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这天，我正在“玫瑰园”里，打着毛衣，是打算送给周安的新年礼物。我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是为了表达心里有他还是为了解闷。

林云来了，她是第一次来“玫瑰园”。

“林云，好久不见，好想念你。”我每天孤寂地呆在家里，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有朋友来访了。

“快进屋，外面好冷。进来喝碗热汤吧！我中午熬的，加热给你喝。”我说着走进保姆房把保姆叫起来，“三姐，有客人来了，你去厨房把汤热一下吧。”保姆是个四十多岁的安徽女人，平时她忙完了家务，我都是会叫她进房睡觉。虽然有时候会寂寞，但是我不喜欢跟她聊天，闷得慌的时候，我宁愿给朋友打电话聊天。所以，经常忘记了她的存在。

“呀，冰冰，你在打毛衣呀！你什么时候又开始玩这些了？”林云惊奇的问，“我还是中学的时候玩过呢！”

“没是干，无聊嘛！就学学。”我说。

“是不是给你的男人做的？”她盯着我问。

“是又怎么样？”我把打了一半的毛衣举起来给她看，“怎么样？颜色还不赖吧！我亲自选的。打好了送给周安做新年礼物。”

“快到新年了，你赶得急吗？”

“绝对没有问题。”我自信的说，“而且他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会吗？”林云不相信的说。

“你不知道，圣诞节那天，他来看我，给我送了一条刻有我名字的白金项链，说祝我圣诞快乐，我才知道是圣诞节，连忙跑进房间，说拿礼物给他，实际上是进去了才匆忙地叠了一只千纸鹤给他，他都开心得不得了，要我给纸鹤串一条线，他要把纸鹤挂在车上，你不知道，那个纸鹤，现在还挂在车上呢！”我骄傲的对林云说。

“看来，他很爱你呀！”

“好了，你别光说他了，说说你和你的陈铭吧！”我脱口打断她的话。

“其实，我就是为他的事情来找你帮忙的。”林云说着，显得有点不安。

“为他的事？找我帮忙？”这太奇怪了，我惊讶地问，“他怎么啦？他不是好好的吗？出什么事了？他的事怎么会找我呢？”

“你先别急着问，听我说嘛！”林云喝了一口水说，“陈铭病了。”

“病了？什么病啊？”

“不知道，我就看他整天全身没力，跟重感冒似的，但又好像没有发烧，就流鼻涕，老是静不下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病。”林云担忧的说。

“奇怪了，林云。陈铭病了，你怎么找我啊！你找我没有用啊，我又不懂医，你得找医生。”我不解的说。

“是，我是想带他去看医生，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去，说是没钱买药。”林云坦白的说。

“没钱？怎么会没钱啊？”我觉得不可思议的说，“他没钱？那为何不让你上班啊？还整天到处玩啊！林云，你那个陈铭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啊！”

“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太不可思议了。陈铭是你的男朋友啊！你跟他一起那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你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做的呀？”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他追你的时候，也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家庭，他的工作吗？你怎么傻得这么可爱呀！以后没钱，你们怎么过日子呀！他没有钱，难道要你养他吗？”

“但是很奇怪，他有时会很有钱，而且是很大数额的一笔钱。那样，我们又可以很风光的过一段时间了。”

“那他的钱是哪里来的？你没有问他吗？”我奇怪的问。

“问他了，他说以后会告诉我。我每次问，他都是这样说的。”

“晕死了，你跟了他那么久，你到底了解他什么？对了，你是在哪里认识他的啊？”我不解地问。

“网吧啊！我在网上认识他的。大家觉得很好聊就见面啊！见了面后感觉都很好，就恋爱了。”林云又回到刚刚的话题，“冰冰，你还要盘问什么啊？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嘛？”

“我怎么帮你啊？你告诉我。”我问。

“你知道的。我现在最需要钱，我想跟你借点钱给他治病。”林云说着，保姆端了一碗热汤出来，她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烫得直伸舌头。

“那你要借多少？”

“一万。”林云随意的接口。

“一万也叫一点钱吗？天哪！感冒去看医生也要那么多钱？”我大吃一惊。

“但是陈铭说有很多地方都不舒服，要做全身检查。而且，我们这段时间经济上也不是很好，需要一点钱过度。”林云夸张的说。

“有这么严重吗？他不会骗你吧！”我警觉地提醒她。

“冰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陈铭呢？他不是那种人。他已经病得够可怜的了，你还这样说他。”她说着，站了起来，泪水也跟着流出来，激动地嚷道，“如果你不肯借钱就算了，犯不着这样说陈铭。”

“我只是提醒你……”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他，我爱他。”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话。

“那好吧！明天我跟你去银行取钱。”我拉着她坐回沙发上，真挚的说，“我相信的是你。”

“谢谢你！冰冰。”她双手紧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冰冰，我向你发誓，陈铭一拿到钱，我会马上还给你。”

