儿回了娘家。
王佳耕提着礼物去看刘平,毕竟和刘平有关系以来,第一次登刘家的门,客套和礼节是必须要有的。
他一边走一边想,到了刘平家,怎么和她父母说呢?原本顺理成章的事情,让赵玲的突然出现全给搅乱了。
他刚到刘家门口,就看刘平悲悲戚戚从院子里跑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帅气男生。
“平儿,平儿,你怎么了?”王佳耕喊了两嗓子。
刘平头也不回,丢给他一句话:“都怪你。”
追在刘平身后的男生也责怪了一句:“你还有脸来找刘平?哪凉快上哪呆着去。你再敢欺负刘平,小心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哎!你……”王佳耕面色土灰,你字还没出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骂声:“刘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偷偷去城里找活干,我就不说啥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进门就当妈,给人家做小啊!”
“他爸,你小点声,让左邻右舍听见,咱们的老脸往哪搁呀!咱平儿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还要什么脸?在老王家出殡那天,她早就把脸丢尽了。”刘平的爸爸气的直跺脚。
“姐夫,这也不怪平儿,况且,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平儿都看到了。谁知道那个赵玲会突然出现。”刘平的二姨,在一旁竭尽全力地劝说。
听到这里,王佳耕也只好硬着头皮,满脸通红地走进刘家,说话也没有以前流利了。
“叔,婶……我……对不起。”王佳耕很有礼貌的深鞠一躬。“我是真心喜欢平儿,她也真心喜欢我。虽然我有了孩子,但是我以后一定对平儿好。叔,婶,你们放心。”
刘平的爸爸,斜眼看着王佳耕,实际他对王佳耕的人品和家世是了解的。但是,因为赵玲的出现,确实让他在村子里,脸面过意不去,一看王佳耕来道歉,气也就消了一半。
“你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叫回来。”刘平的爸爸对老太婆大吼。
“这……这……先让佳耕进屋吧,你看在外面站了半天。”刘平的母亲给刘平的二姨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出门去了。
刘平的母亲满脸是汗,找了大概半小时,终于在村头的桥底下发现了平和帅气男生。
春意尚寒,被阳光融化的雪随着河水,悄无声息地流淌。
刘平捡着石子向河里抛着,偶尔落在冰面上,偶尔落进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仿佛少女的心事一点点荡漾开去。而男孩在她身后不停地踱来踱去。
帅气男孩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说:“他是个有妇之夫,还有孩子,比你年龄大那么多,你就认可了?那我们呢?难道我们的感情就这样随风而逝了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刘平的下颚垫在膝盖处。
“和我回学校去读书,去实现我们的梦想。”
“回学校,笑话,都出来这么久了,压根就没有想回去过。”
“你不回学校,我怎么办,你摸摸我的心,它在一直为你而跳。懂么?”帅气男孩蹲下,忧伤地拉着刘平的手。
刘平的手被男孩握着,她越使劲往外抽,男孩子大钳般的手握得越紧。男孩乘机把刘平抱在怀里,激情地吻着刘平。刘平开始还抵触,但是一点一点被这种狂热所感染。这是她和王佳耕相处几个月一直没有做过的事情。但是她和男孩之间的肌肤之亲,在学校里早就已经有过了。慢慢地,男孩依次解开了刘平上衣纽扣,当解到第三个纽扣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咳嗽声。
刘平和男孩听到声音,立刻象受惊的兔子,从彼此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妈……”
“阿姨……”
“行了,你们俩什么都别说了。平儿,你爸让你回家。平儿已经不上学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就赶快走吧。”母亲催促男孩现在就走。
洒满余辉的小路上,母亲领着刘平和男孩分道扬镳了。
王佳耕终于把刘平这边的事处理的滴水不露。可是赵玲这边怎么说呢?就在王佳耕一筹莫展的时候,赵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领着女儿从娘家回来了。
“你这是把谁家的孩子抱来了?”王佳耕很惊讶的眼神。
“我的儿子啊,是我在奥州收养的荷兰弃婴。那天家里办丧事,我怕吓着孩子,就直接放到娘家了。你听我给他起的名字好听吗?外国名字凯森,中国名海洋,你过来看看小家伙的眼珠是深兰色的,有大海的清澈。”赵玲满面春风地说,没有注意到王佳耕脸色的变化。
“你真能折腾,中国呆不下你了,跑到外国去。自己的孩子不养,却去收养什么荷兰小弃婴,你的心真大,我服了你了。”王佳耕越说气愤。
赵玲听王佳耕这样一说,脸色黯淡下来,她幽幽一声长叹:“要不是看在你们王家几辈人一直单传的份上,要不是因为肌瘤,我切除了子[gong],你以为我愿意背井离乡?你以为我愿意收养人家的孩子吗?”所有的怨与伤,都在她心头绞着,赵玲一气,抱着孩子甩门离去,留下浩阳哭喊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此时,王佳耕独自斟满一杯酒,立于窗前,面对一弯月色,他陷入深深的沉思:刘平,赵玲,浩阳,自己的母亲,刘平的父母,世俗的眼光,在他脑中反复出现,叠加。
幽幽的月色在他手里的烟蒂中一明一灭的拓宽,延深,充满血色的夜,辽阔无边。
他推开窗,轻轻将烟蒂弹出去,知道自己是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全文完-
▷ 进入月下的清辉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