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学毕业的儿子分配到了北京，单位计划九月一号开园的三所幼儿园也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按说我不会有什么上火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我就牙疼，开始没在意，觉得天气热，谁还没有上火的时候，可是过了几天我发现，牙龈肿胀起来，而且牙疼开始加剧。牙疼不算什么病，可牙疼来了还真的就是令人无法忍受。

我赶紧吃药，过去出现这问题，吃几片药就解决问题，可这回不知道怎么啦，吃了几天药一点作用也不起。开始还是下边牙疼，后来好几颗牙都疼。到今天我已经开始弄不清楚到底是那颗牙在疼了。这牙疼来的也不是时候，正巧儿子大学毕业要分配。第一天晚上儿子打电话回来说别人都拿到了调令，唯独他没有。儿子心里发慌，我又何尝心里不发慌呢。当时单位的几位同僚说是给我过生日，大家高高兴兴的，可谁料我听了这话，一下子没有了食欲，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那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我想儿子也是一样的。人生关键的时候，谁又能那么坦然呢。早晨刚八点，儿子又打来电话说，接到通知让他去主任办公室开会，还要穿上军装。他想一定是宣读调令的。一夜几乎没合眼，早晨起来我就觉得牙疼的厉害了。过了半个小时，儿子打来电话说，分配不错，他被分到北京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因为我们都没有想过会分配到首都，觉得去首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儿子也很激动，一连说了几遍。直到我确定无疑，才挂断了电话。

儿子分配是大事。按说儿子读了大学，一切都该交给社会了。可现在的社会和我患上的牙疼一样，看起来没有多大问题，可是要真的体验起来还真的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大学毕业没有工作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现在读大学是一关，大学毕业了，能找到一个理想的工作简直就是中国梦了。原想着儿子能分回长江以北我就心满意足了。尽管我也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亲情怎么也说服不了我总想让儿子就待在身边。

现在好了，儿子被分配到首都工作，这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儿子说他想回家一趟，尽管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们也是赶紧答应。尽管当时我的牙疼已经到了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已经开始偶然半边脸都开始发烫，特别是吃饭的时候，更是经受磨难。吃热的不行，吃冷的也不行。反正只要把食物放进嘴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但是走上社会的儿子被分配到北京工作，我已经顾不过来其他了。

儿子说他已经开始预订当天下午的飞机票了。从南昌到西安也就一个多小时，如果顺利，下午我就可以看到儿子了。挂了儿子的电话，我就赶紧回家，结果这个时候我的牙疼已经肆虐起来了。有一阵子疼的我都有些眼冒金星，都有些心烦意乱。我躺在家里的客厅里，妻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埋怨我，早不牙疼，玩不牙疼，怎么非要等到儿子回来的人时候才牙疼呢。这不是凑热闹吗。

妻子也是大概高兴过了头吧，说这一席话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放在平常，我最多也就是笑笑而已。可是放在牙疼难忍的时候，心里就不由生出怨气来。我也不想牙疼，可是上帝大概觉得我该好好的保护一下牙齿了。去年就患过一次牙疼，当时就是疼得我几乎是死去活来的。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只好把那颗牙连根拔起。当时我还伤感了好一阵子呢。不管怎么说，这颗牙也算是跟随我走过了将近半个世纪。突然间就这样的离开，不多想还算罢了，一多想还不由生出许多感慨来。

今年一直都还好好的。只是前段时间突然血糖升高，加了胰岛素也无济于事。没有办法，只好求救大夫。大夫说这是心情和劳累的关系，需要锻炼。一门的只加胰岛素，并不能降低血糖，还容易出现高血糖反应。没有办法，我只好锻炼。每天出了处理一些必要的公务，我就去爬山，就去摄影。当时我想，很多人心里都不明白，觉得我有些不务正业。是的，我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大家。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生命对我来说是第一位的。没有了生命，在美好的梦想不就成了扯淡的话题了。