“先用着吧，还钱的事，以后再讲吧！短时间内，我也许都不会缺钱的。”我拿纸巾帮着她擦干了眼泪然后意味深长地告戒她，说，“如果，陈铭养不起你，你就找份工作好好做吧！别耽误了青春。”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看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怎么想。

三十一

梅花约了我在休闲小站见面。休闲小站之所以成了我们闲谈的老地方。是因为，我们每一个都喜欢上了这里荡着秋千喝咖啡、聊天的感觉。

梅花还是那样年轻、那样充满活力。她今天穿着乳白色的毛衣和黑色的牛仔裤，显得很有精神。

“怎么？那么好闲心请我喝咖啡啊？”我跟已经坐在秋千上的梅花打招呼。

“不行吗？说得我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梅花开玩笑的笑笑说。

“没有这个意思啦！怎么？她们都没有来？”

“什么呀！真是不解风情，我只是请了你一个人啊！”

“是吗？我真的感到受宠若惊啊！”我故意笑着说。

我坐在秋千上，把拎在手上的小坤包放在秋千上的右手边。在梅花面前，我很明显的是个女人。

“工作还顺利吧！”我说着，喝了一口泡过柠檬的温开水，说，“上次在吃年夜饭的时候见了你，人太多，我也没有问你的事情。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应该还可以吧！”

“挺好的。我的新工作是在世茂广场二楼的一家名牌服装专卖店做营业员。那里的生意挺好的，每个月都有不少的提成。店长也是位很健谈的女人，跟我挺要好的。”

“那你现在的生活是过得不错啦。”

“还好啦！”梅花耸耸肩膀，说，“你也不错嘛！对了，先把钱还给你吧！”梅花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的百元人民币，递给我，说，“这里是五千块，其中两千是还给你的，剩下的，你帮我还给凝露吧！”

“我现在不缺钱用，你先收着吧！就当是帮我存起来吧！另外那三千，我也无法帮你还给凝露了，因为我已经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她了，她没有找我，而我也无法找到她，她的手机号码可能是换了，我每次拨打她的电话都是关机。”我说着，把那叠钱放回梅花的手上。

忽然，她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看，然后压低声音问我，“冰冰，听说你被人包了，做一个有钱人的情妇，是吗？”

“谁说的？”我听了，大惊，心虚的问。因为这件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是那么多的好姐妹中，我也只是告诉了丁零儿和林云。

“是吗？我已经听说了。”梅花用锐利的眼光盯着我，我不由地低下头。

“听说的？听谁说的。”这事知道的只有凝露、丁零儿和林云。我想，凝露也应该自从那次起就没有见过她们，而她也是绝对不可能说的。而丁零儿呢？也应该不会说的。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林云，我想着，不小心脱口说道，“是林云告诉你的？”

“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梅花惊讶的感叹。

“是的。”我说着低下头，脸已经开始发热了。

“冰冰，你快出来吧，不要陷下去了！做人情妇并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是不长久的，如果被家乡的人知道更是不得了的事，你还那么年轻，那么聪明，那么有前途，千万不要一错再错。”梅花激动地嚷着，声音越来越大。

“嘘！”我暗示她这是公共场合，声音小点。

梅花也意识到了她因为激动的失态，连忙压低声音说，“冰冰，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好好想想。”

“我知道了。”我含糊的答应着，一直琢磨着是谁把这件事告诉梅花的。

当时我就知道她、杨洁、丽香都是比较保守的一派，才没有告诉她们的。

“梅花，你现在知道了，我也希望你别告诉其他人，特别是丽香，她是个结过婚的人，最难忍受的就是我们这种人。”我企求的说。

“当然，这事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但是，你也一定要想一想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要当耳边风。为自己想一下未来，这种日子真的不是长久的。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当你人老珠黄时，他们就不会再要你了。到那时，你没有事业、又没有爱人、又没有钱，怎么生活过日子啊！我希望你会好好珍惜你的青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梅花望着我说，声音是诚恳而真挚的。

我们长时间的坐着，但是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喝着咖啡、吃着烤鱿鱼丝，然后又望望对方。

最后，在分手回家的时候，梅花忽然跟我说，“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有所决定了。记住，冰冰，我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两人分开后，我没有坐的士，挤上了公共汽车，我还不想那么快的回到家。我的脑里乱糟糟的。

梅花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其实我自己更清楚这一点。这一切都是短暂的。

但是，在这些日子里，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挥霍，对于这样的自己，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养活了。我无法再想象过去那种早出晚归的日子，我无法早起、无法吃苦了。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宠爱，有人伺候的生活。或者有时候可以因为心血来潮去外面做一两天，但是已经失去了，以往的恒心和耐性了。

我只能一再地过着这种习惯了的日子，靠钱打发日子的生活。

我的思想一直在矛盾中，一半是退出、一半是继续，在这个时候，也许我最需要的是一种力量的支持。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