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关中的春意已浓.杨树挂了绒穗,翘俏的迎春点点的明黄窥探着风的暖意.呼吸间湿腥入肺入腑,久违的嫩绿尚未多见,沉寂即将被打破的欣喜--已荡漾开来。 车行一夜,黎明的车窗显现陕北的大地,冬依然盘踞,积雪在背阴处依然可见,沟坎的缝隙间还泛着耀眼的白。柳杨是枯槁的玄苍的黑,叶无存,往年生的细枝条将身形刺进气流中,迎击着砾状的雪。雪在风的挑唆下,径自的向下砸来。
到了站,绵软的榆林腔撞击过来,擦了擦和了雪的脸和眼,看着这奉为传奇的城市已找不到了往昔的印象,换乘去大保当的车,努力判断着方向,红石峡与镇北台勾起了残意识,在雪和风中荡开来。在路过黝黑的神木界石时,感觉似乎文明也会到此止步。从水泥到砾石再到沙砾的路,只有道边柳,傲长在皲裂焦土,昭示现实。田地滞留在秋季收获的时刻,秸杆没人经管,支在地中等待火的涅磐。
渐进迷失的时候,电力工业的建筑标志猛的拉近了旅途的距离。除了柳和沙一切都接近寂静,一头牛无拘束的在水泥地上闲逛,没有人看护更无牵绳,绕过我远去了。雪霁天晴,日头艳艳地罩着陷入荒芜的心。
(二)
叹息一声,开始戏谑的调侃,这里的寂静也不会保持太久了,开发的脚印已经印在原生的土地上了。能亲眼见证建立文明,成为中国的科威特的过程,是残酷的幸运!自然的用心很深,黄沙掩埋了广袤的煤海,经济大潮开始冲刷,不仅仅是荒芜和人意识中的财富。目力之外就是10年前的锦界小区.大高的烟囱生产着白云。街道上没什么人,冷寂的很。街边间或的拉脚车夫询问你的终点,像树皮一样苍凉的脸上睡意尚浓,闪着眼或多或少掏你的荷包,低的屋里倒还暖,多是老板娘招呼着你和他,在温柔中体现金钱的美味。
(三)
站内积攒的残雪,陪着风继续冬的韵味。草在站内已经无法存身了,裸露的沙随风意散落的到处都是,仿佛要想生下根来。路面上青色洁净地显露着,行在上面非常的坚实。建筑也基本成型,昭示这座能量场几个月后的未来。缩者手脚躲避着风,走在道上。周围很远的来路上有人家,窗户的红花和春联依然嫣红,留着正月里的喜庆。驻地兰色的套院屋顶倒有点不同的点缀。麻雀选择院外的干柳枝唧唧喳喳忙活着,等待着。
小风从沙窝里吹来一个完整的干蒿子,自然生长的纠结,构成了对鸟巢最神奇的诠释。途经的一群牛,无拘束的张望,牛头后面有一个分不清年龄的老妪,催促着牛的行进,眼中充满沙样的迷梦,大的头巾遮住了表情,偶尔吆喝一声犊子,渐渐远了。
(四)
空旷处的远眺,希望在远方寻找到一些能慰籍双眼的色彩,几间彩屋簇拥在一起是什么矿吧,闲来无事信步向沙丘里走去。灌木简炼地生长,细长的枝头嫣红的表达生命存在的意义。只剩下了上下的延伸。一处隆起的丘引领着脚步,不知名的裸着白白根的草,黑黑的苔稀疏地布在道上,树都昂着冷傲望天。
隐隐地听见人语快步转过丘,不大的成片的暗黄色的松亮了眼,中间散落十多个用锄舞动的人,挖着低矮的苗子;絮叨懒兔兔和窝边草的话,三名健硕的妇人,灰色的衫,跪伏在地里挖掘,直起腰身的膝粘满沙。小憩吃着我未见过的并不诱人的果。空了的方便面和食品袋,随风舞动。
(五)
