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陆陆续续的看过一些秦晖的文章，等下载了一篇《秦晖文集》，才知道这个人真是拙作等身。本以为这篇文章页就一百多页，可再看原来是一千多页。开始看有点烦，可看着看着也就进去了，以至连着看了一周。看完直呼过瘾，禁不住学舌几句。

要说这位作者说话很絮叨，他的精华也就俩词：“低人权优势”和“尺蠖效应”，前者用于解释三十年改革硕果的原动力丝毫不差，后者用于解释现在的左右之争分毫不爽。也许一段时间后这两个词会像“潜规则”和“血酬定律”一样进入辞海，但也可能完全相反，俩词没进去词的主人先消失了。趁着两者都还可以说，不如先说说痛快。

先说第一个词。为避免敏感瓷，就只说外国，也就是东德。作者说他和东德最后一任共[chan*]党总理莫德罗谈了三小时，这个总理以前很欣赏中国的做法，写文章大吹中国模式。作者就和他做了个假设，就是东德其实也有条件完全吃掉西德。具体是这样的：

假如20年前，东德没有发生民主化，柏林墙还存在，东德人也没有自由，也不存在东西马克一比一兑换，也没有引进西方的高福利工会等，东德工人工资仍然很低，这些事已知条件。不同的是，又一次昂纳克先生到西方逛了一趟拉斯维加斯、红磨坊，突然间对市场经济有了兴趣。回来后说不要再搞什么理想了，咱共[chan*]党也要赚钱。这样一来，东德就对西方资本完全把门打开了。东德用专政手段提供了最好的招商引资条件：土地你看中哪块我拿给你，工人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百姓财产我想拿就拿想集中就集中，国家财产想给谁给谁不要跟任何人商量，—当然也包括给西方这些投资人……等等。如果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呢？

很可能的结果是西部资本不用跑到中国，也不跑罗马尼亚，而是一窝蜂到东德来了：把东德人当农民工用，把东德出的产品卖到西方去，因为没有工会组织对抗招商引资，没有环保法限制企业生产污染，甚至不会有任何劳资纠纷只有安定生产。这样二十年过去，西德的资本都到东德来了，东德的廉价商品把西德的制造业全部替代了。到最后，东德就不单是教堂而是烟囱，不单是哥特式尖顶而是经济的奇迹。

当然，接下来也会有贫富分化、血汗工厂、环境污染，对这些问题，昂纳克可以解释说这是发展的必由之路，我们要先吃饭后洗澡，这些问题可以留给更聪明的后代解决。

这样再过一些年，西德将工会垮掉，福利瓦解，100多年来的资本主义制度荡然无存。也就是西德差不多要崩溃。如果不想崩溃，要么搞自己的柏林墙，让东德商品进不来就是贸易保护主义，要么把自己的投资管住不许资本出去，不管怎样，西德人的权利和自由都要大大下降，差不多向东德看齐了。再接下去或者闹成希腊或者回到伊朗。到这里也就是说西德已经被东德统一了。

最后俩人都说这个假设从逻辑上完全可能，但也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唏嘘之后笑一笑说还好这只是个假设。但笑过之后又说其实这并非假设，因为这种状况在别国一直被很好的执行着。例如种族隔离制度时期的南非，但其实那时候黑人的待遇，也比现在一些地方的农民工强。看看那个有九亿农民工的国度，这套制度现在还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且产生了巨大的效果。这里也叫社会主义，只是在这个主义里，没有工人福利只有血汗工厂，没有自治工会只有一元化领导，没有市场经济只有特色市场，没有和谐快乐只有政府政绩。

接着说第二个词。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左右社资，只有乖派和不乖派。真左是要民众牺牲部分自由，要大政府像瑞典那样提供生老病死的福利。真右则要求更多自由，小政府像美国那样适当的福利鼓励竞争。而中国则相反：左派说反对私有化，正好支持当官的没收百姓财产；右派说反对国有化，当官的就说我就要把国有财产装到国家口袋也就是自己口袋啊。你是左派想要大政府，它的权力会搞大，但却可以不尽责任。你是右派要小政府，它就推卸责任，却抱着权力不放。

这就好比一种叫尺蠖的虫，它不管是收还是放，最后都是朝一个方向走。所以划分左右，倒不如划分乖和不乖：对乖派来说，乖左派鼓吹扩大权力，但不要追问它的责任；乖右派为它推卸责任，但不要限制它的权力。这样的派左右政府都喜欢，永远是主流。相反，如果你不乖，不乖左派说可以转让权利，但要追问它的责任也就是要福利。不的右派既要更多自由，又要限制它的权力。他们自然要被消灭。而对民众来说，将你国产化完全合法合情合理，给你一点福利就要你感恩戴德山呼万岁。

其实，不管是低人权优势还是尺蠖效应，这两种状况都是结果，造成这两种结果的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看：这个政府是不是民选，民有没有权利让他们下台！说到这里就更敏感，还是不说的好。不如反过来说，这两种结果的原因都是因为民的素质低，本身不具备享受这种权利的基础。这也就是说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划分的高下的基因，生来就该认命的。

可是，这个却也并非唯一的结论，对此你尽可以不必太失望，因为你并非总是这样低劣，且有些时候还是相当先进是。例如，当说到你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时，你也拥有五千年的优秀传统。当说到屹立世界东方时其中也有你一根脊梁。尤其是当说到辉煌的民族文化时，你作为这个民族的一员，自然也会觉得自己身上闪金光。

可还是要问，作为民族的文化，真的有优秀和卑劣之分吗？儒法斗争了几千年，哪一个才是中华民族的文化代表？一直标榜自己是先进民族文化的代表，这文化是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文化，还是孔老二的于丹文化？如果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优秀最聪明的民族，这结论究竟是科学家统计的结果？还是哲学家感性的判断？假如真有文明的民族和愚昧的民族，也就是说一个民族比另一个民族优秀，那自然是美国白人有权统治黑人，而不该闹出几个马丁路德金争什么平等！而澳大利亚那些被抱养的土著人一代，更该深深的感恩白人带给他们的现代文明，而不是让整个国家设立一个国家道歉日，成为人类的耻辱！而且就算不问原因只听结果，怎么听这话有点象希特勒的话：德意志民族是世界最优秀的民族。难不成我们要和他pk一番?

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看来自己还是不想的好。不入干脆承认自己其实就是低等人群中的一员，这样也就可以安慰自己、入乡随俗、苟且偷生了。这样，想一想今晚吃什么饭，远比想这些问题容易的多。

于木鱼宅

2013-7-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