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长沙的井,数量之多,不胜枚举。这从长沙的一些老地名中,就可见一斑。比如:五家井,彭家井,水风井,鸳鸯井,白沙井等等不一而足。星城的人民傍井而居,沁甜的井水滋养了多少代乡民。可是到了现在,除了白沙井,因为民意呼声保留下来,其他那些美好的名字只留下了一个空空的符号,仅仅只能供人凭吊了。
原以为难以见到“活着”的井了,却不料上星期日,和朋友一起去到湖南一师范探访,我有幸的看到了还在使用中的三口井。
我们从劳动路广场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走进,沿着这条小路向前,就是一师范的后墙。后墙根下,赫然看见一口井,旁边立着一块牌子:百年古井。长方形的井口,旁边布满了青苔。向里一看,水很浅,很清,不需要用工具,就可以直接打水。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枯叶,引得几条小鱼儿围着叶子嬉戏,情趣盎然。住在井旁的人家打水做生活用水,在水费越来越贵的今天,这眼井所能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沿着一师范的后墙继续前行,就到了妙高峰巷。当年为了拍摄连续剧《恰同学少年》,把这条路按照清末民初的风格装扮一新,沿路建了一些小景致。就在这一串人工雕琢的“景致”之中,居然隐藏着一口井!井的上方搭了一个井架,有辘轳,却不见打水的吊桶。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摇泵”。井边墙上一块说明牌,记叙着这口井的历史。原来,这里竟是城南书院的旧址。而这井的前身,叫做“老龙潭”。原先烟波浩渺的水面,如今只剩得这区区的一眼井而已。百年之间,沧桑之变,能不令人浩叹?
转过围墙,再走一段路,就是鼎鼎大名的湖南一师范的大门了。刚刚进得大门,袅袅的桂花香气就把你笼罩在氤氲的香氛之中,让你不由自主的去仰慕,去寻觅,去追随。穿过四合院,走过那些小小的展厅,甬道的尽头,有一个小院,水井就沉默的躺在院子中间,冷静的看着这世事变迁。井水依旧清冽,微微有些轻波,只是那个洗澡的少年已经离去。院子里,几棵古树,枝叶繁茂,不知名的花朵,嫣红高缀。遥想当年,这几棵树一定挂过那位少年的衣裳吧。莘莘学子,笑语酽酽,匆匆来而复去,只有古井、老树、小院,依旧在流光里驻守,不肯轻易抛掷了人间。住在一师范里的住民,间或也来打水使用,保持着水井的活力。
参观完毕,出得门来,朋友指着马路对面的一个楼盘告诉我“今年那座楼盘rmb一万二千一平米”。这意味着什么?地球人都知道。在城市的急剧扩张,楼市的暴利,短视的土地政策,急功近利的心态,四面夹攻之下,在一师范和他的附近还能保存几口完好的古井,已经是奇迹了。君不见,偌大一个城市,为了建几座楼;卖几个钱;粉饰一些太平气象;增添一份政绩筹码:拆了张家的屋,挖了刘家的坟,填了鸳鸯井,断了白沙脉,偏偏是妙高峰这闹市之中,流金淌银;龙潜之地,有了毛太祖的护佑,竟不敢动他分毫!私心里竟有些庆幸,希望这毛太祖的衣钵代代相传。不然到了我的孙子一辈,只能到图片上去看看水井的模样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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