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卷首语:
一回头
我的失望历程不断延伸
我的思想就这样一直低头
纵容了颓丧与悔意的泛滥
也许,我的归来是个错误
在离开的前一天
这个平静的乡村已经开始衰老
只是我不明白
这些故事为何来得这样迟
(引言)
——故事可以在曾经的感情里温存
我不明白你爱恋的一切
为了丢失的以往,我们一度痛苦
并可以对生活说不
因为太多的沉重与失望
年轻的心灵只可在感动里慢慢入眠
尽管这些已不再有怀念的价值
我仍然希望,希望在你知道一切后
能抱着我一生不放
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回到阔别半年之久的故乡。一路飞扬的汽车将积雪未尽的高山梯田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然后一头钻进山头紧缩,路面狭窄崎岖的马道。这条马道是我故土(乡村)与外界唯一沟通的渠道,许多的人从这里出去,又在这里风尘仆仆的归来。可是面对着这似有些生疏的乡村,这些天涯游子就只能感到亲切而又无奈。平静的山村依如从前,每隔十几里路看见一两家炊烟袅袅升起,没有嘈杂的喧闹与现代垃圾成堆摆放的废墟。过了人家就是山林,入了山林层层环绕而升或降,因而这里是足够人们普遍原始性的消费的。我曾想,在现在这个时代,乡村过十年或是数十年后,她能给我的是否还有亲切,抑或在那时的满目苍痍会令我痛哭失声。但这似乎还很遥远,因为在跳下车站到这块似有些陌生的土地上时,我突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太疲惫了,却又有一种舒适的无以名状的依托充实着空空的心情。我突然放下背包,踢着地上的碎石一路朝马道拐弯的小溪旁走去,那里有一支幽蓝的兰草迎着河风扑腾着脆弱而坚硬的叶子,其间有几片被冻得发黄,折断了,似乎一些曾经见过的印象。于是我努力的想,意图从这些景物中勾勒出心中那股朦朦的情愫。
良久,我突然感觉到很冷的风从四面袭来,这让我无举措地裹紧衣,茫然四顾。这身边的景,身周围的静,多似与那莫名的触知相似却又让我惊恐的以为,这小小的乡村已经离时代很远了。
(一)
临近年关,我从资江河畔的一个山城休假回到乡村。背着简易的行李,毫不留念地踏上了返乡的汽车。来到这个山城纯属偶然,在那天真纯情的少年时代里我不曾想过我为何要来到这里,来到这里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就只让自己懵懵懂懂地随着疯狂的人流挤了出来,然后在某种程度上独立生活了三年。三年中就积累起到了到现时乃至以后还能够拥有的记忆及故事。很多时候也就是在自己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存在的时候,我总能将这些记忆及故事反复地说给自己听。在某个十分僻静的夜晚,在某个夜晚中一个人痴意地发呆的瞬间,我那些重复无常的语句总能让自己寻找到一次次耐味且不寻常的深意。不敢说自己是如何地孤僻与痛苦,但自从接受现实所馈赠的感情后,就已学会了静静地思考与沉默,忘了当初的迷惘与空虚,并试着丢弃时代,丢弃那些十分幼稚且真粹的往事。然而这终究违逆了生活的初衷,因此在我意识到我已离那些十分遥远时,我正开始逐渐消失一切,并感到害怕。
清吟说过我也许不属于这个时代,我就茫然地笑着说,也许,也许,这一切只是也许。
然后,我就试着跟这个女孩交往,让她做我诗 的知己。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叶子的远离而促使我急于寻求依托,让她做了这不幸的支点。我不敢真真切切地将这些说出,而是一次次写着微苦的诗给她,连同我不太快乐的心情及愁怨,然而她终于将这些诗析得很透,让我禁不住自己对她哭诉:
我看见了祥和的云
一片一思一缕地
在我失神的眸中
慢慢消失了已有的光芒
她无语。她很安静地说,只愿你一切都好。
年终的那天,我呆在乡村的火炉旁,将外面寒冷的风关进了天空,隔着窗子看很沉的天。世界似凝固起来的雕塑,远方有深翠的山被烟雾缭绕,三两处廊檐,昏黄的灯光刺破空气消失在我紧紧张望的眼神里,变为一些模糊的幻影,似打湿的世界在我深厚的镜框内留下的印象。我想应该是下雨了吧,右手用铁夹翻弄了一下火种,火炉里翻腾起一缕火焰,火星四处的溅,和着时而传来的爆竹声告知我年关近了也快终了。
母亲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拍拍上身的灰尘坐在我的对面,我抬起头看见她皱纹很深的脸,几近斑白的头发,她的眼睛也正注视着我,慈祥而又衰老。我似乎承受不住这样深厚的感情,赶忙垂下头去,继续拨弄着火种。
伢,吃饭了吧?母亲说。
恩,我去叫他们。我说完话似乎有些逃离似的走开。打开门,一股风灌进我未遮严实的衣领,我感觉母亲似乎打了一个寒战,赶忙关了门出去。父亲在书房里草稿,姐姐正在整理衣服,我匆匆招呼了之后,就想起还有一件藏入心底却再也想不起来的事,但终于忘了。
这已是零四年最忙的最后一天,我帮助母亲切好所有的菜,煮好并封存起来时已入了深夜。收拾好餐具,母亲泡了杯茶, 坐在椅子上看央视的春节晚会,这大概已是她最奢侈的嗜好了,只有到了这时,我才可以听到她开怀的笑,这笑是那么朴素,这么亲切,为我所不能理解却能接受的。
