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幸福
幸福,是什么?一枚小小的快乐吗?我想,是的。只要你勤于拾捡,你就会拥有数不清的快乐,数不清的幸福。
前些日子,从广州返回福州的途中,在广州站一人候车。对面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和她同路的还有一位年约60左右的男性旅客。听口音,他们来自四川某个小地方。从穿着和携带的行李观察,他们算不上富有,甚至可以归类于贫穷。
八点二十分的火车,呆在候车室很无聊,我便把目光投向对面的那两位旅客。男性旅客偏瘦,所带行李不多。老太太有些微胖,个子不高,行李零零碎碎的,约三、四包左右。因为时间尚早,也因为赶时间,大多数旅客没有食用晚餐,这二位也不例外。老太太率先拿出一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了又包裹的面包,自己取食了一个,把袋递给男性旅客,请他食用。男性旅客摆摆手,笑着说:“我不吃那个,我有方便面。”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二碗方便面,问老太太:“你要不要来一碗?”老太太推说不吃。男性旅客便起身去了取水点,兑了热水泡面,不多大功夫,捧着面笑眯眯地回来了。老太太要看他的面,男性旅客不给,老太太不依,硬是拉了过来,揭开面盖,说:“你这个不好吃,要加点萝卜干,吃着才有味道。”男性旅客便笑了,也不回言,自己端着面吃了起来。老太太回到自己的座位,摸摸索索,摸摸索索,好半天功夫,解开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玻璃瓶子,同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透过瓶子,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四川人特有的,自制的辣萝卜干。老太太抱着瓶子,复又走到男性旅客的面前,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叉子,要把瓶里的萝卜干搁他碗里。男性旅客左右躲闪,说:“我不吃那个,那个辣。”“怕啥子,四川人就要吃辣的。”“不吃,辣。”“要吃点嘛,这是我给我女娃子带的,好吃。”“我晓得,我不吃辣的,你留着给你女儿。”“吃嘛,我还有。”终于,男性旅客拗不过老太太,一不留神,让老太太倒了好多萝卜干在碗里。老太太高兴了,回到座位上,一边把玻璃瓶子里三层外三层仔细地包裹着,一边笑着对男性旅客说:“我说好吃就好吃嘛!”男性旅客笑着回说:“辣”。旁边一对东北中年夫妻也和我一样,一直注视着这一胖一瘦二位旅客,看他们互相关照,忍不住探过头去,瞧那一碗泛着红油的方便面。男性旅客见东北中年妇女探头过来,就把碗递过去让她瞧,“看嘛,好辣哦!”“哎呀这疙瘩面,这咋吃来着!”“就是嘛,辣的嘛。”我忍不住笑了,这面辣不辣不用说也知道,不过,从这男性旅客的吃相,我知道他定是不怕辣的。我也是四川人,虽然从小远离故乡,但对辣椒却是天然免疫,不敢说能吃辣,但至少是不怕辣的。他口里的“辣”字,分明是一种幸福,一种源自心底的幸福。在这样陌生的境地,有这样一位旅伴,把自己珍藏得当宝的辣萝卜与他分享,该是何等的情和谊。
吃过面条,男性旅客兴致勃勃地和东北中年夫妇聊天,聊到开心处,便从包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打开镜头,兴奋地对东北夫妇说:“这里面是我女儿和外孙,我去看他们,在一起照了好多相。”老太太也挤了过来,相跟着说:“我也有,在我儿子那,我女儿喊我去厦门,我外孙想我罗。”“来嘛,我给你照一张。”男性旅客笨拙地操纵着相机,对准老太太。“不照,不照,不好看。”“好看,我女儿专门给我买的。”“不好看”,“好看”。男性旅客见坐在对面的我乐呵呵地瞧着他们,就把相机对准了我,“来嘛,我也给你照一个,好看。”我便忍不住笑了,冲他摆摆手。他便收了相机,往别处拍了去。
广播里响起检票的通知,大家伙便收拾了行李,排队去了。我趁着人多,偷偷瞟了一眼他们手中拿着的票,硬座。这一路十四个小时的行程,该是很煎熬的。想必他们的儿女也并不富有,要么,怎么舍得让年迈的父母坐硬座长途跋涉。可是,这二位老人却如此开心,从脸到脚洋溢着幸福,洋溢着欢欣。
坐在卧铺车厢,我望窗外倒退的霓虹,心里感叹万分。什么是幸福?还用得着问吗?这些点点滴滴的生活,这些浅浅淡淡的亲情,以及奔波万里的相聚,不都是幸福吗?我们生活在这个大千世界里,也许没有如意的工作,也许没有如意的生活,可我们拥有自己,拥有一颗平常心,我们就拥有幸福,拥有快乐。
2013.07.0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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