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城市,一年四季,入眼的除了几棵绿化用的银杏和白杨,多的是水瘦山寒。爱花的我在城市里奔波,只想找几点火热的猩红,看看或者搬回家,暗夜里感受她的幽香,让自己在异乡不觉得一个人的孤单。
在这条胡同的入口,有个不大的花店。当初从繁华的北城搬到有点萧条的南城时,一下就喜欢上这家终年姹紫萦红的花店,也就喜欢了这条百米长的胡同。把不多的家什连同孤单的自己办到这儿,算是在花店后面安了家。
花店很干净,洁净的玻璃橱窗,三两枝白色的百合斜插在古色的高脚瓶里。室内是整齐排放的花架,依次都是些时令的花卉,如玫瑰,黄的、红的,也有康乃馨,各种各样的颜色。红掌蝴蝶兰类的外地花卉也是协调的摆放着。最初搬来的时候,经营花店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左右的女孩。如花的年龄,也是如花一样的洁净和鲜艳多姿。
清晨和早晚要是出这一条胡同,总是要经过这一家花店的。有生意的时候,她站起来,款款笑着,为顾客精心的挑着花枝,细心的搭配,又浅笑着包扎好,直到看着客人满意了出门也是站在门口,微微的笑着直到目送人走出很远。没有客人的时候,常常见她安静的坐在那几枝疏落的百合之后,静静的,不管是朝雾和晚霞中。很长时间,她在花店里坐着,我在店外走过,彼此成一无言的风景。
那时候,没有习惯买花,因为买了不知道要送给谁去,更不愿将花买回来了放在自己那本就破败的屋里,忍心看着娇嫩欲滴的鲜花在我的面前枯萎、凋零。
一场雪之后,阳光让雪慢慢的融化在眼前。一颗冰冻的心也因为这春的蹒跚的脚步姗姗来临而有了冰冻的融解。突然有心要把这荒凉的屋收拾一番,买了点鹅黄和丹青的涂料自己粉刷了,到古玩市场找了一点便宜的书画挂上,将木质的桌椅换成玻璃的茶几和竹编的藤椅,一切收拾停当后,自己喜欢的样子。无人的夜里也不要再枯坐而起唯对漂白的四壁,至少,那几副字画,那反射着悠悠灯火的冰凉茶几,也是有点痛心的濯濯生辉。只是还少了一点生动的鲜艳,第二日,去她的花店买花。她浅浅笑着,毫不张扬的站起,问:“要些什么呢?”
我指着窗台上的几枝百合,说:“我喜欢,这白。”
“哦。白的干净。”她说,“可是这不是卖的。”
我微微的失望,回头看花架上的玫瑰和其他的花。“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的。”
我看着她,依然笑意挂在她的眉梢。说:“到我这儿买百合的很少,但是我每次从南方进花都喜欢带上几枝,放着。若是枯萎了,我在换一点。”
微微的谢!对她,对她送我的百合。
以后好长时间,每一周都去她哪儿取几枝百合,拿了,谢了,转身出门。手捧着回到自己的屋里,插在那样古色的瓶里,静静的欣赏,可以默默的打发一个下午。
有一天心血来潮,拿过百合后我问:“能进一点那已经开的极盛的芦苇吗?”
“你喜欢?”她问:“这不是花事的季节呢!”
“哦,也好。想起来,喜欢那无言的盛开。有点张扬的心思集在枯枝的杆上,我想和百合配了,可能会更好。”
“陶然厅有的。”她说。“我去不了。”我说。一样的拿着百合出了花店慢慢的走了百步到自己的家。
过了约有数日,再走过她的花店,她追出来,手上捧着一束已经盛开的粉黄色芦苇,笑着说:“给你的。”接过,低头,和她微微的道谢。
还是要每天经过她的花店,买花的时候进去,不买花的时候走过。花在屋里盛开,盛开了一屋的心思,而我从店外走过,看到盛开的花事,也看到浅浅笑着的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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