暖暖的日头在隐去的夜晚,飞舞染白的雪。淫淫的雪,戏谑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随风乱,入身入眼。乍暖还寒的季节将心冷冷地凝固,不知经历多少风霜的大漠迎来自然的宠儿,和着漫天的晶粒。两只喜鹊和一群麻雀紧团着身子等待晚饭的的讯息,饲养窝中的崽。金钱驱使人们走向大漠,发掘属于自己的财富,作为过客,有幸的见证这刻。雪霁的早晨,日头情人般的艳,促使着消融,湿湿的润泽。中午原本停在院外枝上的雀们不见了踪影,时间的行走,去了那暖就只剩下天地间的冷峭。早早地缩在床上,翻看文字,灯竟然忽闪忽闪几下灭了。少了新奇,注定的寒漫了开来,在心底。
(六)
清明节已经过去了,大漠依然寂静。经风和雨之后,有了经意的靓丽,虽无遥看的草色,但沙柳抽出银色的芽孢,摇摇曳曳,生动起来。枯草的往年的身行遮盖下,繁衍了羞怯的芽;喜鹊的窝在忙碌中已经完工了,文静的不再聒噪了;麻雀似乎熟悉了这群人,端碗走过树下竟不躲闪,等待着宴席。大漠更深处的车队肆虐而过,惊扰了它们的清净。
阳光持续着艳丽,不能仰视。房中御寒的电炉工作的不再持续,该歇歇了。年轻的心已经换上了夏日的外衣,里面的却不敢骤减。陆续回家的人,逃一样的离开,满眼的希望,返回时却身形疲惫。现实的驱使,再此等待双眼布满希望的光彩。有了网络的陪伴,在重枕大漠时。心不再躁动。闲暇时听着音乐,冥想千帆归港的景色,对布袋僧产生了莫名的艳羡。
(七)
平淡的日子里隐着惊雷。大漠里听民乐是个不错的享受,可使躁动的心次第的平伏下来。白日可展开目力冥想流殇的意境,夜晚伴清风而眠。丢弃的只是纷乱。心情如镜面,平平的展开,无波无澜。寂静的真的妙意未必识得,肤浅的表象里慢慢品味。抬眼苍茫的草中,已经一夜掺进三成的绿,纯正的色彩未经嫩色的渲染,扑进你的眼。柳条已经返青,腿了羞涩的嫣红。风依然挟起沙,向南奔去。跳动的心默默等待着勃发的季节。
(八)
在等待水的轮回,一夜不大的细雨,满眼的润泽起来了,院外小道去了冷峭,脚踩在上面不再有枯叶的呻吟。小路延伸到哪不去查究,只听到衣衫摩擦的瑟瑟声。只有早起的昆虫顺地爬过。空无人踪的黄沙停塑着雨滴的纹,密密铺满沙海;早已被吸入生命的体内的露珠没有丝毫的踪影。麻雀洗了个澡,分外的喜庆。从大路来得车也不在狂躁,没有扬起尘,知趣的不打扰难得的惬意。复制的每一天,感知点滴的不同,寂寞的心是否能笑,缺少灵气。想记录了的时候竟是无言的沙海。美妙,从荒芜开始!
(九)
如约的雨又滴落下来,像极巴山夜雨的韵致。增加的生机。洋洋洒洒的雨敲打了一夜,竟然让大漠的枯草挂了白,雪下到了本应盛开桃花的三月。生动的表情,喜鹊照例招呼了心情,各自忙碌着生计。印象中没有一个春天能如此反复,这就是大漠的特有的韵味吗?
(十)
反反复复的春天在一场透雨之后姗姗来到了。有了碧空如洗的湛蓝,羽翼般的云挂了半个天空。风不知道躲到哪里了。寂静的近乎空灵。柳絮有了指肚般大的穗,苦苦等待了月余,一夜间活泛开来。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消息不断传来,就知道喜鹊似乎是为春而存在。窝筑好了,等待诞新的精灵吧!似河似渠的一汪水开始了流动,有了曲线的妖娆。心里美孜孜的,忘记了来此的真意。不惑的年纪了,就在这个春天眩晕了起来。等待另一番的景致,来来往往中体会勃发的心悸。
2010-4-23夜于大漠
2013-7-17改于绥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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