后来血糖下来了，我想还算有了成果。可谁想，没过几天我就发现自己的牙龈出了问题。开始也小心对待，毕竟去年我已经失去了一颗牙齿。我想不管怎么说，今年不能再失去牙齿了。于是我就吃药，也不知道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还是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反正吃药没管用，最后发展到牙龈发炎，甚至出现脓肿。我害怕了，赶紧打吊瓶，一连打了五六天，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疼痛加剧，几乎到了夜不能寐。

现在倒好，儿子又要回来，我又不能不去机场接他。儿子把他的航班告诉了妻子，我们下午三点钟准时出发。一路上妻子是又说又笑的。因为儿子要回来，做母亲的高兴那是自然的。可我不行，牙疼的感觉这世界都是杂乱无章的。坐在后排，坐卧不宁。一路上我吃了好几样药，可就是不见效果。我当时想，发炎控制不住，那可能是血糖高的缘故，可是应该把疼止住。不管怎么说，不能让我在经受这样疼痛的煎熬。可是不管什么止疼药，吃了都没有用。

我们走到半道，结果儿子发来一条短信，说他乘坐的航班延期了。什么时候走现在还定不下来。我当时一听就有些心急。飞机怎么也能这样言而无信呢。说好的时间，说改怎么也就改了呢。我打电话问儿子是什么原因。儿子说可能是天空流量控制的缘故。因为飞机太多，大家都想起飞，所以必须实行管制，要不然大家都飞上去了，满天都是飞机，那怎么可以呢。我一听才明白，天上也有堵塞的时候。真有意思，地面堵还能想象出来为什么。现在倒好了，天空也堵，看来这世界已经没有天空和大地了。管不得有人说，如今就是当上帝也没有那么潇洒了。

既然已经走到半道上，我们又走的是高速公路，自然也是折返不回去的。再说了，既然没确定时间，我想它总是要起飞的。所以我们只好往机场赶。大概快到的时候，儿子有发来一条短信说，误点两个半小时，最后总算确定了起飞的时间。当时我心里还庆幸。不管怎么说，航班总算有了时间。要是不给时间，就像中国梦一样，让人朦胧，我还真的不知道走完了这段高速会是个什么样呢。

来到机场飞机那边还没有起飞。妻子自然有事做，不是玩微信，就是和儿子聊天。我坐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忍受牙疼的折磨。终于儿子乘坐的航班那边起飞了，我也总算有了盼头。一个半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咸阳国际机场。等儿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钟了。可我还一直没有吃饭。不是不想吃，而是牙疼没有办法吃。吃什么都会加剧牙疼的程度。但儿子出来了，不能不吃饭。于是我们就在机场吃自助餐。我记得过去每人是68元。可现在倒好，每人成了98元。

我倒不是说钱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世界是不是变得有些太过分的离奇了。儿子说他几乎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只是在飞机上象征性的吃了一点，所以这会儿对他来说可能损失还能小点。　我就不一样了，热冷都不能吃，我真的不知道九十八元自己能吃几块钱。还有妻子，本来胃口是不错的。可现在的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啦，总怕自己多长肉，能吃不敢吃。所以花了差六块钱就三百元，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能吃回来多少。吃不回来是自然的。生意嘛，人家总是要挣钱的。不挣钱还咋么叫生意呢。

吃完饭我们就往回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零点钟了。儿子激动，妻子激动，我本来也激动，只是牙疼受不了，所以表情看起来没有办法激动。因为儿子在家只能待上一天，所以行程安排的也是满满的。早晨先是陪奶奶吃羊肉。中午还要去看望外婆他们。下午要去看望舅舅。至于姑姑一家，还没有被安排上。我单位事情也不少。赶上开会考评，哪一样我都不能落下。等我回到家也已经是晚上了。

