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鸡汤》
在这个城市里我有两个家,当然,家是完整的,对我这样一个进城拾荒一不小心捡到个机会成为暴发户的大老粗来说:家的概念当然包括老婆孩子热炕头。
城东是人们眼红的富人区,平日开玩笑人们常说那城东里养的一条狗都比城西里一家人吃的伙食费还多,这说法有夸张造谣成分掺和,但城东别墅那每平方米数千的购房价却不是一般老百姓敢奢望多想的。
成了暴发户之后我开了这家超市,超市开张之余得到了张婷的大力支持,“意识,意识!”张婷那时刚大专毕业,就业形式严峻只好抱着满腹创业意识混进我这小地方借土养命,当然,这话是自诩脑袋里装满各种先进意识的她后来在床上和我坦白的,我没反对,张婷是有主见的新新意识派人类,和我有代沟并不奇怪。
我向来把下班后的时间排得很清楚:周一周三周五我住城东,周二周四周六我往城西赶,星期天我哪也不去,就呆在超市顶楼的经理办公室里处理一周琐事,算算帐,发发呆,偶尔也学着张婷上上网到bbs里说些自言自语的话发些自认为还算有意识的东西。
日子就这样过得不闲不淡的,不同的是每个周一周三周五我住进城东的时候,刘研总会给我褒一锅热气腾腾香味浓郁的鸡汤,和着儿子的欢声笑语,鸡汤品尝在嘴里的味道,也多了许多的甜蜜。张婷是和刘研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一个时时不忘讲究个人意识;一个总是愿意随大流;一个习惯以自我为中心;一个总是把我当成中心……
生活在她们中间,我从没感觉对生活产生过疲惫,她们也从没有过任何怨言……
对了,忘记向大伙儿做介绍了:我,李大为,转业军人,因伤致残,下半身瘫痪,已完全丧失生育能力,现为喜洋洋超市经理;刘研和其儿子,住在城东,是为救我而身亡的战友留下来的家属;张婷,我的法定老婆,有一儿,从x地孤儿院领养至今,现仍住在城西一居民楼里。
《失恋·一个好人》
大卡车一张接一张从我眼前驶过,我的思维开始有些恍惚,我只是这家运输集团里一个押车的小职员,却知道很多事情和很多秘密。
加入这个集团时刻的宣誓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楚楚挽着我的手臂,优雅地走过长长的红地毯,我一杯接一杯地和集团老总干杯,因为楚楚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而我是楚楚“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未来老公。
回忆着这些的时候,我没忘记拨通一个号码……
从公安局出来时,我手里多了厚厚一沓人民币,是刚才缉毒大队的大队长发给我的奖金,“谢谢你,年轻人,你是好样的!要是让这么多毒品藏进特区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双警徽下的小眼睛发出威严的光芒,让我觉得几乎要昏倒。
告别那警察后我就到希望工程把钱全部捐了出去,签字时电话玲声响起,我听到楚楚冷冰冰的声音,“狗日的,告诉你!我失去父亲,你失去爱人!”
第二天我离开了这个曾经以为会在这里终老的城市,路过车站时我随手买了份报纸,首页标题非常醒目:
未来女婿勇做好人
本市缉拿最大毒枭
《怀孕,非典》
“你快回来,别开玩笑了,看你现在那身体!”这已经是下乡三月余的刘枫第n次在短信里给我留言了,“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素质,吃蛮蛮香,好着呢。”我依然淡淡的回言。
回完这句话的时候,离我奔赴非典病区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小时了,我们科室全是年轻人,这次进非典病区前,总护士长找我谈话征求意见时,我眼皮都没眨就答应了,特殊时期何须多讲,何况我还是医院的团委书记。
“好你个小筱,进非典病区都不跟我商量!你你你!”刘枫得到确切消息气急败坏发来短信兴师问罪时,我正抱着肚子在狂呕,和我一起上班的张姐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学医的她和我都清楚——我一定是怀孕了。
“怎么办,这孩子命真苦,刚结婚老公就要下乡,才进非典病区就发现怀孕……”张姐和其他同事不无担忧地轻声说。
会挺过去的,我总是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换12层的加厚口罩时我发现口罩和自己的脸都全湿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枫,我突然发现自己像个负重的战士,进了非典病区,没有退路,也不想后退……”我在短信里给刘枫写了很多这样的短信,却全删了,他自己也负责着一个传染病医院,我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
现在那段非典经历已经成为过去,国泰民安,世事安定,我带着已经在呀呀学语的孩子,幸福得没有终点。
《初恋》
这是一个如此抢眼的男人:真丝长衫落水能滑,纤细十指圆润修长,一群人围坐抚琴的时候,他行云流水般的琴音一丝丝渗入我的心底,漾起涟漪。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竟让世间多少痴情女子为之心碎!走神时,刚好被他的视线捕捉到,万般柔情如烟渗出,我,无处可藏。
狂欢的一天在众才子佳人的琴棋书画中似水流过,天色近黑的时候我终于抓到了一个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从你的那首《凤求凰》开始我就恋上你了,你怎忍狠心赶我离开?”
“可是世间女子,我只爱卓文君一个,她纵然已经从‘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样样不离它’变为‘如今七样全改变,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俗女子,我还是只爱她一个!”
“你走吧!”在司马相如觉决地说完这句话后,我从时空隧道跌回21世纪,对镜细看,我已老去一岁,真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啊。
我突然泪流满面,穿越时空历尽了这么多的艰辛,原来都只是为了圆一个和初恋有关的甜梦,虽然,它那么苦涩。
《行人·马路上的》
我已经很老了,昨天啃马路上那块又冷又硬的干馒头时,我蹦掉了最后一颗门牙,所以今天我不大想说话,因为少了门牙的嘴巴有些不关风。
从出生起我就一直居住在这条马路上,东边的农贸市场,西边的服装超市,南边的居民楼,北边的工商行政管理局都是我非常熟悉的地方,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时候我常带上妻子孩儿到这些地方闲逛。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都是躺在马路边上晒着太阳,品尝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津津有味的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人流。
在这里我看到很多世间百态:有包二奶的大款和老婆在马路边大声吵闹的;有专门抢窃的惯偷在马路边被抓到的;有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在深夜的马路边热吻的;还有那个身材佝偻的老妈妈,她每天早晨都会背着她可爱的小孙子,从这条马路边穿过,高高兴兴的走向幼儿园……
什么?你问我住在这条马路边多长时间?其实我已经回忆不起来了,我们这个老鼠家族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的,当然,来来往往行走于马路边上的高个子——我们称呼他们为: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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