六岁的外甥从房间里取出一扎花炮要放,我看看母亲,母亲侧着身子笑了笑。
待我还未起身时,外甥就拿着火跑了出去,我跟在后面裹紧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场地上,外甥将烟花交给我后就跑会堂屋去,在门槛的角落里探出脑袋,欢喜地叫着。
此刻,是静夜
此刻,我的家人幸福地笑
这笑里有着辛酸,有着······
于是,我燃起了烟花
这一朵朵,一朵朵年岁的花
入那不眠的夜,不眠的梦
烟花很绚烂,飞到空中照亮了我的脸,我明白此刻我莫名地感动,想哭,却太累,忘了怎样拭泪,就等烟花燃尽,我的心,还在想着,着花,是昙花吗?一现就过去了。
不知何时,母亲也站在了门口,抱着已熟睡的外甥哼着为我童年时入梦的摇篮曲。像呓语,像梦的精灵,刹时间我扭过了头,不再回过去,就静静地等,等,等午夜的钟声,等零五年的黎明在我的家和祥平安四来临。
( 二)
清吟说,新年快乐。
这个女孩在遥远的远方,她是唯一一个为我在远方捎来祝福的女孩,我感动得在她说冷时忘了关怀,只是微微的笑,笨拙得说不好一句话,一个词,说再见后听着茫音好久好久。
或许,这一切都是缘分。人与人的相识或是相知,都已在不经意间形成了对对方的牵挂与渴求,还在乡村的时候我就想我何时才能对这种不期而至的祝福不再以缘分解释。因为现实毕竟太重,而生活易碎,就如我逐日形成起来的忧愁可以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缘分也会了如烟尘,禁不起时间的煎熬,为岁月所摧残。记得曾经那些往事,那些往事就像过眼烟云,伤得人心碎,憔悴,还不等自己明白就已忘了为何要如此地悲伤,痛苦。
离开乡村再次来到这个山城是在零五年正月初六。那天,离开的时候乡村很静,甚至不见炊烟从哪座为冰所封的房顶升起,人们尽情在睡眠中享受着新春带来的安逸与闲适,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操心牵挂。然而这一天父亲与母亲起得很早,在我还无谓起床时就已将屋子烘得很暖。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将火盆烧得更旺,然后在门口来回地走,将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烟吸的直冒火星,似有些无处可以站立的样子,踌躇着。母亲又将行李检查了一变,生怕漏了什么东西又一次次重复地提醒我。最后。我提了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知道他们在背后看着我。
在感觉到离开了很久了以后,我突然唱出了一句山谣,将我的嗓门振得有些发痛,听见隐隐约约的回音将乡村振得晃了晃,就突然笑起来,笑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自己听得见,听得见这似笑却哭的声音。
回望乡村的时候是在汽车陷入未被冰遮严实的马道上的泥淖里,粗犷的司机叫嚷着天气的恶劣,不知是高兴还是埋怨的口气说这冰来的好,又赚了好大一笔。他将这“好”字拖得很长,一口热气喷吐在面前因受不住压力而折断的松枝上,这些松枝完全被冰给冻住了,通体透明却泛着黯绿色的翠,只是生命已经倒在低上动弹不得,只等冰开之后枯干腐化了。这个冬天像这样折断的生命数不胜计,夜深的时候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巨大碎裂之声破空而来,等到天明就看见面前或是身后的山河已经面目全非,像硝烟过后的战场一样狼藉,不堪入目。父亲说这样反常的天气只在六十年前出现过一次,当时山川更恶,造成的恐慌甚于瘟疫。
这大概是由于乡村里普遍迷信造成的,人们纷纷从道士,地仙那里的来预言,田天地将变,如何如何众人小心,相安无事,然而现在这乡村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人们也会淡忘这预言的来临,依然日出而作,日暮而休,不会真正地长期以一种恐惧的心态来过他们十分平淡的生活。
而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一个普通的青年,记住这一切并不会淡忘甚至与对此产生极大的迷恋,并且有在将来某一天要固执地回到这里来幽居的念头。当我将这个想法向家人说出时,他们给予的是极大的惊讶与不解,疑惑我这是兴趣之来,不可信之类的荒诞想法,为了根除我这些念头就对我长时间的的劝说或是予以威胁。毕竟乡村之外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是挣脱这片像牢笼一样的狭小天地的最好向往,在这里他们吃苦太多,遭受的鄙夷让他们一直抬不起头,一直。
(未完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流泪的木偶]于2005-3-19 21:14:4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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