当时牙疼越来越厉害。过去我只要牙疼，打点青霉素很快就见效。可现在不行了，一连打了四五天，什么效果也没有。但是我又不能放弃。因为第二天我就得去洛阳送儿子，他要在那里先集训一个月，然后才去北京的单位上班。第二天早晨我们起得很早，七点钟就准时出发了。按说洛阳离我们不远，四五个小时就可以到的。可谁想，就在高速路上，马上要到洛阳了，结果被堵住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堵就是两三个小时。这是陇海线，是交通要道。我就弄不明白，堵这么长时间，真的就没有人管。多亏后来我们从边上走，从半道下高速，转走国道，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就这样我们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把儿子送到地点，人家也不让进去。我们也就算完成任务了。不知道是跑了一天体力消耗太大，还是因为送走了儿子放下了心，我突然间的牙疼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我们赶紧找旅馆，我赶紧打点滴。一切忙完就已经到晚上八九点钟了。打完吊瓶感觉好点，其实我知道，那是疼痛已经让我的神经开始麻木了，根本不是病情减轻了。

夜里我几乎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到了白天，我更是心烦意乱的。看什么都觉得没有意思，都觉得是无聊。不过妻子看去心情不错。一会儿要看看少林寺，一会儿要看看龙门石窟。不过我想，既然来到了洛阳，不去看看这两个点也是有些说不过去的。陪着妻子去看景点，可能是天热的缘故，出点汗水反倒觉得牙疼有些减轻。

回到西安，我赶紧换了新药。尽管有点效果，但还是不明显。今天回家，走到邻县，妻子听说县里停电，回家也是无事可做，所以就动员我就在邻县足浴。我心里还纳闷，平日里妻子最反对我去那样的地方，觉得让人家姑娘给我洗脚，她心里总是不舒服。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会解放了思想，看淡了一切呢。可是我牙疼的不行，哪有心情去洗脚呢。可妻子说，洗洗脚，让人家给按摩一下，说不定还能减轻牙疼呢。

这不是胡诌嘛，妻子也是医务工作者了，牙疼到底和按摩能有啥必然联系呢。我当时想发火，却觉得妻子也许还真的就是好心呢。不行，我得赶紧回县上治疗，因为明天县人大又要来我们单位视察了。自从我来到现在的单位，人大视察过好几回了。也真不赶巧，不是我外出，就是家伙总有大事，反正我是一次也没有能够陪同。听说人家都已经有意见了。这次不能再耽搁。要不赶紧治疗牙疼，到了明天，手扶着脸陪同人家，还不知道人家又该说我什么呢。

回到家，我给小妹打电话，问她牙疼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是内科大夫，也说不清楚。她说让她咨询一下，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让我先不疼了。过了十几分钟，小妹打过电话，说他已经咨询了牙科大夫，人家说这是牙龈发炎，已经是脓肿了，打针吃药根本不起作用，需要打开减压，只有这样才能减轻疼痛。可是要给牙上打一个洞，那也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不做我真的没有办法过了明天这一关的。

去看牙医，先是打了麻药，然后开始打洞。尽管麻药是进口的，可是打起洞来我还是疼痛难忍。不能忍也得忍，这就是当今社会的现实，也是我要面对的现实。放掉了里边的脓血，减了压，还别说，我马上就舒服了，疼痛也没有那么剧烈了。大夫说，这都是疼尿病引起来的。也是劳累过度引起来的。要注意休息，要注意控制血糖。要不然还会出问题的。现在我的牙已经都不好了。如果再不注意，下次就保不住了，就得拔掉。

我嘴上说是是，可心里知道，走出牙医这里，我哪里还有自己的空间，哪里还有自己的时间。尽管牙疼减轻了，可我知道这是暂时的。这就是人生的劫难。难怪妻子就在我来看牙医的路上还说，不让我提提包，怕累坏了牙齿。我不知道这世界还有没有我想要的梦想，不过儿子说的没错。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一开始种下的种子留下来的。不要埋怨果实，因为果实没有错。能成为果实，就已经不容易了。毕竟也是经历了春夏秋冬。

牙疼缓解了，肚子饿了。我给母亲打电话，说想吃饺子。母亲说她这就给做，让我先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