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也看不到我的灿烂

我的心早已埋在烂泥里

你再也听不到我的笑语

因为我再也享受不到阳光和空气

除非你——除非你也追随

这阴气缭绕的人间地狱

等到鬼火熊熊燃烧起的那一刻

你我相携，直奔火坑

————楠鼠

夜的黑幕刚刚被太阳撕破，s城的大街小巷便开始繁华起来，这个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发展起来的特区城市，以它独有的魅力吸引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他们纷纷向这里涌来，寻找自己心目中的天堂。ｓ城确实美丽，准确地说它只是一个岛屿，与大陆只用一座大桥连着，四面的海风吹进城市的每个角落，伴着那一片片苍翠的绿，简直就是一个自然与人类完美结合的艺术品，当然，最发达的还要属它的工业，各种的工业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市场，它们纷纷在这里扎根。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给这座城市更增添了一份现代化的气息。

我就出生在这个城市，从小看着烟波浩淼的大海，听着碧浪涛天的潮声长大，我爱这座城市，就像热爱大海一样，所以在我的记忆力，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春去秋来，寒暑易节，转眼间我已是一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了。作为一个人体艺术摄影系的大学生，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老师交上一份得意的作品，然后满怀欣喜的走出这所久负盛名的艺校。

我很早就背起相机出门了，来到ｓ城最繁华的大街，要在这里寻找一个模特来完成我的毕业作品，我举起相机在人群中搜寻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虽说漂亮的女孩子彼彼皆是，可是凭着我对人体摄影特有的敏感，没有一个人可以作一个出色的模特。正当我准备转移地点是，从金皇后娱乐城走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飘逸的秀发从前面倾斜下来，遮住了半边面孔，露出的一只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琢磨的寒光，身材更是无可挑剔，简直就是一个上帝赐予的尤物，只是手里拖着的背包告诉我她现在已经疲惫不堪，我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心跳开始不自然的加快，我想我是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的。我赶紧跑过去叫住了她。

她看到我，满脸的不屑，听我说明来意之后，她拿眼角的余光冷冷的扫了我一眼，“你能给多少钱？”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震住了，很不自然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没——有。”之后便听到一阵嘲讽的笑声，看到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回到家里我开始茶饭不思，满脑子都被那个红衣少女占据着，她的美妙动人，她的举手投足，还有她那嘲讽的笑声和冰冷的背影。多年来对摄影的感觉告诉我，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模特坯子。如果我请她做我的模特，我的作品绝对会是全校最好的。可是，这需要钱。在这个现代化的城市，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她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我的双眼很自然的盯在了写字台中间带锁的抽屉上，我打开抽屉取出存折，看着存折上四位数的存款，如释重负。

又是一个忙碌的早上。我很早就等候在那里，期待着那个红衣少女的出现。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袭红衣，同样的疲惫不堪，我赶紧跑上前去叫住了她“我要请你做我的摄影模特，你说你要多少钱。”

她听到后有一些惊奇，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只要做模特吗？”“嗯！”我对她的问话感到不解。“一小时50块。”

“好吧！去哪拍呢？”我不想跟她在这方面讲价，因为我觉得能让她做我的模特，花多少钱我都是愿意的，

“去我家吧！”她指了指前方，径直向前走去。我紧跟在后面，快速前行。

她打开门，让我进去。可没等我进门，呛人的烟气已从里面向我扑来，随之而来的是我强烈的咳嗽。走进屋子里，看到在烟雾缭绕的中间坐着一个艘骨嶙峋的男青年，还在大口大口的吸烟，然后将眼圈变换着形状吐出来，蓬乱的头发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过了，目光绝望而又呆滞，红衣少女跟着我进来，他看见了红衣少女，站起身来，然后就是和她热情地拥抱和疯狂的热吻，似乎这一切都只出于一种本能，而我只是这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做完了一切熟练的动作之后，那个男子转身走出了房门。从我进来到现在，他根本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用眼睛的余光扫视我一下。我觉得内心一种被压抑的尴尬。

“那是我男朋友。”红衣少女向我说到，这是屋里的烟雾渐渐地散了，我才得以注意这个房子。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客厅和一个卧房，但是东西都摆的很整齐，在客厅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各个画家的名画，以人物的居多。人物的姿态各异，但每一幅都很传神，她要请我到卧室去坐，刚一推开卧室的门，一股浓烈的香气冲入我的鼻孔，卧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仙，正是盛开时节。像是一只只充斥着强烈欲望的蝴蝶，猛烈的挥动着翅膀。然后就是一张双人床，一个很大的写字台，上面横七竖八的放着许多画稿，我随手翻看了一下，画上的人物都是这位红衣少女，仪态万千，风姿绰约。也许哪个画家也看中了他是一个很好的模特把！整个卧室显得简单而又充满着艺术氛围，我刚才还在为她的家会不会是一个理想的拍摄场所而犹豫的，现在看来那种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那是他画的”红衣少女的话似乎总是这么简练。我想她大概是在说刚刚看见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吧，我的心中开始涌起片片疑云。但我终究什么都没有问，因为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一种金钱的交易，仅此而已。

“可以先让我休息一会吗，我现在好困。”对于她的这个请求，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她很快就睡着了，轻柔的呼吸伴着丰满的胸部的上下起伏，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我赶紧拿出相机抓拍了几张，甚至有一种从上前去亲吻她的冲动。但是我没有，任何一种对艺术的亵渎都是一种犯罪。她真的很累了，所以根本没有觉察到我的一举一动。我坐在一边耐心的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

“你真的好美。”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呵，美又能怎么样，不过是给那些畜牲享乐的工具而已！”正当我还在回味她的回答时，她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拍摄了。

她真是一个难得的模特，不仅是因她的美丽，还因为她的聪慧，不管我让她摆出什么姿势，她都能做得完美无缺，把她的美淋漓尽致的表现在我的镜头面前，于是拍摄很快就完成了，我满意的装起相机，看看时间还早，就坐下来跟她聊了起来。

“我叫亚军，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雯雯”她的回答仍然简单明了。

“你很喜欢水仙花，是吗？”

“是，我感觉它有一种浓烈的近乎残忍的香气。”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似乎觉得内心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了。

“你现在多大了？”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开始后悔了，怎么可以随便问女孩子的年龄呢？她不会因此而以为我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吧，可是我真得猜不透她的年龄，从气质上看似乎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女性，可是当从她的脸上却又发现一丝未脱的稚气，于是我很小心的看着她的神态。依然是冷若冰霜，带着一些不屑，可她的回答却让我震惊。

“17岁”

17岁，花一样的年龄，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在爸爸的背弯里撒娇呢，可是，她却……，还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我茫然了，真不知道是自己的懦弱还是她过于成熟。

“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不管你吗？”

“他们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愤怒。

我不敢继续再问下去，于是和玩乐饮料起身告辞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